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身的悲愴和失落,圣階牧師本多亞徐徐遠去。
一戰之內,它連失鬼龍使者、不朽木乃伊、幽魂領主三位極道,“狼頭軍”戰損超六成,甚至還因一場莫名賭約將一枚五級神術卷軸也輸給了聯盟。
哪怕從最寬容的角度考慮,本多亞也是“罪孽深重”。待其返回圣靈殿后,等待它的必是來自杰休的雷霆震怒和無法逃避的嚴酷懲罰。更不要說“圣子”一系定然會趁此發難,連帶著死亡布道者也可能受到相當牽連。
“等著看好戲吧。”
敵人的苦難便是我等的快樂,涅古斯塔自然不會為圣階牧師的不妙處境有所擔憂,反而春光滿面。
相對圣靈殿軍團的完敗,聯盟方面卻是以無比強勢姿態,生生打垮整支惡魔右路兵團,并將包括超級地獄犬在內的三位惡魔強者全數擒殺,毫無爭議地贏取了摩羅根阻擊戰役的勝利。
自然,作為聯盟軍團的總指揮,涅古斯塔居功至偉,乃是其事業的又一巔峰。
“涅古斯塔閣下,返回總部前,這個卷軸可否暫時交由我保管?”
安珀先一步返回地面整軍,只余下摩里亞蒂和涅古斯塔徐徐并肩飛返。
“可以。”略想了下,大亡靈術士[點頭答應。
也許是覺得對方可能對于五級神術卷軸興趣甚大,涅古斯塔又不禁打趣道:“等回到總部的實驗室,這個卷軸就交給你你研讀。如果再可以破譯出來,我便舉薦你為‘無底深泉’的副部長。怎么樣?”
“您的善意,我必銘記。”
經過并肩一戰,涅古斯塔對于摩里亞蒂態度已大幅轉變和親近,更有幾分想還戰場人情的意思。某人當然笑臉感謝以對。
至于所說“無底深泉”副部長的位子,在聯盟內部的確屬于重權實缺,但摩里亞蒂心中也只是“呵呵”一聲罷了。
留下“死海軍團”打掃戰場,收集戰利品,涅古斯塔先一步返回聯盟總部報捷。摩里亞蒂則借口監視惡魔左路兵團撤退狀況,暫時脫離大隊。一人行動。
獨自飛在高空,視野內再無它物可見,摩里亞蒂在袖中悄悄捏起五級神術卷軸,念頭微動,收入水晶書中。
無形光輝閃過,剎那一進一出,“腐朽的國度”已在水晶書里完整刻錄。
接著“凈化之焰”輕輕搖曳,死神神力的保密屏蔽隨之被徹底抹去,五級神術的全貌便在摩里亞蒂眼前完整呈現出來。
“原來是這樣…”
就在一聲輕語間。一片灰色領域自某人身周浮出。帶著令世界終結的虛無氣息,無聲旋轉。領域所及,四周濃密鉛云亦飛快消散,化為了最微小的塵埃微粒。
那即是專精階負能量領域,竟在這一刻完成晉階,實在驚喜。
彈指間,領域收起。但摩里亞蒂臉上卻未見太多喜色,而是繼續凝眉內視水晶書中的五級神術。
良久。忽眸光閃耀。
接著,摩里亞蒂雙手交錯、虛筆連連。在虛空中畫出層層勾連的虛擬結構。同時,專精階負能量領域展開,吸引著潺潺如水灰流徐徐灌注入結構中。最后,在一陣沉聲禱言中,某人竟以模擬的信徒身份牽引出些許凈化神力,在結構上方凝成一個小小的精致法陣。卻是燦爛無比。
片刻后,一切成形穩定,神力法陣緩緩落下,沉入結構中,與其中的負能量結為一體。相互輝映。
于是,一個專屬于煉金神格“凈化之種”的五級神術即告完成。
捧在手中,凝視良久,摩里亞蒂作聲長笑,接著忽將神術扔向地面上一片無人的荒野。
一旦神術結構離開其雙手,恐怖波動即隨之爆發。
層層疊疊的負能量仿佛洪流般自結構內咆哮而出,卻又依循著某種特定歸劃,在虛空中快速構造起一個新的巨大網絡,范圍超過了百米方圓。
同時,網絡中心的凈化神力法陣也散發出璀璨光芒。徐徐自轉間,一束束燦爛神力細絲被拋射出來,連接上網絡中的無數重要節點,好像最精密復雜的蛛網。亦使得整個網絡快速染上一層淡淡“凈化之焰”的紫色,并散發出威嚴如獄的泊泊神威,令塵世凡物不得不低頭俯首。
終于,巨大網絡降臨地面,已化成一面積近千平米的獨立國度。
在此之中,負能量與凈化神力結成無數縱橫交錯的晶絲,在網絡內隨機往來掃蕩。任何事物,無論是游蕩的野生亡靈、荒地枯木、飄蕩的霧氣、甚至一些隨風而走的靈魂碎片,只要處于網路之內、只要被疾速劃過的晶絲觸及,都在瞬間被一層外灰內紫的火焰吞沒,焚燒殆盡,連任何一點微粒殘余都不會留下。
網絡存在的時間只有三十秒,但當紫色光輝迅即淡去后,那千米區域內只留下了一片真正的死寂,一切都已歸于虛無。
“‘腐朽的國度’,九成威能來自負能量的借用,而死神神力只是作為結構指引與核心推動…所以借鑒過來,以少量的凈化神力替代死神之力,同樣可創造出一個屬于‘凈化之種’的五級神術‘世界歸無’。只不過前者的死神神力會令萬物腐朽,而后者的凈化火焰則是使一切歸無…”
垂頭望著地面,摩里亞蒂無聲輕語,又不勝自喜。
雖然不清楚為何“腐朽的國度”與之前破譯的幾個圣靈殿神術在結構原理上會有這么大的不同,但一旦借用過來,卻使摩里亞蒂成功制造出第一個屬于他的神術,且還是五級范疇。更可喜的是“世界歸無”對于凈化神力的索求十分有限,煉金神格亦可負擔一二。這對摩里亞蒂來說才是最大的喜訊,因為在自身神力應用上又跨出了至關重要的關鍵一步。
繼續懸空許久,將“世界歸無”的一些細節修正完畢,摩里亞蒂才轉身返回。很快追上了由安珀率領的“死海軍團”,接著一同徐徐而歸。
當數日后大軍回到“寂靈之泉”。阿蒙之主為首的一干聯盟高層竟悉數到場迎接,可算天大的殊榮。
實在是因為摩羅根一戰“死海軍團”贏得太漂亮,而圣靈殿方面卻輸得連底褲都掉光。兩相比較,聯盟更顯得輝煌榮耀異常。
作為此戰的功臣之一,摩里亞蒂在聯盟內算是徹底正名,也終于贏得了阿蒙之主的信任。
至于所謂的“功績”一說。自然再不構成問題。
便在回歸的第二日,五級法術“次元門”被送到了摩里亞蒂的手中。
片刻后,魔法卷軸悄然印入水晶書,遠在惡魔位面秘密實驗室的本體當即開始研讀。同時,氣元素領域(偽)也從基礎階晉升為專精階,可謂“雙喜臨門”。
至此,摩里亞蒂在德珈的戰略目標已全部達成,甚至還有極大的富余。至少在他的攪局和干涉下,歷來對于埃拉西亞威脅最大的圣靈殿可說損失慘重。短短數月時間。前后共隕落八位極道強者,直接折斷了圣靈殿的小半根基,可說是古往今來人類對德珈圣靈殿的最大勝利。
因此,功德圓滿的摩里亞蒂便要謀劃盡快歸返埃拉西亞。無論是海倻娜,還是已有身孕的瑪蒂爾,以及萊茵堡內的一眾追隨者和屬下,都急盼著他的回歸。
而摩里亞蒂的目光,也終于可以專注南望。
但要離開德珈、脫離亡靈術士聯盟總部。也需要妥當謀劃,尋好理由。
時值抗魔戰爭期間。聯盟早已收縮力量,所有體制內的極道強者也都有任務安排,各司其職。只有摩里亞蒂這個“外來戶”前期還在檢驗考察中,暫未徹底融入進來。現在考驗完畢,一切合格,“允文允武”的魔鬼亡靈術士戴維森當然要被委以重任。又哪來空檔可以隨便亂跑。若真是不告而別、擅離職守,你以為就一定逃得過聯盟和阿蒙之主的追索嗎?
“什么,你想接這個任務?”
辦公室內,涅古斯塔看著摩里亞蒂,面色古怪。
因指揮奪取摩羅根阻擊戰的勝利。大亡靈術士已榮升為聯盟最高委員會的執行委員之一,真正的位高權重、一言九鼎。
“是的,還請閣下批準。”摩里亞蒂微笑著,點點頭。
“戴維森,你是否考慮清楚了?才在惡魔手下吃下大敗仗后兩天,圣靈殿就又要掀起大軍進攻埃拉西亞的黎明要塞。這顯然是死亡布道者為了挽回名譽和聲望做的最后一搏。聯盟當然不會參與這種毫無頭腦與理性的‘政治戰爭’,最多派遣人員暗中尾隨觀察記錄戰斗信息資料而已。你堂堂極道強者,怎么對這樣的任務感興趣?而且你與圣靈殿的關系早就惡劣到極點,一旦被對方察覺,杰休一定第一時間把你滅去。”
搖搖頭,涅古斯塔不由再次勸導。
在它心中,現在摩里亞蒂最該作的就是回到“無底深泉”的山腹實驗室,仔細研究和破解那五級神術“腐朽的國度”,而不是作這種可有可無的偵查小卒。
“閣下,經過摩羅根的大敗,死亡布道者顏面全無,在圣靈殿內部的幾次庭議中都被‘圣子’一系壓得幾乎無法抬頭。這時傳出由它親自領軍征伐黎明要塞的消息,可見其是孤注一擲以挽回頹勢和神恩眷顧。所以,杰休一系定會傾巢而出,不再留手。這也正是暗中觀察和評估圣靈殿勢力的最好機會。不容錯過。”先感謝過對方的關切之意,摩里亞蒂依舊堅持己見:“所以若只是由普通斥候遠遠眺望,是無法探查出真正有價值的情報的,必須由聯盟強者親身潛入才能完成。”
“但是…”
“如果閣下是擔心我會被圣靈殿的人發現,卻是不必的。”這次不等涅古斯塔把話講完,摩里亞蒂直接道:“我自有些秘術,可以隔絕本體的一切行跡波動,保證不被死亡布道者察覺。”
說著,摩里亞蒂眉梢一挑,一片淡淡光輝在其身前閃過,他原先充滿濃重黑暗和火焰硫磺味道的強者波動就迅速淡薄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純而又純的亡靈氣息。
若閉上眼睛,純靠感應和精神力探測,涅古斯塔的確只能查知自己面前的是一頭純粹的亡靈生物,與惡魔位面再沒有絲毫關系。
當然,大亡靈術士并不知道,那是來自“羅勒蕾的變造之羽”的強大力量。
“難怪你有這樣的自信了。”
睜開眼睛,大亡靈術士略帶無奈地笑起。
雖然它多少還覺得對方有些小題大做,但見摩里亞蒂如此堅持,又有妥善準備,也就不好太過駁了面子。
“那么…”這時,摩里亞蒂也又笑起。
“好吧,既然你這么堅持,我可以把這個任務交給你。”終于,涅古斯塔頜首答應下來:“只是你千萬要小心。聯盟可以不需要這次的情報,卻絕不愿意犧牲一位前途無量的大亡靈術士。”
“當然。謝謝,閣下。”站起身,向涅古斯塔端正執禮道謝,摩里亞蒂告辭離去。
獲得了聯盟官方許可的“自由行動”背書,摩里亞蒂當即開始作回歸前的最后準備。
首先,當然是將高更召回。
在摩羅根戰役中,靈柩騎士的表現同樣萬分出彩。特別是一人三殺高階惡魔的光輝戰績,甚至在極道圈中也廣為流傳。
作為獎賞,戰后聯盟的高端實驗室專門開放,為高更作了一次全面的死靈質恢復治療。雖然結果不算十全十美,但也將其損壞的核心部分修補回五成左右。
憑此,靈柩騎士得以又回復一級,勉強站上十二級門檻,可算大喜。
繼召回高更后,摩里亞蒂又分數次將手中剩余的積分并大量黃金,從聯盟和黑市中換回一批德珈本地的特產和煉金材料。特別是結合從“神秘花園”得來的諸多珍稀植物果實,有不少珍貴乃至失傳的魔法藥劑已有希望得以重現。
當一切準備妥當,也再未向誰告別,帶著靈柩騎士,摩里亞蒂離開了聯盟總部“寂靈之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