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倒行逆施,天下不知多少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叛軍之中高手無數,想要楊廣去死的世家門閥更是底蘊深厚,還有高麗、突厥等異國外族,都恨不得殺楊廣而后快,之所以楊廣至今還能活的好好地,全靠禁軍統領司馬德戡等一干隋庭高手。
今天誰的人頭放那里,宇文化及都不會驚訝,也唯有看到司馬德戡才能讓他如此震驚。
“你怎么可能殺的了他,而且楊廣就不怕驍果軍兵變嗎?”宇文化及顫聲道。
“區區一個司馬德戡?哈!你以為圣上真的信任他嗎?圣上誰也不信。他真是大膽猖狂,在我們東廠的監視下都敢與你們宇文閥勾結,想要兵諫?真是自尋死路。至于驍果軍,你難道不知道陛下早已改革兵制,將驍果軍交給童督主控制了嗎?”
宇文化及剛剛只是一時間心神被奪,此刻定下心來,仔細觀察,果然在司馬德戡的殘軀上發現了蛛絲馬跡,那顆頭顱上,司馬德戡的表情凝固在了死前的那一刻,一半是發須皆張,咆哮奮戰的樣子,宇文化及見過幾次他出手,都是這幅酣戰的表情。
另一半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宇文化及看得出,司馬德戡絕不是因為下毒,或者背后一刀而露出這幅表情的,因為他的死亡來的極快,快到他震驚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變幻完成,就被人一刀梟首。
看他死后的眼神,并不渙散,而是緊緊盯著一點。
宇文化及閉上眼睛,以自己的武學修養試圖還原這一刀之威,司馬德戡使用的是沙場武學,正面威勢最強,幾有所向披靡之威,就算宇文化及自己對上,也必須避其鋒芒以玄冰勁擊其身法破綻,但那個殺了司馬德戡的人,竟然用一柄博刀直破司馬德戡正面威勢最強的那一點。
從脖頸的斷口上看那是一把輕薄的長刀,重量一定非常輕,刀口鋒銳異常,也只有這樣才能在司馬德戡刀法的間隙間,長驅直入。
以大部分心神推演著這一幕,宇文化及臉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臉上也浮現了驚恐的表情,他恍然看到了一抹刀光正向自己而來,當他看到刀光乍起的時候,已經感到了絲絲寒芒猶如清風拂面,力氣一點一點的離他而去。
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變幻,就感覺身子一輕,越飛越高,直到看到一個無頭的身體。
“那是誰的身體?司馬德戡?”宇文化及最后一點意識在模糊間看到了那個身體的模樣,駭然是——宇文化及的身體。
“啊!”宇文化及大叫一聲,從夢魔中醒來。
他看著司馬德戡的頭顱,被嚇得后退幾步,臉上的驚恐萬分,這時候他連尉遲參都顧不得了,左右手緊張的在身前亂舞,下意識的摸摸脖子,感覺到那生命的溫熱氣息,他才從噩夢中醒來。
“是誰?是誰殺了他!是你們的督主童貫?”宇文化及指著地上的頭顱問。
劉瑾微微一笑:“看來是咱家刀口留下的那一縷刀氣,把宇文將軍嚇到了呢!童督主是何等身份,怎么會親手去殺司馬德戡這樣的貨色,當然是不才在下所殺!哈哈哈哈!到是你們宇文閥的閥主宇文傷,才值得督主出手。”
劉瑾貌似含羞帶怯,微微的瞥了宇文化及一樣,笑著說:“宇文將軍,及弟宇文智及現在因為勾結司馬德戡謀反,現在還在我們東廠的大牢里。今日早朝,陛下想親自問你們宇文閥:你們是想死嗎?”
他最后一句話模仿著楊廣的語氣,其中魔威滔天,縱然只模仿了一分,也駭的張士和胯下濕漉漉的,尿了褲子。
見狀,劉瑾大笑起來,他和身后的東廠番子們一齊露出腰間的薄刀,厲聲道:“宇文化及,今天你要不要把那個朝廷欽犯交出來,如果不交,就休怪公公我不講情面了!”
宇文化及沒有半分猶豫,就抽出了旁邊架子上的長刀,東廠的番子們刷刷刷一齊出鞘,但卻被劉瑾伸手攔住,只見宇文化及刀光一楊,將旁邊的尉遲參梟首,噴濺的熱血刺到他臉上,襯的他如魔鬼一般,張士和被這個變故嚇得不知所措,呆在了原地。
拾起自己故友之子的頭顱,宇文化及親手將其奉上,道:“化及不知內情,被那小人蒙蔽,壞了公公們的好事,來人!奉上黃金百兩,給公公們賠罪。”
“哈哈哈!”劉瑾仰天大笑道:“宇文化及,你好!你很好!”
一揮衣袖,笑納了宇文家人奉上的百兩黃金,劉瑾讓番子們拾起地上的兩個人頭,準備離開宇文家,臨走前,他回頭看著臉上血都沒擦的宇文化及,微笑道:“宇文將軍,好自為之啊!陛下的寬容,不是沒有底線的。我們只是陛下和童督主的一把刀,刀,不應該有自己的意志…”
一身黑衣的東廠太監們離開后,宇文家上下如同度過了一場大劫一樣,下人們嚇到癱軟在地,就連久經戰場,一身精悍的宇文私兵也心有余愧,后怕不已。
看著自己身邊的家人,士兵,甚至于張士和的臉上都浮現出驚恐,后怕的表情,宇文化及沉默了。
“東廠淫威,竟至與此?”
“來人,備馬!我要去宇文老宅!”宇文化及高聲喝到。
“可是將軍,馬上就要上朝了!”看著牽馬的家人眼中沒有散去的驚恐,宇文化及忽然想放聲大笑,他們宇文家什么時候在乎過這些?家人下仆,什么時候會提醒他早朝?只是三刻的功夫,東廠竟然把他們的陰影,銘刻到了這樣的地步!
“我會在叔父那里直接上朝的,宇文閥不是好欺悔的!”宇文化及登馬揮鞭,絕塵而去,馬蹄聲踏著官道的黃土,朝老宅而去。
太陽在東方探出一點,朝霞紅艷艷的,如火似血。
大隋皇城之內,沉重的大門被兩列士兵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