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韓藝利用釜底抽薪,幫助關隴集團度過最難的一關。
而武媚娘同樣也是要用釜底抽薪,徹底擺脫關隴集團的牽制。
一旦武媚娘開始付諸行動,新的一番大局博弈立刻就會拉開帷幕,這也事關整個大唐的未來。
這讓韓藝不得不做出改變,因為他原先也打算將東都洛陽打造成一個經濟之都,但是他的原計劃只是看重了洛陽的地理優勢,發展經濟,沒有夾帶政治目的,可是武媚娘來這么一出,讓他有些左右為難,如果他完全遵從武媚娘的意志,那么不等于就是挖自己的根,他為關隴集團付出了很多,但他如果破壞的話,等于也是在破壞自己的計劃。
好在這個計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韓藝還有許多時間來思考。
而且韓藝目前也沒有功夫去想這些,他必須好好陪陪蕭無衣,彌補他這個丈夫的過失。
其實話說回來,他也不便出門,如今那些官員都在收拾包袱走人,萬一要是在街頭巷尾遇到了,天知道會發生什么恐怖事件。
因此未來三日,韓藝一直待在蕭府,與蕭無衣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夫妻生活,小胖和小野也時不時來這里蹭一頓飯吃,蕭銳很喜歡小胖,還跟小胖討論起佛家思想,但還別說,因為小胖心地純真,與佛家思想不謀而合,偶爾還能說出幾句蘊含哲理的話來,弄的蕭銳都沉思起來。
這一日傍晚,天已經黑了下來。
在蕭府北邊有著一扇小門,這一扇小門是專供下人進出的。
“你也是自作孽,堂堂宰相,竟然這般沒出息,與下人爭路。”
蕭無衣站在門前幸災樂禍的說道。
韓藝面色一僵,擠出一絲笑容道:“你這話就不對,下人也是人,這怎么能說是沒出息了,我也是田舍兒出身,做人可不能忘本。”
“你也真是不忘本啊!”蕭無衣抿唇一笑,道:“有本事你倒是走大門呀。還連累我這堂堂郡主竟然在這大夜里,來到這下人的門前,送自己的丈夫去跟情人幽會。”
頭疼!
韓藝一手掩住半邊臉道:“為夫去去就來。”
“我今晚恩準你可以不回來睡。”蕭無衣似笑非笑道。
我倒也想,可是楊思訥不會答應啊!韓藝打了個哈哈道:“夫人說笑了,我不過就是去拜訪一下楊公而已,很快就會回來的。”
蕭無衣咯咯笑道:“看來夫君已經做好被楊家掃地出門的準備了。”
嘿!你還來勁了!韓藝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這幾日都給你榨干了,為夫今晚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說完就竄了出去,蕭無衣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頓時羞得滿面通紅,怒道:“韓藝,你給我站住,什么給——分明就是你——你——你今晚休想進門。”
可是韓藝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來到門外,韓藝上得馬車,往楊府駛出。
他得去看看楊飛雪了,畢竟回來這么久,都還沒有去找過楊飛雪的,其實他心里也是很無奈,他想去的,問題是楊思訥在這時期不可能希望他去楊府,如今該走的都走了,事情也告一段落,他得趕緊去一趟。
可沒有行得一會兒,就遇到一隊士兵,那士兵立刻將馬車攔了下來,因為如今已經宵禁,不可隨便在街上走的。
韓藝都不敢出聲,讓護送他去的丫鬟將云城郡主的令牌遞了出去。王公貴族還是可以晚上出門的,如此那些士兵才放行。
韓藝拿著令牌,很是心酸呀,但是他沒有辦法,李治的詔令一下,王公貴族太恨韓藝了,雖然韓藝自個無所謂,但是韓藝可不想給楊家帶去太多的麻煩,因此才選擇這么低調。
來到楊府,韓藝也是直接走后門,當下人去敲門的時候,他心里還是忐忑不安,生怕楊思訥不給面子,好在楊思訥比他想象中的要好那么一點點,還是放行了。
鬼鬼祟祟的入得楊府,忐忑不安的來到后堂,只見除了楊思訥外,楊老夫人坐在里面,心中更是不安。
韓藝急忙上前,向楊老夫人、楊思訥行了一禮。
楊思訥笑道:“這宰相上門,楊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這個楊公真是越來越腹黑了!韓藝尷尬道:“楊公這是哪的話,韓藝可擔待不起。”
楊老夫人笑道:“韓藝,我聽下人說你是往后門進來的。”
完了!完了!還能愉快的聊下去么。韓藝臉皮再厚也擋不住楊老夫人那揶揄的笑容,如實道:“韓藝自知不討人歡喜,為了不讓楊家受累,因此才走后門。”
楊思訥直截了當道:“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來這。”
韓藝全當沒有聽見,向楊老夫人問道:“老夫人身體可還好?”
楊老夫人笑著點點頭,又輕輕嘆道:“其實你得這番苦心,老身心里很是感激,你是寧愿委屈了自己,也不給我楊家增添麻煩。”
瞧瞧!瞧瞧人家老夫人這話說的,多么的令人感心暖呀!韓藝當即鄙視了楊思訥一眼。
哪知楊老夫人話鋒一轉,道:“可是韓藝,你這一回得罪了不少人,也不瞞你說,我們楊家也有一些人被牽連其中,他們若知你來此,明兒肯定會有人上門來吵鬧的。”
韓藝點點頭,道:“這我也明白。”
楊老夫人又道:“當著思訥的面,老身也就直說了,其實老身本來已經不反對你跟飛雪的事,可是事到如今,老身也不得不顧忌其他人的感受,這事你看。”
韓藝立刻道:“老夫人,這只是暫時的,不會持續很久,還請老夫人相信我。”
楊思訥哼道:“你說得倒是輕松,你知不知道這一回你捅下多大的婁子,你別看陛下對于那些王公貴族網開了一面,可是那些被貶的官吏要么就是王公貴族的女婿,要么就是他們的門生,可也都是出身貴族,現在不少貴族花錢請高人來詛咒你,只怕到死,他們都會記著這筆賬的,想要化解是不可能的。”
韓藝笑道:“楊公此言詫異,楊公是不是只記得我被加封了同中書門下三品,而忘記我立刻就要出任戶部侍郎。”
楊思訥不咸不淡的說道:“這我哪能忘記啊!”
韓藝笑呵呵道:“楊公可能還不知道,其實一直以來我家都是我管錢的,這管錢難呀,得精打細算,但凡事都有兩面的,管錢雖然辛苦,但是也是有好處的,比如說,誰得罪了我,我就給他少點錢,誰對我好,我就跟他多點錢,反正不超過這預算就行了。”
楊思訥哼道:“你只是戶部侍郎而已,上面可還有戶部尚書。”
韓藝呵呵道:“敢問楊公,戶部尚書上面又是誰呢?”
楊思訥愣了愣,又道:“那又如何,這可是國家財政,不是你家。”
“是是是!”韓藝笑道:“但我是管錢的,我的職責是為國庫增加收入,為百姓增加收入,至于那個官署要修葺一下,那就得看關系了,我相信他們都恨我入骨,但我更加相信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楊老夫人心里清楚,韓藝今非昔比,權力比楊思訥還要大一些,再加上他馬上就要掌管財政,沒啥權力的韓藝,都能弄得整個長安都雞飛狗跳的,一旦韓藝上任,那是多么可怕呀,趕緊出來打個圓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當下你也得顧忌下我們楊家。”
韓藝嘿嘿笑道:“老夫人,我已經打算好了。”
楊老夫人一愣,道:“打算好了?打算什么?”
韓藝道:“楊老夫人有沒有聽過慈善教育基金會又蓋了幾座學院?”
楊老夫人點點頭。
韓藝道:“可以讓飛雪去那里當老師啊,當然,只是名義上的,不會讓飛雪受丁點苦的,畢竟皇后也算是飛雪的阿姨,作為侄女支持自己的阿姨,這很正常呀,也可以鞏固楊家與皇后的關系,而我又是學院的主要負責人,跟飛雪有些接觸,也在情理之中,一舉兩得。”
楊思訥徹底無言以對了,你小子可有考慮過皇后的感受,敢情建這個學院就是讓你和飛雪幽會的呀。
韓藝當然不會這么認為,他只覺得自己是充分的利用一切可利用資源。
楊老夫人也是愣了半響,嘆道:“你也真是煞費苦心啊!”
韓藝道:“這禍是我闖下的,我當然得為此負責。”
楊老夫人見韓藝絞盡腦汁,心里也是有些感動,關鍵也沒有辦法,楊思訥已經唬不住韓藝了,幾年前,楊思訥還可以打韓藝板子,現在長孫無忌也不敢打呀,朝著楊思訥道:“兒啊,你如何看?”
楊思訥尷尬道:“一切全憑母親大人做主。”
他對韓藝也是又愛又恨,他也是武將出身,見韓藝送個糧草都能立下這么大的功勞回來,有勇有謀,心里也很欣賞的,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欣賞,可是這小子實在是太不知深淺了,有時候氣得人要抓狂了,他心里也是很糾結啊!
楊老夫人立刻喚來一個丫鬟,道:“你叫雪兒來偏廳。”
“是!”
丫鬟退下之后,韓藝道:“老夫人,其實不用這么麻煩,我過去看看就是了。”
楊老夫人笑了笑,沒有做聲,這大半夜的,你跑到我孫女閨房去,我再老糊涂了,也沒有糊涂到這種地步啊!
韓藝突然反應了過來,心想,太小瞧了人不是,我是特意這幾天給無衣榨干了才來的。韓藝覺得自己人品受到了質疑。
楊老夫人道:“你快些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早點回去。韓藝拱手一禮,道:“老夫人,楊公,韓藝就先失陪了。”言罷,他便也出得大堂。
他這一走,楊思訥道:“母親大人,這會不會引起家族其他人的不滿?”
楊老夫人輕嘆一口氣,很是無奈道:“你也了解韓藝的為人,他歷來就不守規矩,做事又是我行我素,若是我們橫加阻攔的話,他一定不會聽之任之的,現今他又是宰相,身攬大權,老身也不知道他會干出什么事來,還不如讓著他一些,這樣他也會體諒我們的,不至于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出來。”
楊思訥點點頭,道:“還是母親大人英明。”
他也沒有辦法,韓藝這家伙確實太恐怖了,現在韓藝走的后門,對于他們也是恭恭敬敬的,見好就收唄,要真把韓藝給惹火了,鬼知道他會干出什么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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