“哈哈!”
元禧真是難得哈哈一笑,道:“不瞞你說,我曾以為這世上能賣的東西,那都是土里長出來的,但是卻沒有想到,連這面子都能掙錢,你那禮盒實在是有意思了,就那幾樣不算是新奇的商品,往禮盒里面一放,立刻又引得大家哄搶,就連你四伯伯都佩服你。”
“大伯過獎了!”韓藝笑道:“買賣買賣,不就是供與求么,貴族好面子,新晉官員渴望面子,身為商人的我,當然得滿足他們,這樣大家都能夠開心過年。另外,我特地送來了兩百個印有元家族徽的禮盒,里面的香水都是元家專有的牡丹香水。”
元禧笑著點點頭道:“你真是有心了!”頓了頓,他突然面色嚴肅道:“韓藝,有件事老夫倒是要冒昧問你一句,這吐蕃、吐谷渾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不是想要知道詳細的細節,老夫只是想知道,他們究竟會不會打仗?”
元家在西北也投了不少錢,而且南進計劃也是要配合西北計劃的,因此西北地區的穩定,對于元家而言,可也是非常重要的。當然,他只是關心自家的買賣,可不是想知道朝廷對此的外交政策。
韓藝遲疑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說一下,道:“不瞞大伯,我不敢對此作出任何保證。但是大伯也別低估我大唐對于保護絲綢之路的決心,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的西北計劃。”
元禧一笑,道:“當了宰相,這語氣果真不一樣了。”
韓藝尷尬一笑,道:“大伯勿要取笑我了,我知道大伯在擔心什么,但是做買賣這東西,利益和風險是相向而行的,要是沒有一點難度,那也輪不到咱們了,元家之所以能夠堅挺到現在,不就是因為別的家族都倒在了戰火中了,而元家卻一次次在戰火中浴火重生,這才有今日之輝煌。”
元禧哈哈一笑,道:“你這么一說,老夫想退也不能退了,我們元家可不是因為膽怯,才茍活到如今。”
和元禧聊了一會兒,韓藝便起身離開了,他今日來是找元牡丹,順便看看元禧,元禧心里也明白。
他先是找到一人,打聽到元牡丹具體的位置,然后騎著那一匹青海驄出了元家堡。
行得半個時辰,韓藝終于在一片廣闊的田地邊上發現一道高挑的倩影,只見元牡丹正與元斐、元哲、元倉等人站在田邊的路上說著什么。
“這么多人啊!”
韓藝微微皺眉,他知道若是過去,百分之一萬是談公事,但是他真的不想,忽然靈機一動,立刻催動著駿馬沖將過去。
“牡丹!牡丹!”
元牡丹正與元倉商量著,忽聞一陣急促的叫喊聲,她急忙回頭一看,只見韓藝騎著馬朝著這邊沖來。
幾人頓時面色一驚!
“牡丹,快上馬!快!”
韓藝面色猙獰的喊道。
元牡丹錯愕道:“出什么事呢?”
韓藝喊道:“來不及了,快把手給我。”
說時遲,那時快,他已經快要跑至元牡丹跟前,他微微往元牡丹那邊傾斜著身子,將手遞了出去,其實韓藝的騎術也是非常了得的,不然的話,他當初在西北一戰中,也不敢將自己的生命寄托在馬匹身上,只是他沒有想到阿史那賀魯的馬會那么坑,導致差點喪命。
元牡丹整個人都被嚇懵了,趕緊將手伸了出去。
兩手緊握,韓藝用力一拉,元牡丹身手、騎術自然非常了得,順勢一躍而起,躍上馬背,緊緊抱著韓藝的腰。
“你們斷后!”
韓藝留下這一句話,便向前跑去,這馬可是寶馬,速度極快,轉眼間就不見了。
這轉瞬即逝間,元哲他們都懵了。等到他們醒悟過來,紛紛東張西望,這是什么情況。
“來人啊!”
元斐一聲喝令。
“小人在!”
“立刻去周邊打探一下。”
“喏!”
這元斐的手下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趕緊四處打探,可轉悠了一圈,連個人影都沒有發現。
元倉皺眉道:“真是奇了,韓藝可是宰相呀,誰敢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追殺他!”
“不是沒有人嗎。”
元哲笑道。
“你的意思是?”
元哲苦笑道:“我想姑父只是不想見到我們。”
韓藝載著元牡丹一口氣跑出數里外,來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平地上,方停了下來。
元牡丹一張絕美的臉龐被吹霜白,但她卻不覺得冷,只覺驚魂未定,方才真是太恐怖了,韓藝突然沖出來,面色又是那么猙獰,微微喘氣道:“韓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韓藝正在享受著元牡丹的擁抱,突然聽得她這么一問,還“啊”了一聲,然后轉過頭來,見她緊張的看著自己,心中一陣感動,笑嘻嘻道:“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單獨說會話!”
單獨說會話?元牡丹愣了半響,方知被韓藝耍了,但是她真的想不通這被耍的原因,一股怒火直接竄上腦門,剛才可是把她給嚇壞了,“你這騙子!”說話間,她就情不自禁的就舉起掌來,她可也有一些暴力傾向的。
韓藝似乎早有預計,突然抖動了下韁繩,那馬立刻動了起來。
元牡丹沒有馬鐙的,如今也松開了韓藝,這馬一動,她身子一晃,下意識的又抱住韓藝。
韓藝只覺兩團又大又軟的“棉花”頂在自己的背上,說不出的舒服受用,忙道:“如果這算是謊言的話,我認為這一句謊言要勝過一切的海誓山盟,而且我以為你會感動的。”
“我感動的只想將你斬于馬下!”
元牡丹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便輕松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韓藝背上壓力一減,頓時慌了神,暗想,不會玩大了發了吧!趕緊從馬背上下來,忽然眼眸一轉,故意將腳勾在馬鐙上,暗笑,我就不信你不扶我!
“啊!”
一聲精心策劃的驚叫之聲應時響起,但見韓藝慌忙下馬時,這身子下來了,但是腳沒有下來,整個人往元牡丹那邊倒去,他是算準的,以元牡丹的身手想要抱住他,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是元牡丹連頭都沒有回。
“哎呦!”
韓藝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
“你怎么呢?”
元牡丹回頭見韓藝摔了一個四腳朝天,鳳目睜圓,紅唇微張,顯得有些驚詫,過得片刻,才慌張的走了過來。
你現在才來著急,是不是晚了一點。韓藝疼得是齜牙咧嘴道:“你——你為什么不扶著我。”
元牡丹愧疚道:“我以為你又要玩什么花招!”
韓藝突然想起了那一篇“狼來了”的文章,這下真的玩大了。突然一手握住元牡丹那光滑細膩修長的玉手,含著疼痛的眼淚,奄奄一息道:“牡丹,你能答應我一件事么?”
元牡丹道:“什么事?”
韓藝可憐兮兮道:“就算下回你知道我是騙你的,但也請你扶著我,好么?”
元牡丹愣了一下,著實忍不住了,噗嗤一聲,咯咯笑了起來,胸前一對高挺、碩大的雙峰猛烈起伏著,晃得韓藝眼神都癡呆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忍住笑意,心疼的白了他一眼,道:“快起來吧!”
“你扶我!”
韓藝用撒嬌的語氣道。
元牡丹一陣惡寒,但還是蹲下來。
韓藝眼中精芒一閃,猛地向元牡丹抱去,可哪知卻抱了一個空,腦門差點沒有撞到手臂上。
尷尬啊!
韓藝猛地抬頭,只見元牡丹站在一旁笑吟吟的望著他,好似在說,又想來騙老娘,門都沒有!
韓藝只好自己爬了起來,裝可憐道:“牡丹,你別生氣了,我下回再也不騙你了。”
元牡丹見他摔了一跤,什么氣都消了,很是無奈道:“你就會氣我,看看你這臟兮兮,哪里像一個宰相。”說著,她便走上前來,手要往腰間一摸,可卻摸了一個空,她下意識猛然抬頭。
果不其然,只見韓藝拿著一塊繡著牡丹的乳白色絲帕正抹著臉上的汗珠,見她看來,頓時一愣,拿起絲帕一看,咦了一聲,“這是誰的絲帕,怎么落在我身上了!”
這絲帕一出,新仇舊恨頓時涌上元牡丹的心頭,但卻多了一絲甜蜜,怒罵道:“你這小偷,快將絲帕還我。”言罷,便伸手去奪。
韓藝手一揚,躲開來,另一只手卻握住元牡丹的手,笑嘻嘻道:“不白用你的,變個戲法給你看。”
“戲法?”
元牡丹一愣。
韓藝點點頭,道:“好看了!”他抖動了幾下絲帕,然后握著她的右手,將她的手掌心朝上,又將絲帕蓋在她的掌心上,朝著元牡丹道:“輕輕呵一口氣!”
元牡丹謹慎的瞧了韓藝一眼。
韓藝笑道:“會有驚喜哦!”
元牡丹見他說的神乎其神,暗想,難道里面還暗藏著玄機,不可能呀,這可是我今日帶出來的絲帕。越想越發好奇,微微低下頭來,放到手邊,正欲吹氣時,一雙火熱的雙唇突然將她那紅艷的雙唇給覆蓋住了。
又上當了!
這是元牡丹的第一反應,心里是懊惱不已,自己在韓藝面前,怎么就變得這么笨。而且她可從未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接過吻,心中又怒又羞,正準備反抗時,韓藝卻是很自覺的抬起頭來,笑吟吟道:“是不是很驚喜呀!”
元牡丹只覺臉上陣陣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洞給鉆進去,狠狠的舉起頭右手來,“我——!”
“別打,這會死人的!”
韓藝急急道。
元牡丹愣了下,忽覺手中摸著一個硬硬的東西,偏頭一看,頓時雙眼猛睜,原來她手中的絲帕包著一個東西,可是她明明記得,她緊緊拽著絲帕的,怎么里面多出一個東西來,又偏過頭去,看著韓藝。
韓藝笑道:“這一回我可沒有騙你。”
元牡丹放下手來,將絲帕打開來,一道金光閃出,原來里面包著一個金色的小瓶子,非常的精致,瓶身上有著牡丹花的圖案,栩栩如生。
韓藝笑道:“這就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牡丹香水。”
元牡丹一怔,輕輕哼道:“這可是我們之間的交易。”說著,她突然黛眉一犟,道:“這是金子做的,誰能買得起?”
天啊!看來她比蕭無衣還要不解風情一些!韓藝翻了翻白眼道:“我說美女,你能不能別老是想著買賣,這金瓶子可是我親手為你做的,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也是獨一無二的。”
元牡丹聽罷,心中竟是一陣莫名的緊張和內疚,“你親手做的?”
韓藝道:“當然,為此我還偷偷向一名老師傅學習了幾個月,原以為你會感到驚喜的,但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跟我說,誰買得起?我可以告訴你,誰也買不起,包括陛下。”
這的確是他親手做的,但是金器這玩意這對于他而言,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哪里還用去學,他那么說當然是為了博得同情啊!
元牡丹耳根都紅透了,拇指輕輕摩擦著那金瓶子,似乎感覺到那一份只屬于愛的細膩,道:“抱歉,我真沒有想到——!”
不等她說完,韓藝就道:“你永遠想不到,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了你,能夠做出何等瘋狂的事來。”
饒是再不吃這一套的元牡丹,聽到這話,握著細膩的金瓶子,心中難免也是一陣感動,嘴角情不自禁露出甜蜜的笑容,道:“謝謝你。”
韓藝立刻道:“就一句謝謝,難道就沒有什么表示么?”
元牡丹微微翻了下白眼,撥弄著掉落在玉頸后的幾率發絲,道:“就當是彌補你騙我的補償吧。”
韓藝含淚道:“相當合理。”
元牡丹抿唇一笑,含情脈脈得看著韓藝。
韓藝伸出雙臂來,將她摟在懷里,只覺她身上獨有的清香再混和著花木清氣,教人心魂俱醉,難以自已,寒風從他們身上擦過,仿佛都變得溫暖起來。
忽然間,韓藝只覺鼻尖一涼,抬頭望去,但見陰霾的天空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
二人異口同聲道,又彼此相視一眼,一切盡在那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