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十六章緇衣女子

  李志常摸摸花曉霜的頭,輕嘆道:“曉霜你心地仁善,我才傳你這篇口訣,不過這篇口訣也救不得你命,只能緩解你一時痛苦。”

  花曉霜道:“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李志常悠悠道:“自助者,天助之,將來不用別人幫忙,你自己也能救自己。”

  花曉霜不明白李志常話中的含義,而是抬起小腦袋道:“李大叔,我現在不難受了,我們去找蕭哥哥吧。”梁蕭陷入兩儀幻塵里面,不知生死,花曉霜也著急得很。

  李志常微微頷首,牽著花曉霜的手,步步生蓮,一一闖過‘文武境’、‘太史境’等等兩儀幻塵的奇境,終于在老子騎青牛出函谷那尊圣象看到了梁蕭,只見到梁蕭手足并用,正在模仿兩儀幻塵陣的圣象練功,這兩儀幻塵陣圣象不住移動,其實暗含了高明的武功,李志常心中暗道:這小子一心癡迷武學,還是給他瞧破了這處石陣蘊含的武學奧妙。

  石陣武學大象無言,雖不及絕頂,但也是高峰,梁蕭身負神照功,練這武學如同高屋建瓴,無不如意。無一處勁力練不到出處,他越練越是欣喜,練完這一套西出函谷,梁蕭瞥眼見到李志常和花曉霜,對著他淡淡微笑。

  梁蕭停止練武,驚喜道:“大叔你來了?”

  李志常微笑道:“梁蕭你且和我搭搭手,看看你近日的進益。”

  梁蕭練了石陣武學,正覺精微奧妙不知威力如何,聽到李志常愿意給他過過手,神色一喜。身子似顛似倒,一招‘八仙境’的‘鐘離醉酒’用出來,身子忽而后仰忽而前撲,讓人捉摸不定。

  李志常如如不動,以不變應萬變,梁蕭身子剛觸碰到他身上。便身子騰空,摔了個四面朝天。李志常神照功臻至絕頂,即使不動手腳,也能發出勁力傷敵。

  梁蕭一個鯉魚翻身起來道:“大叔你又仗著神功,逗我玩。”李志常的神照功跟他同出一源,剛才的勁力浩渺無盡,讓他諸般精妙的武功都發揮不出來。

  李志常淡淡道:“這里面武功都是天機宮的算學演化而來。你若是你能把算學學高深處,到時候自己也能創出這樣厲害的武功。學武最重要的是參透‘何本何化’,武功招式不要看得太重。”

  梁蕭道:“當真?”他心頭還是不信,這里面武功之精妙,讓他如癡如醉。倒不是說他所學黑水武功不如石陣武學。可是蕭千絕的黑水武功長在奇幻,若無高深功力,威力并不顯著。至于蕭千絕自身早已到了草木竹石皆可為手中兵器的地步,哪怕是一根草在他手上。也能發揮出不遜于刀劍的威力,用什么武功反而不重要了。

  石陣武學出自算學。其中真意卻是效仿前賢,武功浩然光正,和神照經有相合之處,也有不同之處。兩相互補,比起黑水武功更合梁蕭此時內勁。梁蕭練了一夜武功,反而不覺得累,口齒生津,精神抖擻,和李志常說了別后之事。

  原來李志常取了江防圖后,便往常州而去,那藏僧尋來高手,只見得花清淵和花慕容他們幾個,藏僧知曉他們是一路,那些蒙古高手為了找回江防圖,逼迫花清淵兄妹說出李志常的下落,花清淵自然不肯。兩方大打出手,最后花家兄妹用出太乙分光劍法,擊潰了敵人。可惜花清淵心地仁善,不忍傷人,反而遭了暗算。幸好梁蕭通曉蒙古話,使了個反間計,騙的對方首腦——一個蒙古皇子的信任,突然發難擒下這個皇子,救了花家眾人一命。

  在李志常帶領下,歷經地火水風四境,終于幾人出了兩儀幻塵陣,這時候花慕容道:“哥,你還沒算出石陣變化么。”

  李志常悠悠道:“不用算了,我們出來了。”

  花清淵見到李志常出來,大喜道:“道長果然不凡,還好有你,不然時間一久,我怕曉霜病發作了,我們還沒能進去救人。”

  花曉霜本欲脫口而出說道:“正是李大叔救了我出去,還教了我一套口訣。”只是李志常以目示意,讓她不必說出來。

  梁蕭不屑道:“花大叔你們自家的陣法,還要迷路,真丟人。”

  花慕容氣道:“還不是你這死小鬼亂跑,差點把曉霜也陷了進去。”

  兩人一路斗嘴,也不覺的路程太長,笑聲陣陣不覺間來到一處水榭,但見門首鐫了副對聯,‘真水洗塵俗,清音滌凡心’,落款是“落魂狂生酒書。”

  梁蕭脫口贊道:“這兩句不錯。”

  花慕容道:“你胸無點墨,能知道不錯在哪?”

  梁蕭胸中墨水實在太少,一時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李志常道:“世上本無什么好句子,但是對了脾胃,縱然一詞一句乃至于一個筆劃,也能讓胸中暢快不已,此所謂莊周之言‘可以意會不可言傳’。”

  梁蕭用力點頭,朝著花慕容白了一眼,似乎在說‘臭娘們,我這是可以意會不可以言傳’。花慕容氣急,心中暗罵:死小鬼。

  李志常對著花清淵微笑道:“這對聯落款‘落魄書生’是令尊所留?”

  花清淵道:“確實是,道長心思細密,一樣給瞧出來了。”

  李志常淡笑道:“據傳當年令尊和令慈反目,可是這副對聯還留在這,看來令慈也不盡然全是對令尊的怨恨。”

  花清淵一怔,她從沒想過此等道理,沒想到李志常這一句說出來,當真切中要害,若是母親怨恨父親以極,為何父親書房的擺設,所留的墨寶全然沒有變動?想到父母還有和好的可能,花清淵心頭一喜。

  只聽見水榭里面傳來一陣幽幽琴聲,幾人尋琴聲而入,不多時,便至水榭盡頭,一只紫金香爐白氣氤氳,空中彌漫著龍涎香的芬芳。一名緇衣女子盤膝而坐,纖手如雪,鼓動瑤琴。

  花清淵與花慕容悄然上前,而花曉霜則是撲進了緇衣女子身旁的藍衣美婦懷里。琴聲悠揚動聽,梁蕭也不敢大聲說話,李志常和梁蕭在屋中尋了一處坐席,靜聽琴聲。

  但見那鼓琴女子年不過三旬,面若冰雪,目似秋水,清逸秀美,堪稱國色,雖然衣著簡樸,但渾身上下,自有一股雍容華貴之氣,令人心折。李志常心中暗道:這便是花無媸了吧,果然如之前讀到的書里面所說一樣,雖則五十多歲,但是駐顏有術。

  琴聲開始如芙蓉泣露,金聲玉應,隨后有鐵馬冰河,家國興亡,到如今卻是悲愁困苦,讓人心中難受得緊。

  李志常見到梁蕭露出悲苦的神情,知曉花無媸情到深處不自覺用上上乘內功,引動琴弦,琴聲如心聲,干擾了旁人心神。

  李志常擊打著節拍,放歌吟道:“置酒高殿上,親友從我游。

  中廚辦豐膳,烹羊宰肥牛。

  秦箏何慷慨,齊瑟和且柔。

  陽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謳。

  樂飲過三爵,緩帶傾庶羞。

  主稱千金壽,賓奉萬年酬。

  久要不可忘,薄終義所尤。

  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

  盛時不可再,百年忽我遒。

  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

  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

  一首陳思王曹植的《箜篌引》被李志常清吟出來,琴聲被李志常所歌帶亂,不復哀絕,待李志常吐出最后一個字的時候。琴聲一亂,再不復哀婉凄絕的心境,‘咯吱’一聲,琴弦斷去。

  緇衣女子道:“尊客清談高雅,倒是多謝勸慰了。”

  原來緇衣女子所彈曲目為‘離愁引’,最是凄涼不過,李志常便用曹植的《箜篌引》化解其中怨氣,《箜篌引》全文宗旨便是最后兩句“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意思是就像花葉雖然生長在華美的庭院之中,飄零之后也要重歸于荒蕪的山丘。

  然而從古到今,誰能沒有一死?既然知道了命運本該如此,我們還有什么好憂愁?

  李志常悠然道:“宮主是天下第一等聰明人,不然也不能喝公羊羽一同創出‘兩儀分光劍’這天下武學的樊籠,何須我來去安慰。

  緇衣女子道:“道理誰都懂得,真的事到臨頭,‘貪嗔癡’紛紛而來,終免不了爭執,正所謂事到臨頭,方覺萬般艱難。”

  李志常道:“宮主所言不無道理,貧道遠道而來,是愿意求天機宮藏書一觀,還望應允。”

  緇衣女子淡淡道:“天機宮藏書雖然億萬,但恐怕沒有什么值得道長研究。”

  李志常輕聲道:“藏書總是前人智慧結晶,雖則今人勝過古人,倒也不必厚今薄古,總有值得貧道學習處。”

  花慕容噗嗤一笑,常人都是說‘厚古薄今’,偏偏李志常要說‘厚今薄古’,還自認超越前賢,當真好不要臉。花慕容抱著緇衣女子的手臂道:“媽你就答應他,讓他進去看看藏書得了,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緇衣女子道:“答應道長進入天機宮的藏書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這個小友一起進去也無妨,不過老身有個不情之請。”

  李志常道:“宮主但說無妨。”(

無線電子書    浪跡在武俠世界的道士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