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隊走的不是同一個方向,有人往南,有人往西,有人過江往北。@@diǎn@小@說,..o根據要復查的積案數確定小組人數,共分成14個小組,奔赴剩下的14個地市。
最早的昨夜就出發了,楊忠旺和張少濱是第三批,徽省公安廳的警務指揮車再往前行駛120公里,二人便要率領各自小組分道揚鑣。
抵達目的地之后要做的工作很簡單,從初查組手里接手尚未破獲的積案,抓緊時間了解案情,熟悉市縣局參戰人員,為韓大教授指導偵破打前站。
張少濱越想越糊涂,不禁苦笑著問:“楊局,這么搞不是勞民傷財嗎?”
“什么意思?”
“我們去,他們走,為什么非跑這一趟,為什么不讓其它初查組負責到底?韓教授肯定要跑的,但我們不一定要跑,完全可以留幾個人按照他確定的方向偵查,大部隊移師西江,根本不用浪費這個時間。”
楊寶旺放下案卷,接過香煙笑道:“老張,你說得非常有道理,可惜你不是行動指揮部領導,你說了不算。”
“我是說了不算,曹局說了算啊,難道他看不出這么安排浪費資源嗎?”
“曹局是總指揮,當然說了算,關鍵他要充分聽取總顧問的意見。總顧問說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歸根結底,還是總顧問說了算。”
“楊局,別賣關子,你們那位大仙到底怎么想的?”
楊忠旺猛吸了一口煙,吞云吐霧地笑道:“理由很簡單。他不喜歡跟不熟悉人的打交道,不喜歡迎來送往。不喜歡到一個地方就要相互介紹一次,不喜歡跟一幫從來沒見過的人說一大堆對他而言口不對心、純屬浪費口水的廢話。”
張少濱將信將疑。楊忠旺又壞笑地補充一句:“年輕漂亮的女同志除外。”
天底下居然有這樣的人,張少濱哭笑不得地說:“這…這…這也太…太…”
“太離譜,太夸張,太不近人情,還是太色?”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總之,他這種處事方式,真…真有些特別。”
楊忠旺磕了磕煙灰,耐心地解釋道:“老張。他跟公大的其他教授不一樣,沒幫我們公安部門指導偵破積案的義務,回國之后從未拿過政府一分錢工資,連副巡視員都辭掉了。在兩所大學的兼職也一樣,只掛一個名,并且是上趕著給他掛的,沒拿學校一分錢。
他的追求不但跟其他教授不一樣,跟國內很多人都不一樣,更像一個美國人。他愛家庭。愛妻子和女兒,愛身邊的每一個人。已經是‘百人會’成員、已經是美國收費最高的華人大律師,名利對他來說就是個笑話。
這次清查對我們來說是工作,對他而言就是旅游。辦三天案。陪妻子女兒玩十幾天。然后忙里偷閑再辦幾天案,再陪妻子女兒游山玩水。說句不中聽的話,‘滾雷行動’就是根據他們一家的旅游計劃制定的。”
“楊局。你是說部里搭了個順風車?”
“可以這么認為。”
“他也太那個了。”
“他不是恃才自傲的楊修,只是比較會享受生活。對他來說心情比什么都重要。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為看你順眼才把你拉進來的。”
“榮幸?”張少濱啼笑皆非。
楊忠旺臉色一正。緊盯著他雙眼很認真地說:“老張,他在國內朋友很少,不超過10個。我楊忠旺勉強算一個,市局刑偵局吳卓羲勉強算一個,九組老齊算一個,東靖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朱俊風算一個。
另外幾位的身份就比較顯赫了,余省長、康副省長和政法委彭書記,全省委常委,我們趙廳長只能算半個。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是一個非常重情重義、非常有意思的人,有這樣一個朋友,你會感到很幸運。”
看著他將信將疑的樣子,楊忠旺一臉感慨地補充道:“要在三天里跑完徽省,要在一年內跑遍全國34個省、市、自治區,要協助偵辦上千起命案,這可不是興趣,就算對破案感興趣也會厭煩。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在幫一個朋友。”
“曹局?”
“所以說能夠成為他的朋友,你會感到很幸運。”
與此同時,正在聽取案情介紹的韓大教授,接到一個最新消息。
“處長,您推測得一diǎn都沒錯,被害人是退伍軍人,叫苗天桂,遇害時21歲,曾在五湖空軍基地場站小車班干過兩年司機,專門給部隊領導開車。他在五湖的社會關系并不復雜,但這些情況只能由部隊查,我們查不了。”
夏莫青調出姜怡剛發來的照片,興奮不已地介紹道:“可能擔心涉及到現役軍人,甚至現役軍官,保衛科吳科長正在向部隊首長匯報。部隊里的事插不上手,但部隊外的事我們說了算。
生姜沒閑著,剛以‘滾雷行動’指揮部名義給被害人老家發了協查通告,請戶籍所在地公安局立即協查復員后的情況,看能不能掌握到他退伍后使用過的手機,以便調取案發前的通話記錄。
同時從市局刑偵支隊調了一組技術人員,打算等部隊首長拿定主意之后,對場站小車班的所有車輛進行一次勘察,看能不能勘察出血跡,以便進一步鎖定嫌疑人。”
意料之中的事。
韓均故作沉思了片刻,放下杯子道:“部隊是個小社會,圈子很小,只要查清被害人身份,真相不難查,兇手不難鎖定。現在的問題是案件管轄權,被害人是返回駐地的退役軍人,案件很可能與部隊有關,這個案子到底歸誰管。到底誰有權查。”
夏莫青不假思索地介紹道:“被害人是退役后遇害的,案發地公安部門擁有無可爭議的管轄權。如果犯罪嫌疑人也軍人。而且也退役了,案發地公安部門仍有管轄權。但要是嫌疑人是軍人。同時又沒退役,那這個案子就要由部隊保衛部門調查,然后移交給軍事檢察院起訴。”
“部隊保衛部門有調查命案的經驗嗎?”
“術業有專攻,在這方面他們肯定沒什么經驗,更不具備技術勘察能力。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之后,他們一般會請公安或國安協助。”
韓均笑問道:“現在是他們配合我們,接下來很可能會變成我們配合他們?”
“可以這么說,事實上像這樣的案子,我也是頭一次碰到。”
“這一圈轉下來。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你都能碰到。既然已經查出眉目,那就不管她了。把鋼山剩下那兩起的摸排材料調出來,我研究研究。”
“是!”
昨晚確定方向,今天一早就查出被害人身份。
更難得是,他真能一心幾用,剛聽完曹湖市幾起積案的介紹,又研究起鋼山正在復查的幾起,李惠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臉崇拜地看著他。暗想姜怡運氣真好,居然能拜到這么厲害的師傅。
姜怡可不知道室友有多么羨慕她,正坐在空師政委辦公室里,跟徐政委和劉副政委討論接下來該怎么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沒幾分本事,不可能這么年輕就上調公安部刑偵局,更不可能全權負責公安部“滾雷行動”指揮部在五湖的命案清查。
徐政委沒絲毫瞧不起她。用商量地語氣說:“姜怡同志,軍區和軍區空軍的指示。我們會不折不扣執行,會全力協助你們辦案。但這里畢竟是部隊。要詢問的畢竟是現役軍人,我們要考慮到影響,你們能不能換上軍服,在我們保衛科同志的協助下展開調查?”
軍服警服都是制服,換上軍服拍張照片也不錯,姜怡毫不猶豫地答應道:“沒問題。”
“另外保衛科同志只能協助你們詢問戰士,如果要詢問干部,要跟我提前打招呼。尤其詢問副團級以上干部時,要有我們師常委在場。”
人家是正師職領導,并且空師是空軍王牌師,抗美援朝時戰功赫赫,曾走出過一任空軍司令員,師長政委幾乎都能成為將軍。
姜怡不敢怠慢,立馬起身道:“是!”
李晉元、黃占山全撤回來了,市局派來的技術民警也到了,全在大營門外的派出所待命。
保衛科吳科長去場站軍需股拿來三套軍服,姜怡、李晉元和黃占山一人一套,一桿兩星,中尉軍銜,姜怡怎么看怎么不爽,因為剛才在營區里,是個人軍官軍銜都比她高。
技術民警沒換軍服,而是換上地勤人員那種深藍色工作服,全部鉆進一輛依維柯軍車,帶著器材趕到戒備森嚴的一個大機庫。
與此同時,場站小車班接到一個奇怪的命令。師部要用車,師部小車班司機在師政治部高副主任率領下,見一輛要一輛車的鑰匙,并且開著就走。
不僅把戰士們搞得一頭霧水,連場站領導都百思不得其解。
桑塔納、吉普車、老伏爾加…沿基地主干道連接外場開出小營門,順著戰機滑行道邊上的公路一直開進機庫。
吳科長一聲令下,警衛連戰士迅速關上鐵門。燈沒開,偌大的機庫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緊接著,一盞盞紫外線燈亮起來,十幾名技術民警圍著一輛輛車開始工作。
等了大約十幾分鐘,一個民警驚呼道:“有了!這里有幾個!”
黑色桑塔納,場站3號車,吳科長不禁微皺起眉頭。拍照的拍照,取樣的取樣,忙了一個多小時,勘察工作才宣告結束。
“立即送檢,優先比對。”
“是!”
姜怡下達完命令,回頭道:“吳科長,我們需要跟這輛車司機談談。”
“行,我讓人把他帶到警務連禁閉室,在禁閉室談。”
“萬一不他,是其他人呢。警衛連人多眼雜,能不能換個人少diǎn的地方。”
吳科長權衡了一番,同意道:“那就去軍招吧,軍招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