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布魯克的會面,肯特直接返回了自己的聯邦商務部,他需要仔細思考自己的處境和對策。
的確如布魯克所說,自己已經到了需要給自己謀后路的時候,除非自己接下來準備競選總統,但肯特并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能力,因此現在和西院公司還有布魯克這樣的勢力還有人搞好關系是必要的。
但肯特同樣明白自己也同樣需要維持好和威靈頓總統那邊的關系,至少不能在明面上跟他把關系鬧僵。
肯特一邊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可在這里,居然有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已經在等他了。
“總統先生?您怎么來了?”肯特驚訝道。
坐在肯特辦公室里的就是現在的聯邦總統威靈頓,也不怪肯特會驚訝,因為威靈頓并沒有事先通知,而且他在回辦公室的一路上也同樣沒有得到任何通知,就說明威靈頓總統是悄悄過來,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我是悄悄過來,并且沒讓你的助理通知你的。”
威靈頓顯然也看出了肯特的疑惑,于是主動給他解惑,然后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下。
肯特乖乖的坐下,他知道總統先生肯定不會閑著沒事干來找自己聊天,只是肯特沒想到威靈頓開口第一句話就給他驚到了。
威靈頓對肯特說:“剛才我接到消息,摩根家的皮耶羅先生帶周銘去了西院公司,西院公司則讓布魯克負責跟周銘先生對接,我想肯特先生肯定對這位布魯克先生不陌生對嗎?”
“沒錯,剛才就是布魯克先生約我出去喝了咖啡。”肯特老實回答道,事情到了這時候再隱瞞并沒有意義。
對于肯特的答案,威靈頓毫不意外:“他是來游說你放棄針對華人投資的?”
肯特點頭說是,威靈頓接著又問:“你答應了?”
肯特猶豫了片刻,但還是點了頭:“布魯克先生告訴我已經到了任期末,他提醒我需要考慮后路的問題。”
威靈頓問完自己沉默了,他突然有一種自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的感覺,毫無疑問周銘找西院公司就是來游說肯特,不是說要他一定和自己作對,但至少確保在將來輿論潮退去的時候,聯邦商務部不會公開支持那些原股東不對違約進行賠付。
也不知沉默了多長時間,威靈頓才又說道:“肯特,你可知道這一次那些華人資本收購的都是聯邦重要的重化工業,如果這些企業掌握的技術被華人學去,會對我們的整體技術優勢帶來非常巨大的挑戰,所以我們必須遏制他們這么肆無忌憚的收購!”
肯特點頭表示他也明白,威靈頓這時又問:“可這些收購是聯邦商務部叫停的,結果卻讓他們承擔賠償責任,你覺得這樣做對嗎?”
肯特搖頭回答道:“這并不是一個對與不對的問題,有些事情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肯特接著說:“而且總統先生,可能你也已經注意到了,這些華人收購的對象,都沒有摩根和洛克菲勒這樣的真正豪門,這說明我們的周銘先生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我并不認為自己現在的決定有什么不對。”
肯特最后想了想也勸威靈頓道:“總統先生,雖然我也對那位周銘先生感到厭惡,但我卻很認同布魯克先生的一句話。”
“什么話?”威靈頓問道。
“我們的任期馬上要結束了。”肯特說。
聽著肯特的話,威靈頓的眼神都黯淡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邊布魯克給周銘帶回的是一個好消息,布魯克告訴周銘他已經找肯特聊過了,肯特已經答應他,至少在他的任期內,肯定不會再干涉華人投資的事情。
對于布魯克帶回的答案,周銘感覺很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卻同時又很讓人意外。
在預料之中是因為西院公司作為一家專門和聯邦高層溝通的游說公司,他肯定有自己的渠道和方法,而且布魯克還對肯特有知遇之恩,可能老美并不講這一套,但看在布魯克身后的人脈,肯特也同樣會對他的話慎重考慮。
同時也很意外則是事情進展的太順利了,就這么出門大家見一面聊了聊,然后事情就搞定了嗎?這也太容易了,容易到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布魯克聊的是肯特,只是聯邦商務部的部長,可現在的事情除了商務部,更重要的還有威靈頓總統的態度。
布魯克看出了周銘的顧慮,他給周銘解釋了聯邦的政體,告訴周銘盡管總統先生名義上擁有最高權力,但聯邦商務部仍然擁有一定的自主性。
當然這不是說肯特可以直接懟回威靈頓的命令,但至少在執行層面陽奉陰違還是沒問題的。
除此之外,這一次關于華人投資的事情涉及面太廣,就算聯邦商務部也需要和各州進行協調,需要各州配合工作才行,因此要展現拖字訣也更容易,還是連威靈頓總統也挑不出毛病的。
只是布魯克同時也提醒自己能保證的只有肯特,可肯特只剩下了半年的任期。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布魯克很明確的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說好事是因為一般政客在自己任期的最后都會更專注于自己的后路問題,他會更容易被自己說服,更容易把事情給拖過去;同樣的,接下來當新總統上位,重新任命聯邦商務部長,新部長需要重新熟悉聯邦商務部的各項事務,因此會有一段時間的緩沖期,同樣不會過問華人投資的事情。
但壞事則是布魯克作為羅根總統的老人,他的人脈基本都是羅根黨派的人,而隨著威靈頓下臺,下一任總統有很大概率會換一個執政黨,那樣布魯克人脈的作用會遭到極大削弱。
關于這個事情,周銘并沒有和布魯克多說什么,而是找到了西院公司的老總林肯,周銘提醒他自己和西院公司簽的是三年時間的合同,現在布魯克怎么只保證了一年時間的安穩。
林肯對此的解釋非常官方,他告訴周銘政治場是風云變幻的,誰也無法保證自己能永遠掌握形勢,布魯克能做到保證一年內的安穩已經很不容易了,至于一年以后的事,如果出現變化,他會另外再想辦法。
“那么林肯先生是哪個黨派的?”周銘突然問他。
林肯笑了笑告訴周銘:“我當然是民黨,但這并不重要,不是說換了執政黨,我就沒有辦法游說聯邦高層了,如果要真是這樣,那我豈不要關門至少四年嗎?那可不行。”
周銘想想是這么回事,然后才放心離開,回去了舊金山。
等周銘回到舊金山,黃榮和沈局長他們得到消息第一時間來找周銘詢問結果,周銘告訴他們暫時是沒問題了。
黃榮和沈局長他們感到有些疑惑,這暫時沒問題是個什么情況。
周銘隨后將西院公司還有前聯邦商務部副部長布魯克的事情全告訴了他們。
這種資本世界政商身份轉換的事情,讓黃榮他們都感到大開眼界,沒想到老美還有這么一套模式,但也正是這套模式,讓他們很放心把事情交給這個西院公司了。
“事情同樣涉及到皮耶羅他們的切身利益,所以他們介紹的西院公司是可信的,而西院公司既然敢取這個名字,并且在老美這邊運營這么長時間,還聘請了前聯邦商務部副部長這樣的高官任職,也肯定有他自己的能力,我認為是值得信任的。”
沈局長給周銘分析道,他的分析也得到了黃榮和陳董的一致認同。
這讓他們總算能松了口氣:“雖然暫時只安穩一年,但對我們現在來說也夠用了,我們可以趁著這一年的時間,追回大半的賠償。”
不管周銘還是黃榮他們,都沒有能把所有投資都全部追償回來的打算,畢竟就算是銀行貸款都有壞賬率,更別說他們的投資了,尤其還在老美這種對華投資環境下,按照他們當初的計算比例,追償比例能超過七成就是賺了,只有什么都不懂的人才會盲目的追求百分百。
況且更不用說,周銘當初的計劃,這些全都是障眼法,周銘真正的目標是那些在互聯網泡沫崩盤以后抄底的互聯網企業。
相比對傳統工業產業的支持,不管是威靈頓總統還是聯邦商務部,對于剛剛崩盤的互聯網產品都沒有多大的支持興趣,因此就算在之前轟轟烈烈的針對華人投資狂潮中,除了幾個想占便宜的投機分子以外,絕大多數互聯網企業都比老狗都安穩。
周銘和黃榮他們談論著關于投資的問題,周銘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現在幾月幾號了?”
黃榮他們全愣住了,誰也沒想到周銘突然聊得好好的,問出這么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但他們還是回答道:“今天剛剛進入八月,是八月一號。”
周銘聽后點點頭,他仔細想了想然后說:“雖然我也很信任皮耶羅在這個事情上的幫助,還有西院公司的能力,但我更認為雞蛋還是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為好,我們應該啟動另一條線的計劃。”
黃榮和沈局長他們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明白周銘這是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