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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放假

  周末,楊景行還是去音樂學院。兩個教授似乎已經商量好,賀宏垂占用星期六的上午,其他時間都給李迎珍。

  賀宏垂給楊景行的新任務是寫旋律,單聲部的器樂旋律,那當然是鋼琴了。

  李迎珍還在督促肖邦的第一鋼琴協奏曲,也是楊景行正式訓練的第一首協奏曲。就第一樂章,那莊嚴的慢板E小調好像真不符合楊景行的性格,他練了好幾天。

  李迎珍罵:“很多聽眾都把這首曲子作為一個演奏家的試金石,浪漫,憂傷,美好…你根本沒有肖邦的氣質!”

  張楚佳都忍不住了:“你怎么老喜歡破壞節奏,膽子太大了吧?”

  楊景行嘿嘿:“這是我自己的理解。”

  李迎珍怒:“你能把《巴黎圣母院》理解成喜劇么?以后那個樂團敢配合你!?”

  星期一,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楊景行語文106分,數學124,英語126,物理132,綜合21。總分509,排名全班第十,年級三十三。

  陶萌語文128,數學110,英語148,物理118,綜合26。總分530,名列班級第六,年級二十四。

  老師說這次的試題偏難,肯定了同學們的努力和成績。和以前比起來的話,楊景行成績略有提高,陶萌更高一點。

  陶萌幫楊景行分析:“你數學沒發揮好。”

  楊景行慶幸:“幸好語文彌補了。”

  陶萌也惋惜自己的數學:“我那道題本來不該錯的,沒看仔細…數學思想物理思想真的很重要。”

  楊景行說:“加油。”

  陶萌看著楊景行,分析他是不是又在使壞,確定沒有后就有點無語,點點頭:“你也是。”

  期中考試似乎鼓舞刺激了大家,之后的學習氣氛更加緊張起來。楊景行依然是保持著他的節奏,上課,練琴,學樂理,嘗試作曲。偶爾逗一逗陶萌,并和她在學習上互相督促。陶萌似乎也適應了,不再反感楊景行的爛笑話。

  高三,似乎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緊迫,第一次奮斗。時間難熬,卻又過得飛快。

  一直到平安夜和圣誕節,又恰恰是星期六星期天,終于有理由放松一下了。其實星期五就熱鬧開了,同學們都商量邀約著怎么去玩,尤其是家不在浦海的。有人已經早前幾天就把KTV預約好了,還有人請好了車準備逛個夠,還有許多是父母要來團聚。

  只有楊景行,拒絕了幾個人的好意,準備在琴房過個孤單的平安夜。

  陶萌也勸楊景行:“你要適當的放松自己,江老師也給你說過!”

  楊景行問:“你怎么放松自己的?”

  陶萌認真的說:“聽音樂,回家彈琴,去畫廊…有時候吃零食。”

  楊景行氣:“你還吃零食,沒給我分過!”

  陶萌說:“我沒任初雨吃得多。”

  楊景行又說:“你猜我怎么怎么放松自己?”

  “嗯?”陶萌挺感興趣。

  楊景行說:“是別人教我的,小放松就輕輕的感受呼吸,大放松就深呼吸,大大放松就雙管齊下。”

  陶萌當然沒那么傻:“你怎么輕呼吸又深呼吸?”

  楊景行說:“我一開始也不懂,后來他告訴我這就是為什么人有兩個鼻孔。我練了三年,略有小成。”

  陶萌一絲微笑,鄙視的眼神看著楊景行。

  楊景行也看著陶萌:“我就是看漂亮女生笑來放松的。”

  陶萌一下笑吟吟,卻趁穿大衣的機會轉身,不讓楊景行看了。

  楊景行說:“好了,我放松了,先祝你圣誕快樂。”

  星期天晚上,陶萌突然對楊景行說:“楊景行,我給你講個笑話。”

  做多了虧心事的楊景行有點怕怕的看著陶萌。

  陶萌問:“聽不聽?”

  “說啊。”

  陶萌自己先笑一下,算是預熱,然后說:“說,乞丐的錢包被傻子偷了,瞎子看見了,啞巴大吼一聲,聾子嚇了一跳,駝子挺身而出,瘸子飛起一腳,麻子說,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呵呵。”她像是在朗讀詩歌。

  楊景行嘿嘿嘿了好一會后說:“我聽過另外一個版本,沒這個好笑。”

  “怎么說的?”

  “聾子聽啞巴說瞎子看見了愛情。”

  “啊…”陶萌思考了一下,“是不怎么好笑。”

  圣誕過完了跟著就是元旦,又是星期天。蕭舒夏來浦海了,拉著楊景行去給他買了不少冬天的衣服。因為楊景行這個寒假要在浦海呆不少時間,上音樂學院開的樂理和視唱練耳的輔導班。

  照理說按照楊景行目前的水平,這樣的輔導班上著也沒啥意義了,但是李迎珍和賀宏垂都建議他去跟著看看。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班主任告訴家長,說楊景行在文化課的學習態度和成績上表現都不錯。

  這讓楊程義和蕭舒夏又有了些想法,覺得自己這么個寶貝兒子就這樣送去音樂學院,是不是可惜了。萬一楊景行日后成了個不成器卻不放棄的藝術家,楊程義好歹也有點家業,可怎么辦啊。

  但是不管怎么樣,音樂學院的考試得先考著,不然楊景行是肯定不依的。

  元月十三號就要放假,還有一個多星期期末考試,同學們都在加油。李迎珍還給楊景行放假,說最后的兩個周末他就不用去音樂學院練琴了。其實放假前夕,她自己也挺忙的。

  這段日子的天是真冷,教室里有暖氣,讓學生們都不愿意出門。不過元月五號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還蠻大,學生們就忍不住青春的沖動,沖出去玩耍了。

  浦海的校服大衣是深紫藍色的呢子面料,不是很厚但挺時尚,學生們也比較喜歡。難得的一場能讓地面變白的雪,很多人抓緊機會耍帥扮靚照相。

  楊景行和邵磊這樣高大英俊的貨色比較受女生歡迎,楊景行更勝一籌。

  任初雨說:“你肩膀寬,所以看起來特別有型。”

  楊景行拍拍肩膀上的雪花:“那別凍著它了。”

  陶萌心情也不錯,和女生們鬧著拍照,還跟幾個男生拍了幾張。她果然對自己是高要求,相機都用的單反。她和楊景行沒合影,但是互相交換相機,看彼此的收獲。

  楊景行的小數碼里有雪景照幾張,再就是幾張和男生的合影,跟女生的合影有十來張。

  陶萌的相機里好多照片啊,她也允許楊景行看,還解說一下:“我奶奶的貓…這個別看,亂畫的…我爸爸幫我照的…我媽…呵呵,亂拍的…啊,我怕弄丟了,就照下來了。”楊景行翻到陶萌給給他的手稿拍的照片了。

  楊景行嘿嘿:“謝謝。”

  陶萌不好意思:“好歹是你的勞動嘛。”

  十三號上午,學校里車滿為患,都是來接孩子的。楊程義也來了,他和蕭舒夏是昨晚就到浦海了的,來安排楊景行在浦海接下去十來天的生活問題。開著自己的奧迪等了兒子好久,楊程義都有換車的沖動了。

  楊景行考試完了后直接回宿舍,提上行李箱跟吉他去和父母碰頭。路上遇見陶萌和她爸爸。陶萌的父親看起來比楊程義大幾歲,氣質上也沒好多少,還沒楊程義高,倒是身材保持得不錯,沒見發福。

  楊景行主動問好:“叔叔好。”

  陶萌的父親熱情的微笑著點點頭,又看女兒。

  陶萌說:“同學。”

  楊景行知趣:“再見,過個好年。”

  父親幫女兒說:“你也是。”

  楊景行的的考前輔導班已經報名了,十六號開課,到二十號,每天上午下午各兩節課,分別是樂理和視唱練耳。所以要先在音樂學院附近找個酒店讓他住下來。

  其實李迎珍有邀請楊景行去她家住,楊景行當然不敢打攪。在酒店安頓下來后,一家人就去吃午飯。

  考音樂學院,畢竟是件大事,蕭舒夏想留在浦海陪兒子。可楊景行很不情愿,那意思是只要有錢就行了,真是氣死人。

  兒子才小小十七歲,就要無依無靠的獨自一人為了將來奮力拼搏,蕭舒夏真是又傷感又自豪,要求丈夫給兒子的銀行卡里打入足夠多的生活保障。

  趁周末,一家人逛了好多地方,買了好多東西,然后楊程義兩口子就回家去了。蕭舒夏走之前真是千叮嚀萬囑咐,一百八十個不放心。

  楊程義都不耐煩了:“你叫他別欺負別人就好了!”

  送走了父母的楊景行回到酒店后就開始練吉他。沒辦法,音樂學院也放假了,李迎珍也回家了,楊景行再不能去北樓練琴了。而他又死活不肯去別人家里打擾,就只能拿這爛吉他頂頂數了。

  李迎珍給楊景行說過音樂學院附近其實有不少練琴的地方,最多的就是給外地考生出租的那種簡易琴房。就是那種隔板房,小小面積,放下一臺國產的立式琴后就還能擠下一張單人床。就這種地方,還非常受歡迎。練琴的,還真的是有不少人吃了不少苦。

  不過這種琴房李迎珍猜想楊景行是受不了的。那種有鋼琴配置的酒店房間倒是不錯,可是楊程義也還沒大方到那種程度。

  楊景行還得給魯林他們打電話賠禮道歉。往年的這時候,幾兄弟早在一起胡作非為了。

  魯林的第一反應是:“暈死!”然后就問了下楊景行的具體計劃,最后表示祝福。

  許維的第一反應是:“啊…好啊!”

  章楊的第一反應是:“西瓜哦,雞毛哦!”

  杜玲是自己打電話過來的:“你搞西瓜啊!考什么音樂學院!”

  十六號早上,楊景行去音樂學院上課。這時候胡以晴也不能跟來了,就打個電話關心一下。

  本來以為沒什么人來上這種課,一看才發現這個輔導班還辦得真是熱鬧,三十個人一班,同時開了三四個。

  上了課才發現,輔導班真是應試教育的利器。那考點考題都是針鋒相對,就算從來沒碰過樂理的人,只要來把這十節課上好了,估計考試就沒問題了。

  而一個教室里的人,肯定有那么幾個是競爭對手。音樂學院又沒擴招,每個專業就收那么幾個人。每年幾千人報考,最終能走進校門的就三四百人。最殘酷的是這幾千人中的絕大部分都是辛辛苦苦準備了很長時間的。

  大家就難免偷偷互相觀察一下。看楊景行這鳥樣,多半是考現代系的。你看,聽課的人基本上都有錄音筆,就他,連支鉛筆都沒有。

  上午的課結束后,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在寒風中孤獨的走出音樂學院大門,各奔東西。楊景行是真不專業,這種時候了才在廣告牌上找琴房出租的小廣告。感覺他現在是一天不摸琴就手癢癢,其實就他目前的技術,雖然被李迎珍罵得顛三倒四,但是考個鋼琴系還真是沒問題。

  楊景行先去看了第一家琴房的情況。蠻不錯的,雖然也是小房間,但是隔音效果好,琴也不很差。而且這里沒床,不提供住宿,衛生條件還可以。

  可是這里所有的琴居然連通宵都被別人包了,只有兩張琴的下午還空閑出幾個小時。、下午要上課呢!

  楊景行又走了比較遠的距離,找了第二家。這里就是有床的那種了。女老板娘很歡迎楊景行,說恰恰還有一個房間沒租出,一百塊錢一天。黑這些還在藝術道路上拼搏的窮青年,真是沒人性啊。

  楊景行毫不心軟的砍價,說只白天練琴,不用住宿。最終談成六十一天。

  大概是一個百來平米的大房間,隔成了八個小房間加過道,還有公用的衛生間。最后來的楊景行當然倒霉了,只能用靠近衛生間的那一間。

  琴也差勁,雖然音都準,但是音色就不敢恭維了,還只能坐在單人床上彈。周圍隔音效果也不好,琴音繞梁,終日不絕。

  用今天的租金送走房東,關上那形同虛設的小房門,楊景行坐在琴前,有感而發,先彈一遍《悲愴》第一樂章。

  他的琴聲響起兩分鐘后,周圍的幾家就安靜了。楊景行也不怕泄露軍機,繼續彈他的,也希望那幾位能學習學習,激勵激勵。反正除了他,這兒的人多半都是朝鋼琴系奮斗的。

  練琴這么久,終于能找到點優越感了。

  楊景行把貝多芬搞了一個小時,肖邦搞了一個小時。而且純粹是瞎搞,在瞎搞中尋找對音樂的感知和領悟。如果要按照李迎珍的要求彈,會太影響鄰居們的心情。

  看看時間,得去上下午的課了。楊景行開門出去,斜對面房間的人也正出來,一個白白凈凈漂漂亮亮,穿著羽絨度和牛仔褲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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