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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速之客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工作再忙也要吃飯。

  一到飯點,本應該很嚴sù的“801”指揮中心就變成了餐廳。

  市局特巡警四大隊只過來一個中隊,大部隊要等后面全搞好才會拉過來,一科干警沙志會打得仍是植物園干部食堂的飯菜,兩葷兩素,色香味俱全。韓大處長吃得很香,楊忠旺和江吳卓羲這兩位省市兩級刑偵局副局長同樣吃得津津有味。

  四科正在辦的案子很有意義,同時很敏感。

  楊忠旺是代表省廳刑偵局來的,畢竟命案只是刑事犯罪的一種,屬于刑偵局管轄范圍,“801”雖然獨立于刑偵局之外,不等于不需要接受刑偵局業務指導。

  市局刑偵局指導不了“801”,吳卓羲之所以過來,純屬閑著沒事干。

  管他借了兩個人,讓他想起植物園的老朋友幾個月沒見。正好今天不是很忙,過來看看老朋友,順便談談江城市局的幾起積案。

  “楊局,雞腿你代勞,這個我真不能吃。”

  韓大處長節食,楊忠旺不是第一天知道,不過他同樣吃不下去,指著吳卓羲笑道:“讓吳局代勞,記得沒調到市局的時候,他一頓能吃四個。”

  “楊局,那是老黃歷,您別總掛在嘴邊。看夏主任都笑了,您這是趁機揭我老底。”

  雖然都是刑偵局副局長,級別和警銜可不一樣。

  一個是正處級,三級警監。一個是副處級,一級警督。更何況楊忠旺是在省廳工作時的領導。吳卓羲對他很尊敬,說話很客氣。稱呼“您”而不是“你”。

  “吳局,能吃就吃。這有什么好笑話的?”

  夏莫青指了指他餐盒,隨即側身笑道:“處長,我發現在伙食這個問題上,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植物園食堂飯卡不退,特巡警四大隊也不回,快到飯點時派個人去兩個食堂轉轉,哪邊菜好就去哪邊。”

  “是個好主意,就怕這么搞人家不好做,畢竟人家是食堂。又不是開飯店。”

  韓大處長居然會為別人著想,真是太難得了。

  楊忠旺吃飽喝足,抽出一張紙巾打趣道:“韓處長,夏主任,這個問題不是很難解決。干警的飯照訂,你們的飯不用訂。不管哪個食堂都有三四份的預留量,你們想去哪邊吃就去哪邊吃,不存zài讓人家浪費的問題。”

  “那不成搞特殊化了?”

  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聽著怎么有些別扭呢,吳卓羲禁不住笑道:“韓處長。你已經夠特殊了,不在乎這么點。”

  “想想也是啊,算起來在‘801’吃飯,我這是第…第…”

  夏莫青記得比他清楚。脫口而出道:“第三頓,昨天中午和晚上,再加上現在這一頓。”

  楊忠旺好奇地問:“你平時都在哪兒吃?下館子?”

  “下什么館子。要么在家,要么在對面律所。”

  “韓處長。提起家我真想去你剛買的豪宅開開眼界。幾千萬,江城最好的房子。買不起至少要看兩眼是不是?”

  吳卓羲深以為然:“楊局跟我想一塊兒去了,韓處長,反正就在公園西門,讓我們見識見識。”

  在江城能說到一起去也就他們兩個,韓均怎可能不答應,指著液晶顯示器笑道:“沒問題,等測完慌就去。”

  吃得快,收拾也快,夏莫青和一科干警沙志會收拾完餐盒,餐廳又變回指揮中心。

  測謊需要一個安靜環境,室溫要在22到25攝氏度之間。只有這樣,接受測試的人才會感覺到舒服,身體各項指標呈現出的數jù才最真實。

  市局刑偵局的兩位測謊專家昨天下午趕到濱安,就在濱安縣局協助下開始準備。

  地點選擇在城郊的一個休閑農莊,超大的鋼結構大棚。一棟棟別致的小木屋建在大棚里,外面有茶座,有小橋流水,有花草樹木。春意盎然,鳥語花香,尤其那些無水栽培的各種蔬菜瓜果,簡直讓人垂涎欲滴。

  各種設施齊備,不用加裝監控,直接連接上農莊的監控主機就行。

  嫌疑人坐在木屋外的藤椅上,沒戴手銬,同樣沒在他身上貼那些類似于心電圖傳感器的東西。兩個測謊專家坐在對面,因為背對著監控,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

  民用監控,只有視頻沒音頻,吳卓羲介紹道:“為了讓嫌疑人能夠把心態調整到最放松的狀態,測謊人員至少要跟他進行半個小時談話。”

  “這個我懂,我想知道的是,你派的這兩個人這么年輕,到底靠不靠譜?”

  “人家比你小不了幾歲,你別看他倆年輕,都是測謊干將,好幾個省請他們去測過。在市局一年測400多次,參與50多起疑難案件的偵破,準確率高達100。”

  吳卓羲真不是在自賣自夸,楊忠旺一臉認真地確認道:“這兩位同志業務能力絕對沒問題,我請他們協助過好幾次。有一個案子最具代表性,前年下面一個縣發生一起兇殺案,被害人被4個人群毆死亡。當時目擊者只看到兇手是4個年輕男子,沒看清他們面貌。

  縣公安局根據目擊者描述,初步認定4名有前科的年輕男子有嫌疑。他們技術手段有限,沒測謊設備,沒專業的測謊人員,收集到的線索也有限。起初,4名男子面對詢問,拒不承認。后來,他們終于承認了,并被檢察院批捕。

  在審查起訴過程中,檢察院發現有疑點,于是請這兩位同志去協助。后來,經過測謊,發現4人都能順lì通guò心理測試。種種跡象表明,他們極可能是無辜的。縣局和檢察院商議后。最終因證據不足,釋放已批捕的這4個人。后來調整偵查方向。在去年春天抓獲真正的兇手,避免了一起冤假錯案。”

  想到自己的經歷。韓均淡淡地來句:“丁承友和王思強當年怎么不讓我去測個謊?就知道大膽假設,武力求證。”

  吳卓羲當時沒調到市局,盡管跟他沒關系,聽到這番話仍很尷尬。

  他沉默了良久,意味深長地說:“韓處長,儀器非常敏感,同時非常脆弱。普通人很難掩飾,很難控zhì住身體的生理指征微小變化。但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大律師。又在技術那么先進的美國呆那么多年,見多識廣,測別人一測一個準,測你真說不準。”

  “你這是在恭維我?”

  “我是實話實說。”

  韓大處長絕對應該姓“哄”,被恭維一下竟得意洋洋地笑道:“既然吳局提起這個,楊局、夏主任,不是跟你們吹,想騙過測謊對我來說真不是什么難事。只要搞點小動作,讓基線無法確立。說什么都是真的,問什么都白扯。”

  夏莫青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不信哪天試試,正因為這東西不靠譜,美國有19個州接受測謊結論。同時又不允許控方強迫嫌疑人或證人接受測謊。到聯邦法官那兒,他又要視情況決定是否接受測謊結論作為證據。”

  “這什么法律,不自相矛盾嗎?”

  “這真算不上自相矛盾。美國奇葩的法律條款多了去了,沒一千條也有八百條。有的能讓你笑岔氣。相比之下,國內令出多門、自相矛盾的法律法規實在不夠看。”

  測試沒開始。閑著也是閑著,楊忠旺饒有興趣地說:“韓處長,舉幾個例子,讓我們笑笑,看有沒有你說得那么逗。”

  “好吧。”

  韓大處長喝了一小口水,如數家珍地舉例道:“因為太多,我應該分個類,比如動物方面的,加州安大略市禁止公雞在不該鳴叫的時候亂鳴叫,否則主人要吃官司或被罰款;科羅拉多州不準用兩根以上的魚鉤釣魚;俄亥俄州把一條魚灌醉是違法的;肯塔基州規定將小雞、小鴨、小兔子染上顏色兜售屬于非法,但如果超過6只就另當別論了。”

  不準公雞在不該打鳴的時候打鳴,什么法律啊,夏莫青笑得花枝亂顫。

  “加州禁止動物在學校、教室和公共飲食場所500米范圍內交配;洛杉磯一條法律規定,同一時間讓2000只羊穿過好萊塢林蔭大道屬違法行為,市民在街燈下捕捉飛蛾也是違法行為;伊利諾斯州禁止任何人,將點燃的雪茄給貓狗或其他任何家庭寵物抽。”

  什么亂七八糟的,真不是一點兩點逗,楊忠旺和吳卓羲笑得前仰后合。

  韓大處長干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動物的太多,就不一一枚舉了,說出行的。得克薩斯禁止赤腳上街走路,除非花5美元申請特許;康涅狄格州丹佛市日落以后必須向前走,如果倒著走路就屬非法;邁阿密禁止騎不帶喇叭的自行車,可又同時禁止騎自行車按喇叭;加州禁止在游泳池里面騎腳踏車。

  有些地方法律對在公共場所和家里的行為舉止都有嚴格的規范,威斯康辛州,公眾餐廳如果提供蘋果派,但沒有附帶芝士是違法的;俄亥俄州的哥倫布市規定星期天禁止出售玉米片,否則要受法律制裁;在新澤西州,如果在公共餐館喝湯發出咕嘟聲者就是違法的;

  阿拉巴馬州規定無論任何時候,把冰淇淋卷放在口袋里都是違法的;俄亥俄州規定站著喝啤酒,不準超過3口;加州在旅館里禁止用刀削橙子;猶他州不喝牛奶是違法的;佛羅里達州不穿泳衣在浴缸里洗澡是違法的;賓西法尼亞州在浴室唱歌是違法的;北卡羅來納州唱歌走調更違法…”

  奇葩的法律,真能讓人笑岔氣。

  見他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韓大處長話鋒一轉:“美國應該算是一個法制比較完備的國家,雖然建國還不到三百年,法規卻幾乎涵蓋了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這些現在看來非常搞笑的奇怪法律,除了是美國人有意惡搞,大多是19世紀制定的,有的法律條文最早可以上溯到1659年。

  法律條文不合時宜了,當然應當廢止。作為一個律師,我感覺這些搞笑法條并沒那么搞笑,因為從中可以一窺美國建立法治國家留下的歷史痕跡。可以看出建立法治國家絕不是一勞永逸的事,不僅要守法,同時要代代探索完善。”

  一直以來只知道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律師,到底怎么厲害,厲害在哪里卻不清楚。直到此時此刻,聽完他最后這一句話,楊忠旺才意識到他真很厲害,真非常有見地。

  他重重點了下頭,不無感慨地嘆道:“我們整天把法律掛在嘴邊,把自己當成一個執法人員,卻從來沒認真想想法律精神。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韓處長,受教了。”

  “楊局,我可不是在說教,只是解釋一下這些法律的由來。”

  韓均笑了笑,抬起胳膊指了指液晶顯示器,意味深長地說:“或許在一些領導看來,我們的行為太魯莽,不應該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拘傳這位在當地非常有影響力的政協委員。可如果他不是大老板,不是政協委員呢?”

  楊忠旺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搖頭笑道:“韓處長,我今天來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下進展,想知道你這邊需不需要我們協助。”

  “真這么想的?”

  “我們什么關系,我能騙你嗎?”

  韓均擺了擺手指,緊盯著他雙眼笑道:“沒說實話,楊局,我雖然不是測慌儀,察言觀色還是會的,你眼神已經出賣你了。有什么擔憂,有什么高見,直說,別憋在心里干著急。”

  反正這里沒外人,楊忠旺直言不諱地說道:“好吧,我承認廳里有一些擔憂。尤其上午的拘傳,完全可以溫和一點,低調一點,萬一測謊結果顯示他是無辜的,要比現在這樣好收場得多。”

  “是不是有人求情,有人給省廳施壓?”

  “他一個縣政協委員,又不是省政協委員,更不是全國政協委員,有什么資給省廳施壓的資格?是你們在抓捕時被很多人拍照甚至攝像了,并且已傳到網上,省政法委和省委宣傳部很關心這件事,我來之前給廳里打過好幾個電話。廳領導不想干擾你們辦案,就讓我過來給你拾遺補缺。”

  先秘密拘傳再測謊影響肯定會小很多,但大張旗鼓的拘傳是心理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次序反過來肯定會影響到之后的預審。

  破案是第一位的,韓均可不管什么影響,似笑非笑地問:“楊局,拾遺補缺這個詞我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跟你學的,在黃港時你不是喜歡拾遺補缺嗎。”

  “那你準備怎么補?”

  影響已經造成了,難道能讓時光倒流,楊忠旺倍感無奈地苦笑道:“韓大處長,你搞的這個缺太大,我楊忠旺沒本事補,只能盯著你盡kuài把案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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