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不是特別深,一萬一千米而已
因為靠腦伴實現人機交流和高效率的情報交換，圖拉人的辦事效率和人類差不了太多，很快幾艘圖拉飛艇就進入了企業號的船艙，負責移送的圖拉保衛者就開著它們的陸戰用動力裝甲出了飛艇的艙門。
“戰斗裝甲里的海豚靈能不錯。”德尼羅在指揮網絡中提醒道，“如果發生戰斗，全體人員按照對高位靈能目標的作戰條令行動。”
圖拉人是老好人沒錯，但真正要硬來的時候還沒聽說過他們軟過，圖拉可是仲裁戰爭全勝的種族，而且它的軍事力量，表面上看沒有常備兵平時對付海盜什么的有點乏力，所以圖拉人是各個雇傭兵集團的大客戶，但真的打起來，圖拉的動員能力很可怕，幾乎所有人都能上戰場，而且所有圖拉飛船都是軍用艦標準——因為平時就會定期加入圖拉保衛者作為軍艦用嘛。
所以圖拉人和十巨頭里專職賣萌但是打起來能靠暴兵和逆天的自動修理（替換）教你做人的伊拉萊人有點類似，區別在于銀河系里還是有不少人敢惹圖拉人，敢惹伊拉萊人的種族就只有九個，數起來都不用上腳趾頭，手指就搞定。
納威那種種族，只是摸了下伊拉萊廢棄公主的皮毛，還沒傷到公主就得提心吊膽了——剛好在新鄭州遭到納威人襲擊后沒多久，有艘伊拉萊艦船迷航到了納威的控制區，嚇得蜈蚣們一個地球時的時間內三次通過安塞波要求銀河議會給自己提供特殊保護。
結果人家伊拉萊艦船真的只是曲速引擎控制器故障導致曲速參數輸入錯誤。迷航了而已。
總而言之，現在圖拉人派出了真正的戰斗部隊，足以見得他們對這個事情的重視度有多高。
企業號的艦員們在恩萊科的指揮下用擔架抬著那名飛行員。把它放到了圖拉人帶來的水柜中。
這時候林有德走到移動膠囊里的圖拉長老面前，按上次和圖拉長老會的會面時的位置順序，他在從一號長老開始順時針方向第三個位置，所以就叫他三號長老吧。
林有德對三號長老敬了個軍禮：“圖拉叛逃飛行員已經移交完畢。”
“確實收到了。”圖拉長老讓膠囊的機械手向林有德回禮。
林有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們已經從這位飛行員這里得知了事件的詳情，按照我們人類的標準，他是不折不扣的愛國者。所以雖然我們本著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尊重貴種族的文化和內政自由。但我還是要以個人的身份，請求能寬大處理他。”
“我們會考慮您的訴求，長老會關于怎么處理它達成一致意見之后，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現在我請求開始移送。”
“請開始吧。”
林有德說完。裝著飛行員的水柜就啟動了自帶的小引擎，水柜開始緩緩的向著圖拉人的小飛船貨倉開過去。
“全體敬禮！”德尼羅下達了口令。
早就列隊的企業號全體艦員全部立正，向水柜里的圖拉人敬禮，就連持槍戒備的成員們也將槍提到胸前握住，擺出持槍禮的姿勢。
林有德也右手舉到齊眉，雙眼注視著水柜。
水柜里的圖拉人也看著他，林有德知道它的另一只眼睛肯定在逐個掃視水柜另一側的人類的隊列。林有德不由得想，它會不會覺得如果自己生為一個人類就好了呢？生在一個文化上極端強調調和與適應的種族里，卻有著一顆純正的愛國者的心。應該沒有比這更慘的事情了吧。
這大概會成為銀河外交史上奇怪的一幕，打算維護本族利益的愛國者，卻受到了來自另外一個沒什么關系的種族的尊敬。因為他的種族把他視作叛國者，準備處死他。
但是，只要林有德他們之后的交涉成功，它的目的就達到了，圖拉人會失去和平解決這個事情的機會，不得不開戰。只要仲裁戰爭打贏了，就不會有領土脫離圖拉人的控制。也不會出現一個和圖拉人很接近，卻不認為自己是圖拉人的新文明。
雖然拉圖人之后肯定還會鬧出問題，但根據仲裁戰爭的規則，圖拉人會得到幾十年的時間來處理這個問題，也許幾十年后他們已經找到了完全解決拉圖人問題的辦法。
這時候，林有德看見水柜里的圖拉人舉起自己的前鰭，努力將前鰭彎曲，似乎打算做出一個敬禮的姿勢。
他就這樣和人類對視著，緩緩的進入了圖拉飛船的貨倉。
禮畢的指令下達后，林有德對三號長老說：“抱歉，我們這樣做不是為了向圖拉施壓，我們只是想要表達對愛國者的敬意。”
“我明白，不光是你們人類，半數以上的種族的文化中都有類似的內容，我們理解。實際上隨著圖拉和其他種族的交流，我們內部也有尚武的派系，但還不成氣候，也許再過個一千年，我們也會變得像個‘正常的’銀河文明吧。”
林有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心說這些老牌銀河文明怎么都開口閉口都幾百年上千年的，難道真的像激進的人類至上主義者說的那樣，這些銀河文明都太老了，所以發展變化的速度開始放緩了么。
他們管那叫‘固化’啦。
諾亞說話的同時，三號長老切入正題：“我們來談談其他事情吧，是在這里談還是去個合適的地方？”
林有德立刻回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隨后三號長老和企業號的軍官們移步艦橋。
超文明的立方體現在正在艦橋上臨時搭建的架子上放射著光芒。
三號長老一看到那個東西就驚呼：“這還真是驚人！這個東西的研究是我負責的，我們根本沒能讓它有任何反應！”
“它好像把我們當成了殘存的超文明，因為我們——呃，不知道長老你是否清楚，我們幽靈特工…”
“幽靈特工身上的納米機械是超文明遺留物產生的納米機械，對吧？”
“是的，所以好像就是這個納米機械，讓它認定我們是超文明的后裔，只是生命形態改變了。”
“可如果是這樣，你們人類就沒有必要研究超文明了不是嗎，讓幽靈特工去碰觸就好了。”三號長老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馬上就指出道。順便它這樣說，代表著海豚們知道人類也有兩個遺物。
不過林有德這邊也是早有準備，直接回答道：“對此我們認為，這是因為其他遺物內部沒有具備主動判斷能力的人工智能。而這個立方體，就是超文明的人工智能裝置，在沒有其他裝置可以控制的時候，它就是個空殼什么作用都沒有，所以一直在休眠。感應到我們身上的納米機械之后就醒過來，并且將我們認定成了使用者。”
仿佛為了呼應林有德的話，立方體有了反應，用自己的合成語音裝置說：“監測到關鍵詞使用者。請問能有什么能為您效勞的嗎，指揮官。”
三號長老一看，立刻啟動了自己的膠囊上的掃描儀掃描立方體，可能是想確認一下上面沒有人類安裝的什么機關。
立方體在諾亞的控制下說道：“感應到掃描，執行屏蔽，如果要解除屏蔽請使用指揮官代碼。”
這個立方體唯一可以“使用”的功能，就是這個屏蔽對自身掃描的能力了，就是這個能力讓圖拉人研究了那么久一無所獲。
三號長老在自己的膠囊里翻滾了一圈。
“沒法掃描，和過去一樣，林先生，為了證明您真的成為了它的使用者，能否勞煩您解除掃描屏蔽？”
林有德二話不說把手往立方體上一放，諾亞很配合的讓立方體做了一下變形和光影變幻。
然后林有德做了個請的手勢。
長老再次掃描，隨后連續在膠囊里翻滾了五六圈。
“很好，很好。長久以來未能實現的目標，在我這一代手里實現了！”它已經顧不上周圍人類的目光了，直接感嘆起來，“長久以來一無所獲的研究，終于在今天取得了決定性的進步。”
不，你們還沒有進步吧，只是掃描了一下它而已啊，還要繼續研究的吧？
看起來圖拉人的研究員也是很慘，快被這個立方體逼瘋了。
這時候林有德靈機一動：“這樣吧，你們圖拉人可以在我們離開前徹底的掃描和研究這個東西，但之后我們必須把它帶走，畢竟你看，這已經是我們的東西了。而且，帶著它說不定對我們的任務有利。”
三號長老想了想，說：“這個事情我不能決定，必須要長老會全體商議才行。”
“又去那個浮動構造體上么？”林有德問。
“不，這一次恐怕得請您深入海底，到我們真正的首都，而不是停留在首都的海面機構上。這次事情事關重大，要讓長老會的決定能服眾，您可能必須得和立方體一起出現在公眾視線里才行。”
“也就是說，我們要潛水了？”
“是的，不是特別深，水下一萬一千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