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深淵第六十五章三怪人(下)
其實莫言當時,可說是風頭一時無二,在葉流云之后,他便成為了那個時代的先鋒。都是驚采絕艷之輩,都是年紀輕輕,便成就斐然,葉流云可以理解成孤傲,也可以理解成狂放,總之,那是一個傳奇人物。莫言則不同,他有鋒芒,卻不張揚,他不會上各大門派去挑戰,也不會放出話來去為自己正名,對這修煉一途,他是打心眼里喜歡的。有些人或許是為了成名,為了實力,為了地位,為了力量。但是他,卻在接觸修煉后無法自拔,練武的,有武癡一說,他大概也是那樣的人吧。不過人在有些時候,連低調都會成為一樁罪過,這個,莫言是深有體會。
獨眼老頭年輕時,也是和那許多修道之人一樣,每天心中所想,便是如何提升修為,到哪里去尋那絕頂功法,去哪里才能遇到名師指點,從此便有那高深修為,與人交手,戰無不勝,在這天地間,被那眾人頂禮膜拜。這像是一個夢想,卻又有著隱隱的悲哀,因為一旦心存此念,便再難回頭,自古以來,欲壑難填啊。
獨眼老頭三人來到了這聽雨閣,見到這熱鬧景象,又是羨慕,又是自卑。大家年紀都差不多大,為何莫言能有如此成就,而自己三人卻默默無聞。那時他們并未殘疾,修為在年輕一輩中也算的不錯,其實大可不必作如此之想,只是人心難測,有時候,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莫言對他們三人極是客氣,那幾日,四人便在一起不是探討修行中的方方面面,就是喝酒聊天,好不自在。
其實,這四個年輕人也算的是極為投緣了,莫言雖說是喜歡結交各方朋友,但他這人,不忍拂了別人面子,有時候遇上看不順眼的,也不明言,也不刻意疏遠。而那些人還不自知,以為這莫言對他們就像那知己好友一般。卻不知在他心里,實是有諸多芥蒂,外圓內方,就是莫言的處世之道。
這樣的日子過了已有一個多月,時間有的時候總是過的很快,獨眼老頭三人也覺得實在是待的夠久了,畢竟自己還不是這聽雨閣之人,雖然和莫言相談甚歡,并引為知己,可是老是在這里待者也不是辦法,就算莫言不說,那些弟子們心中估計也莫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在聽,他不是一個時常將心里的感覺流露在外的人,知道這三人要走,他自顧自的喝了整整一壺酒,望天長嘆,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自己有何必一味強求。
男人之間的告別沒有過多的挽留,沒有紛飛的眼淚,有的,只是臨行時那一縷淡淡的懷念,那一份放在心里不用說出的珍重,四人約定,十年后的聽雨閣,再來把酒言歡,笑談天下。
只不過,誰也未曾料到,這一別,竟幾乎成為永別。
這些日子在聽雨閣,三人和莫言時時探討這修行之事,獲益匪淺,回去后,修為更是上了一個境界,不過三人的心境也有所變化,不再像以前那般急功近利,氣勢凌人,而是更加內斂,這一切,不得不說是莫言的功勞。
日子就這般過下去,一天一天,一月一月,四人在這些年中,修為見識都是大有長進,結伴遠行,去過不少地方,看過不少風景。但是他們誰都沒有忘記那個約定,也不可能忘記。在路上,他們時常會聽到關于聽雨閣的只言片語,看到聽雨閣出來的弟子,也不覺甚是欣慰。
本來應該是一個很圓滿的故事,直到有一天。
獨眼老頭那天睡的很晚,心緒不寧,他說不清這種感覺,但心里甚是煩悶,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忽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這個時候,誰會去敲他的門。
他凝神戒備,以他此時的修為,若是碰到那強盜兇人,只怕對方便要先買好棺木,辦好后事。敲門的聲音愈發急促了,獨眼老頭猛的拉開門,只見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外,臉上的表情似有欣喜,又似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那年輕人道:“閣下可是秦柳云秦先生?”
見這年輕人竟然認識自己,而自己卻從未見過他,秦柳云不覺心下詫異,問道:“正是在下,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那年輕人道:“我是聽雨閣的二代弟子,特奉家師之命,請秦先生三人務必以最快的時間趕到聽雨閣,有要事相商。”
原來這年輕人竟是莫言的弟子,十年之約尚未到,這莫言如此焦急的找尋自己三人,莫非是出了什么變故?
不等他開口相問,那年輕人說道:“家師在這三個月來,廣派弟子,四處找尋秦老先生三人,好在讓我給找到了,不然家師可要急壞了。”
秦柳云點了點頭,莫言此舉,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問這年輕人莫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有沒有交代下來什于是,他連夜喚醒其他兩人,道出事由,三人商談一番,均覺此事有些詭異,莫言不是那種莽撞之人,如此突然,肯定是發生了什么極重要的事。三人不再遲疑,急忙趕赴聽雨閣。
他們連馬都沒有騎,憑著超絕身法,沒有絲毫停頓,僅五個時辰,便趕到了聽雨閣。
天,也亮了。
他們看到了莫言,還是那個當年談笑風生的莫言,還是那個儒雅風趣的莫言,還是那個精神奕奕的莫言。
他們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一路趕來的疲憊在此刻,終于釋然了。
莫言眼里,似有微微濕潤,自己一句話,這三人便能連夜趕來,這份信任,這份交情,已足夠珍貴。
到了后堂,莫言輕輕說道:“這樣急著找你們來,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幾位兄弟不要見怪才是。”
秦柳云笑道:“還跟我們來這套,我們還以為你出什么狀況了,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們也就放心了,說吧,什么事能難道聲名赫赫的莫掌門?”
莫言苦笑道:“實不相瞞,眼下的我,只剩一個月的命,十年之約已近,我怕到時候再也見不到幾位兄弟,所以…”
三人心里的震驚如同那滔天巨浪,莫言明明好端端的,又怎么會說自己只剩一個月壽命了,以他的修為,就算遇到那極厲害的人物,縱然不敵,也可全身而退,又怎么會有如此兇險?”
莫言望著三人,眼睛里有欣慰,有滿足,也有一絲無奈,他緩緩說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焚天訣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