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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橋頭堡之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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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條條大路通羅馬——阿拉里克。

  如果只是為了向北走,即使過不去石橋,也可以從下游繞行,橋不是只有這一座。但是…這條路是最近的,如果繞行下游,行程至少要增加三四個小時,傍晚抵達綠水鋪是不可能的。

  對于鬼子大尉而言,最關鍵的問題不是這個,他并不缺這三四個小時,重要的是不明不白突然有八路擺在面前,為什么還要繞?出來不就是打八路的么!繞行的選項直接被他拋在腦后,不考慮。

  橋頭堡一座,輕機槍一挺,猜測步槍三五支,一個機槍組仰仗地利想當冇冇英雄,在自認為是精冇冇英的鬼子大尉眼里,這只是一道再普通不過的戰術題,步兵炮就能解決,可惜,對八路八百年都用不上一回,怎會想到去大北莊還要帶那個。迫擊炮能不能對橋頭堡產生效果難說,估計也砸不動,即使想利用彈幕遮蔽橋頭堡的視線也不行,因為橋頭堡面前就是河,揚不起灰土冒不起煙兒,即便上煙幕彈也只能掉河里冒泡,何況…他這次出來根本就沒帶迫擊炮,因為計劃里根本用不著,派人返回縣城去重新申請也懶得費那時間。

  即便如此,他也不覺得為難,精冇冇英嘛,怎么可能沒有步兵炮就打不下個孤零零的橋頭堡?傳出去豈不被同僚們笑掉大牙?最簡單的招式,他已經對偽軍營長命令過了,現在只等著看結果就可以。

  他判斷,如果是他身后的皇軍出馬,五分鐘就夠,治安軍的確廢物,不過十分鐘也應該差不多,最不濟再多給他們五分鐘,速度慢點,死人多幾個無所謂,反正死的又不是皇軍,況且只要指揮得當也死不了幾個。

  偽軍營長照著鬼子大尉的安排來執行了,全營七挺輕機槍全部放在碉堡對面,分為三四兩組,一組射擊停歇換彈夾期間另一組銜接持續火力壓制,力求使碉堡里那機槍睜不開眼擺不上來;難點在于橋,地方太窄,兵力再多也擺不開,于是扔骰子選出一個排,作為突擊隊,在機槍的掩護下匍匐接近橋頭,最后一個沖鋒過橋,把手榴彈送進碉堡,戰斗結束,立功受獎。

  機槍聲驟然喧囂起來,三四挺輕機槍嘈雜成一大片,碉堡外壁飛土碎沙叮叮當當如落雹,彈雨密度想當可觀,不時有流彈飛進了射擊孔,打在后方內壁,不時有跳彈迸進觀察孔,已經劃破了一個戰士的頭皮。

  機槍擺不上去了,胡義不得不臨時縮在射擊孔下,這陣勢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火力壓制,伴隨沖鋒。

  一個戰士拉動槍栓還準備探上射擊孔朝外還擊,被胡義一腳踹倒在地:“你著什么急!”

  倒冇地戰士冇咧嘴驚慌道:“他們正往南橋頭挪呢!要過來啦!”

  胡義抬手一指碉堡后邊朝北的射擊孔,對蹲在那邊的觀察哨大聲喊:“挑信號!還愣什么,我說挑信號!”

  觀察哨被連長這一喊,從驚慌中回過神來,連忙抽冇出刺刀掛上槍口,接著從衣兜里掏出個早已準備好的白色布條系在刺刀上,然后刺刀朝外將步槍伸出了朝北方的射擊孔,才重新蹲下來,任那步槍在射擊孔上掛著。

  碉堡后邊,也就是北邊,掛著刺刀的步槍探出了射擊孔一大截,白色布條在碉堡外隨風亂擺。

  布條掛出在碉堡北邊,南岸的敵人是看不到的,這當然也不是給敵人看的,而是給羅富貴、石成和李響看,表明碉堡目前無力阻敵,各部協助戰斗。

  胡義不是莽夫,他不會笨到只憑一個碉堡實現意圖,該做的布置他全做了。碉堡位于北橋頭西側,他將手下分為四組,兩個機槍組,一個擲彈組,一個步槍組。

  機槍組的設立可不是憑空亂擺的,一般情況下,兩個機槍組的位置設立要做到最基本的兩點,一是關鍵區域的兩挺機槍射界要有重疊,二是射擊方向要形成交叉或掩護。

  胡義帶五個戰士為第一機槍組進駐碉堡,如果按照正常套路,另一個機槍組應該放在北橋頭向東沿岸五十米開外,側向封橋。但這個機槍組的壓力就大了,臨時挖掘的簡單工事可不是碉堡,只隔一條河,它會被對岸火力瘋狂照顧,還有更大的威脅是擲彈筒迫擊炮,除非兵力夠,可以不停地給這個機槍位輸血填人,否則撐不住多久,何況組長還是羅富貴這個不爭氣的貨呢,他絕對沒那個死撐到底的勇氣。

  鑒于此,胡義頭疼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把教科書里學到的東西改了改,第二機槍組不放河岸,以橋頭堡為基點,向東北方向畫一條一百多米長的斜線,線端就是第二機槍位,臨時刨挖出兩個機槍射擊掩體,交替備用,羅富貴加三個戰士的第二機槍組在這。

  在橋頭堡與第二機槍組形成的這條線中段,臨時刨挖出幾個簡易散兵坑,石成帶五個戰士的步槍組在此掩蔽著,距離橋頭堡五十米,距離第二機槍組也是五十多米,三點一線的中點,既是射擊位,也可以在關鍵時刻朝碉堡邊的北橋頭扔手榴彈,同時作為預備隊向碉堡接近補充或者向反方向的第二機槍組補充支援。

  擲彈組是石成帶兩個戰士,胡義沒給他定位,只劃定了界限區域,范圍在碉堡、步兵組和第二機槍組形成的斜線以西,只要不越線界,該在哪里由李響自己決定,相當于自冇由人,哪里隱蔽哪里方便可以到哪里,只要有掩蔽物不被發現,藏在河岸邊都行。

  這是一條以橋頭堡為重點的斜形防線,看起來很怪,是胡義受‘斜形戰術’的啟發而臨時湊合出來的,迫不得已,因地制宜。

  在七挺輕機槍的瘋狂浪費子冇彈下,一個排規模的偽軍突擊隊匍匐著接近了南橋頭,而后排長一聲令下,這支篩子扔出來的突擊隊立即跳起豬突。

  碉堡里的機槍被彈雨壓制得響不起來,可是…碉堡東北方向百米多遠的地方有機槍響了,真不客氣啊,開口就是整整一梭子,連個停頓都沒有,不喘氣!接著便是七八支步槍連射兩排,隨后那機槍的第二個彈夾又開始狂放。

  篩子突擊隊…連橋中間都沒沖到,眼看著前頭兩個被彈雨蒙倒,剩下的二話不說趴下就往回爬,不爬不行,橋面上無遮無攔又平又光,真趴不住。進攻宣告失敗,幸虧突擊隊員個個身手不凡,反應機敏行事果決,一個排傷亡了七八個,沒遭到滅頂之災。

  一個個的還在劫后慶幸,念著阿彌陀佛活蹦亂跳頑強爬啊爬的,忽然覺得…戰場上的槍聲不像剛才那般嘈雜了,掏掏耳朵抬起頭看,這才發現,負責火力壓制碉堡的那些機槍正在一個個的熄火,磕磕巴巴連不上了。

  子冇彈倒是有,彈夾數量可不是無限,裝填彈夾的跟不上了,有的槍管已經過熱需要更換,這意味著…果然,橋頭堡里的機槍再次登場,可這些冇冇英勇的突擊隊員剛爬下了橋面,還來不及爬回安全地帶呢。于是,早前發生的一幕再次重演,碉堡里那挺不是人的機槍又開始順著南邊由遠到近反向收割,怎一個悲催了得!

  鬼子大尉的望遠鏡放下了,他臉上的表情很復雜,像是很不愉快,又像是求索的表情,似乎還帶了點興冇奮。

  短暫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始用手里的刀鞘在路旁的浮雪上畫。畫兩條線代表一條河,畫兩條線跨過河代表橋,再畫個圓圈代表橋頭堡,然后順著圓圈斜向拉開距離畫上兩個小圈,最后畫一條斜線把三個圈連了起來,靜靜盯著看。

  好一會,突然心語:這什么布置?哪個師父教的兵法?算什么?斜…斜形戰術?可以用來防守嗎?土八路會這個?扯淡嗎?

  偽軍營長從前頭戰戰兢兢地走來,一步三哆嗦:“太…太君…我…”

  “我地看到了。”鬼子大尉并沒發怒,轉身朝后方的鬼子隊伍擺擺手,示意休息結束,開拔向前,再對偽軍營長道:“我來。你地看。”

  沒想到太君沒生氣,反而要親自cāo刀帶皇軍登場,這讓偽軍營長深深呼出一口濁氣,趕緊灰溜溜地跟著大尉向前走,同時獻殷勤道:“那個…太君,那旗上的字我看清了,寫的是青山村九連。”

  “青山村…九連?”鬼子大尉有點意外:“是…河邊地?酒站?幾只老鼠?”

  “都說…這個獨立團厲害的是二連,反正那旗上就是這么寫的,我想…那么個小破廟…不至于有人冒名頂替他們吧?那還不如畫個灶王爺頂事呢!”

  青山村九連!這個稱呼很有地域色彩,鬼子大尉邊走邊琢磨著,為什么不寫獨立團九連呢?很顯然,這是自大,這是嘲諷,中冇國人總是喜歡搞這些不切實際的妄想,什么不以怒而興師,什么攻心為上,在精冇冇英面前,這一切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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