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球形才是完美的形狀

　　賽思利星球看起來藍得可怕，而繞著它運轉的裘卡人空間站則白得可怕。

　　裘卡的空間站是個完美的球形，它運行在賽思利星球第二衛星背后，和衛星同步運轉，所以它永遠不會出現在賽思利地面的土著生物的視線中。

　　林有德一行在空間站的太空港下船后，夏詠芝感嘆道：“這里還真是什么東西都是球形的呢，球形的機器人、球形的空間站內載具，還有球形的工作人員——”

　　“人家的神都是球形的好嗎，在裘卡人看來只有球形是完美的，所以行星是球形、恒星是球形，所有不是球形的東西都是缺陷品。”林有德對著諾亞給的資料照本宣科。

　　這時一名膚色灰白的女孩——不，稱之為人類外形的生命體更合適——走到林有德面前，用口音奇怪的漢語說道：“是來自大角星的林有德先生嗎？”

　　“是的。”林有德點點頭。

　　“請跟我來，我將帶您去您為兩位祭司女士預定的房間。”

　　說罷灰白女孩就轉向芙蕾雅和莉莉貝萊，畢恭畢敬的鞠躬，隨后維持著鞠躬的姿態向后退了三步，這才直起身開始領路。

　　夏詠芝用通訊問：“這就是被調整成人類模樣的低級裘卡人吧？”

　　“看來是了。”林有德一邊回應一邊對姑娘們做了個“我們走”的手勢。

　　沒有靈能的裘卡人本來都不被裘卡社會當“人”看（考慮到他們的文化也許說“當球看”更合適），有靈能的裘卡上等人把無靈能的同胞像牲口一樣的圈養，一旦需要用構造系靈能造個什么東西。就拿他們當原料，不過最大的用途還是生育裘卡人。生得越快越多誕生的有靈能的裘卡上等人就越多。

　　所以在被突勒人暴打之前裘卡上等人強迫無靈能的裘卡人一發育成熟就開始一刻不停的生育，導致無靈能裘卡人壽命驟減。

　　但在突勒人出現后。一切都發生了改變，裘卡人意識到光靠死一個少一個的靈能者沒法對抗科技文明的軍事力量，于是無靈能裘卡人的地位才得到提升，裘卡上等人一開始只是想方設法的武裝這些無靈能的球，后來開始給他們裝上觸手好讓他們能夠使用工具。而到了現代，無靈能的裘卡人一出生就會被改造成各種模樣，成為裘卡種族中的戰士、技師和科學家。

　　眼前這位酷似人類的灰皮少女，大概就是專門改造成用來接待外賓的樣子的低級裘卡人。

　　林有德跟著這名灰皮少女走了一段距離，搭上空間站內的輸送帶。

　　“因為距離不遠。所以沒有安排站內載具，請兩位祭司小姐見諒。”少女再次向芙蕾雅和莉莉貝萊鞠躬。

　　“我們完全被無視了吧？”夏詠芝嘀咕道。

　　“當然，在人家這里七級八級靈能是貴賓，我們屬于小蝦米。”

　　林有德聳了聳肩。

　　很快給林有德他們的房子就到了，灰皮少女指著門廳左側的豪華套房說：“這是兩位祭司小姐的房間。”

　　隨后她轉身指著右側的小宿舍：“這是給隨從們的房間。請各位注意，本空間站不自轉，所以大部分區域無重力，請隨身攜帶推進器。”

　　說罷灰皮少女就向眾人鞠躬，隨后倒退著出了門。

　　大門關上后。莉莉貝萊松了口氣：“什么嘛，她這種畢恭畢敬的表現讓我很不自在。”

　　“被人尊敬了還不自在，太矯情了。”夏詠芝開玩笑道。

　　莉莉貝萊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覺得這個女孩的行為和你們地球上的某個民族很像么？”芙蕾雅歪著頭思考著。“我想想，那個民族好像叫什么來著…”

　　“那不重要，”林有德當然知道芙蕾雅說的是什么民族。“那個民族早就被融合進了漢文化圈子里。”

　　夏詠芝直接跑進給芙蕾雅和莉莉貝萊的大套間，然后啟動了套間的天頂。天頂的材料立刻轉變成透明，透過天頂。可以看見球形空間站的內部景觀空間。

　　裘卡人不喜歡花草，對他們來說風和云彩才是最棒的景觀，所以空間站內部的景觀空間也充滿了人造的云霧，還用通風系統制造出云霧流動翻滾的景象，配合上精心調整的光照，倒也相當的賞心悅目。

　　“在空間站中制造這種東西，真是浪費。”莉莉貝萊嘀咕了一句。

　　林有德笑道：“人家裘卡人也覺得我們人類在空間站里費力的種樹養花是浪費呢，文化不同而已，不過就我而言，這人造云海也相當不錯嘛，感覺挺棒的。”

　　“確實，”夏詠芝點點頭，“地球上不是把云海當作旅游項目嘛，去爬個山看個云彩，念兩句‘云海相望寄此身，那因遠適更沾巾’什么的，幾萬信用點就沒了。”

　　夏詠芝剛說完，一隊球形的裘卡人就緩緩從“天邊”出現，緩緩飄過人造云海。為首的裘卡人顯然地位最高，因為它是個完美的球體，它身后的隨從不那么園，身體上有凸起，可能是用來快速移動的器官也可能是收縮在體內的觸手；再往后的兩個侍衛都有一條用來操縱工具的觸手，后面一幫侍衛則長了更多觸手——總之觸手越多越不像是球體的裘卡人，地位就越低。

　　我黑進了裘卡人的公共網絡，散步的那個家伙好像是這里的大祭司薇薇安。

　　臥槽，那個球竟然叫這個這么軟妹風的名字？

　　順帶一提，裘卡人沒有性別，或者說，它們是一種雌雄同體生物，那個名字自然也不是所謂的女姓名，它只是剛好叫這個名字。

　　林有德正想繼續發表看法，有人退了他一下。

　　是莉莉。少女大聲催促道：“我們不是來旅游的，趕快向交易對象發出暗示交易開始的信息。然后去地面準備街頭吧。”

　　“好吧，”林有德一邊點頭一邊放下他一直背著的包。打開來拿出最低限度的貼身裝備，“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給我們的顧客發消息。”

　　“我要和你一起去！”夏詠芝高高舉起右手。

　　“我們都要去，不過兩兩編組，每個組都有個‘祭司’和一個‘仆人’，這樣比較合適。我和芙蕾雅一組，詠芝你跟著小不點。這樣平均靈能就都是六級，完美。諾亞就跟著我好了。”

　　“別叫我小不點。”莉莉大聲抗議道。

　　一行人很快做好了準備，兩人一組出發了。

　　先出發的林有德和芙蕾雅出門就上了輸送帶。芙蕾雅上輸送帶的時候差點摔跤。還好林有德一把扶住了她。看起來要讓公主殿下成為靠譜的戰力，林有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一名裘卡人剛好也從旁邊的艙室里出來，它的感光器官對準林有德和芙蕾雅，隨后它的身體上張開氣孔，噴了一小股水蒸氣出來。

　　“那個動作，他是在表達對我們的鄙夷吧？”芙蕾雅小聲問，一副不確定的口氣，畢竟芙蕾雅沒有人類那樣的快速記憶能力，她在來的路上一直在用pda看資料。好不容易才把所有容易犯禁的地方都記住，大概沒什么余裕去記憶裘卡人表達情緒的方式了。

　　“就是這樣，水蒸氣是他們氧化體內甲烷產生的廢棄物，噴這個就是鄙視了。如果噴的是甲烷。那就表明對你很尊敬。”

　　林有德正解釋呢，那裘卡人飛快的滾起來，超過了輸送帶上的林有德和芙蕾雅。一溜煙的滾遠了。

　　芙蕾雅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

　　完美裘卡人在有重力的地區一般都是靠滾動來移動。人家不覺得這是個什么有損尊嚴的事情，相反的。在裘卡人的文化里，能滾就說明夠圓，是完美的象征，有肢體的劣等生物是不會懂的。

　　不過像剛剛那樣完美滾走的裘卡人似乎也是少數，接下來幾分鐘內出現在林有德視線里的裘卡人要么被改造成某個種族的模樣，要么有觸手必須用觸手走路。

　　林有德發現那些地位足夠保持球形，但又有觸手的裘卡人在重力區里最蛋疼，他們必須把觸手盤在身上，然后再開始滾，滾動的時候遠不像上等裘卡人那么自由愜意，要轉向的時候都必須停下來，用觸手轉方向，再盤起觸手繼續滾。

　　我按你的要求把空間站內所有非裘卡生物監視住了，我還從裘卡的主機中找到了最近三十個賽思利自轉周期內抵達這個空間站的非裘卡智慧生物的名單。

　　很好。

　　教官并沒有告訴林有德要和他接頭的線人是什么種族的人，至于理由么，教官聲稱這是因為接頭是在賽思利地面進行，在那里所有人都必須裝扮成賽思利土著人可以接受的樣子。

　　林有德照這個線索推論，來接頭的肯定是個類人形生物——實際上銀河系中大多數炭基智慧生命體都是類人生物，畢竟只有地球那樣的星球才最適合碳基生物繁衍，而在類地行星上發展起來的炭基生物大部分都具備和人類差不多的基本“構成要素”，區別嘛無非就是手腳數量多一些，關節構造和位置不一樣什么的。畢竟進化這東西隨機性很高，大自然只負責淘汰不好的設計，剩下的設計可能都走的相同的“設計思路”，但具體細節肯定不一樣。

　　伊拉萊人和人類這樣如此相似的兩個種族反而是很特殊的存在，所以人類當中一直都存在伊拉萊人和人類有親緣關系的說法。這個說法又分為兩派：一派認為伊拉萊人是開始宇宙殖民的亞特蘭提斯人的后裔，另一派則認為地球人是飛船事故后幸存下來的伊拉萊人。

　　兩派人都拿不出什么可靠的論據支持自己的論斷。

　　林有德一面在腦海里檢視諾亞給出的類人生命體資料，一面仔細觀察輸送帶兩旁的景象。

　　現在兩人已經進入空間站上的公共商業區，裘卡人自己不做生意，不過他們喜歡給其他種族提供做生意的機會然后抽保護費，所以空間站上的商業區里充斥著不同種族開設的店鋪。

　　“是那個吧！”芙蕾雅突然指著一間由人類運營的咖啡點心店，“簡報里提到的就是那個店鋪對嗎？”

　　“對。”林有德點點頭，“來，芙蕾雅，我們要下輸送帶了，小心點。”

　　林有德拉著芙蕾雅走下輸送帶的同時，諾亞開始在他腦海里播放音樂，林有德立刻認出來那是一部叫《卡薩布蘭卡》的古代諜戰電影的配樂。

　　他撇了撇嘴。

　　如何？諾亞問。

　　感覺還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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