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在異族的演說
“林先生，你已經進入演講頻道，您說的一切都會傳到整個大廳。”
我翻譯一下，你的麥序已經到了。
閉嘴啦，我懂。
隨后林有德站起來——
“不，芙蕾雅你不用起來，坐下，乖哦，坐下。”
芙蕾雅這才坐下，還微微撅著嘴。
林有德看了眼外面緩緩游動的圖拉人們。
“各位先生們，小姐們，很榮幸能在圖拉的最高決策會議上以外族人的身份發表意見。我首先要強調，以下我說的都是我個人的見解，和人類官方見解無關。很久以前，我們人類也相信用鮮花可以感化恐怖分子，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
“在人類的歷史上，經常會發生文明社會和野蠻社會同時存在的情況，比如我的祖先就曾經和名為匈奴的野蠻人為鄰，一開始匈奴不斷的侵略我們，就算我們拿出歲貢、派出女子和親，也沒能阻止匈奴人的鐵騎。后來我們用先進的技術鍛造出舉世無雙的刀劍和鐵甲，給所有弓弩手都配上有鐵箭頭的箭矢，匈奴人在堅甲利刃面前潰不成軍，被成片成片的殺死，最終被趕出了自己的家鄉，被迫西遷，和平和安寧才真正降臨。
“后來強大的中原文明靠著精良的武器和紀律嚴明作戰經驗豐富的軍隊一直在對蠻族的戰爭中占據不同程度的優勢。但是隨著蠻族地區生產力的發展，以及中原文明的不思進取，蠻族的鐵蹄終于再次踏足中原。古老的中原文明甚至不得不讓出大片傳統領土，舉步南遷。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種群的人類的祖先身上。西方人的祖先們建立了希臘城邦文明，很長一段時間西方人們以此為榮。認為是希臘的文化之光感化了周圍的蠻族。但實際情況是，希臘城邦作為當時地區生產力最強的人類勢力，擁有最精良的軍隊。后來希臘的軍隊不能打了，城邦文明也隨之衰落。但后來西方人的祖先們又建立了輝煌的羅馬，并且靠著裝備精良紀律嚴明的羅馬軍團維持了文明和繁榮，當羅馬軍團不再善戰的時候，蠻族的鐵蹄就踏上了偉大的羅馬城的城頭。
“像這樣的事情在人類的歷史上不斷的重演，直到前宇航時代也依然如此。在前宇航時代，強大的西方文明依靠堅船利炮戰勝了野蠻和落后。隨后才將文明的火種播撒到世界各地。但是歲月流轉，西方文明開始衰落，他們的軍隊空有各種先進的武器卻沒有作戰的意愿，他們的人民活在用鮮花就能感化蠻族的可笑幻想中。
“人類文明差點在這里終止——幸運的是，還有人保持著清醒的認識，文明世界還保留了一部分擁有作戰意志同時裝備精良的軍隊，所以野蠻人被阻止了，被圈養在他們那黃沙漫天的家鄉。
“我承認，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回顧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爭斗的歷史，很多種族借此來嘲笑我們，認為我們天生就是賤種。天生就是不文明的。但在我看來，這樣的歷史也有可取性，所以我現在才站在這里。向你們提供建言。施舍并不能傳播文明，一味的妥協退讓只會帶來貪婪和不懷好意。武力并不是最好的選擇，它一直不是。但有時候武力是唯一的選擇，對于那些從來就沒打算和你好好交流的家伙，只能用槍逼著他和你交流。
“拉圖人已經攤牌了，它們不想好好談，甚至它們可能從一開始就打算訴諸武力。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好討論的呢，讓它們見識一下文明世界的武力就好了。”
林有德說罷向圖拉人鞠躬。
莉莉馬上在戰術鏈接里評價道：“你這番話要是在人類的網絡里發出來，一定會被圣母們各種婊的。”
“現在不會啦，圣母們正躲在星球的防軌道轟炸工事里瑟瑟發抖吧。看了海豚們的情況后，我開始慶幸我們人類一直都是被各路野心家們領導。”
“我倒是沒有這種想法。”莉莉聳了聳肩，“不過我確實也不喜歡圖拉人之前那些決定就是了，居然真的打算跟那么小一撮拉圖人妥協，為啥啊，人家都不把你當同族了，還妥協。就算圖拉人因為自己制造出了拉圖人，感覺欠著他們的，也不能這樣啊。”
林有德正要回應，芙蕾雅一把拉住他的手，強行一拽把他拽回椅子上，然后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公主殿下這根本就是愛上你了吧？難道說自己不懂愛什么的是謊話？其實公主是個心機婊？”
“你又不是沒有和芙蕾雅直接連接過，她心機婊得起來么？”
“也是啦。”莉莉點點頭，“不過這樣不就被你撿到大便宜了么，公主不懂愛情，只是單純的離不開你了，這樣小夏——呃，夏學姐也不好趕她，連吃醋都不行，因為那樣會顯得自己很沒氣度，結果就是你順利的開起了后宮，真是狗屎運呢，渣男。”
因為是戰術鏈接里說的，所以莉莉管夏詠芝叫夏學姐，大概是考慮到莎莎拉和胡桃能聽到。
順便，最后一句“真是狗屎運呢渣男”是通過私密頻道發來的吐槽。
林有德沒法反駁，因為好像這就是事實…
沒想到當事人芙蕾雅說話了：“好了，等我懂了愛情是什么，我們就一起去允許那個——叫什么來著，對，復合式家庭——的星球去。”
莉莉一副嚇了一跳的模樣，她大張著嘴巴盯著林有德：“這…這還真是被你撿到了，這狗屎運。”
這樣說著，莉莉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她旁邊的胡桃的表情也有些微妙。胡桃旁邊的諾亞也露出了——
你湊什么熱鬧啊！
心血來潮啦。諾亞吧唧吧唧的吃著圖拉人給的迷之烤串，表情又恢復了一管的撲克臉。說起來圖拉人竟然會用燒烤的方式來烹飪食物，也挺神奇的。
林有德沒閑心和諾亞扯圖拉人的烹飪方式。他再次把注意力轉向會場。
圖拉人的討論還在進行，但根據諾亞收集和整理的數據，圖拉人們的意見分歧正在飛快的減少，越來越多的圖拉人加入到討論中最大的一個派別中來，當所有人都進入這個派別或者選擇保留意見后，決議就產生了。
也就只有喜歡溝通而且幾乎不會固執己見的圖拉人能做到這種事，人類如果不用投票制度來決定，議會這樣的機構肯定什么都做不了主。
實際上你們人類的所謂聯合國大會也是橡皮圖章而已，重要的事情已經在議會之外的什么地方被決定下來了。
這倒說得沒錯。
終于。圖拉人的討論結束了。
一號長老在整個議事廳里的討論平息下來后，宣布了結果：“經過圖拉最高決策會議的討論，我們決定取消原定與拉圖人的妥協計劃，不會有任何領土被割讓，拉圖人對超文明遺產的訴求也不會得到滿足。如果拉圖人打算利用銀河憲章第5000條的附加條款，就讓它們用好了，我們不懼任何挑戰。現在開始，圖拉保衛者立刻啟動第一階段征召，符合征召要求的兵員以及艦船就近向圖拉保衛者基地報道。”
一號長老說完。二號長老就高呼：“時隔三千年，我們又有仗要打了，行動起來，圖拉！”
“圖拉！”
圖拉人高呼著母星的名字。林有德似乎覺得能感受到海水的震動。
會議結束后，一號長老帶著幾名長老在一個小隔間里和林有德見面。
“非常感謝您的旁聽和發言，要不是您的發言。可能我們還沒法這么快形成共識。”
“我的發言有這么大作用么？”林有德不由得問，“我倒是覺得就算沒有我扯這堆。你們也很快會達成共識。”
“不，”一號長老滾動身子。用圖拉人的方式來表達否定的意思，“就因為有來自外部的建議，我們的討論方向實際上被悄悄的引導到了要不要動武上面，這也算是我作為長老耍的一點小聰明吧，我太清楚我族人的思考方式了，所以經常會像現在這樣利用一下。”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
利用這個詞讓他突然產生了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
“一號長老先生，叛逃飛行員那出戲，該不會是您安排的吧？”
“這種沒有根據的猜測以后還是少說為妙啊，林先生。”一號長老如此回應道。
林有德撇了撇嘴，笑了起來。
戰術鏈接里莉莉還在念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一號長老就是大后臺？那確實可以解釋為什么那么重要的超文明遺物可以一下子就被偷出來。但，如果之后的襲擊也是長老安排的…”
“不可能，”林有德在戰術練級里打斷了莉莉的話，“估計它只是想讓超文明遺物消失掉，抹掉和拉圖人和解的可能性，逼迫自己的種族采取強硬態度，如果它知道拉圖人會故意過來拉仇恨，根本就不會送立方體出來。”
“嗯，有點道理呢。”
而林有德和莉莉討論的同時，一號長老繼續說：“立方體就這樣交給你們了，請善加利用。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們，根據仲裁戰爭規則，戰爭開始之后除了擔任監督員的上位種族的艦船之外，其他種族的船艦應該離開戰區和參展種族的核心星區。但這個規則從來沒有得到認真執行——除非，有別的種族利用這個規定。”
林有德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是說，人類可能會要求驅逐圖拉的核心星系中的非圖拉艦船？”
“這種可能性很高，這樣你們就必須離開。另外，除了人類之外的其他種族說不定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因為你們很快會變成銀河系里盡人皆知的艦船，想要對你們做點什么的人肯定會雨后春筍一樣的冒出來。”
這個瞬間，莎莎拉突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但她馬上捂住嘴巴。
小隊里其他人都驚訝的看著她的臉——原來這貨會笑啊！
“怎么了？”林有德問。
“沒什么，只是剛剛發現‘雨后春筍’這個詞對應的圖拉語的語源…”
莎莎拉把自己的發現通過戰術鏈接發來。
莉莉立刻露出一副憋笑的表情，胡桃直接扭過頭去。
只有芙蕾雅一臉茫然。
“怎么了？”一號長老奇怪的問。
“沒什么。”林有德搖搖頭，“我們還可以在圖拉停留多久？”
“看銀河議會的決策速度了，不過這一次說不定連十巨頭中的某些種族都會對你們感興趣——不，本來就有十巨頭對你們感興趣了，它們應該會極力推動決策的進程，把你們盡早逼出去。”
“這樣啊，那我們得加快修船速度，并且開始動用勞力來填滿船上的倉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