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面龐一僵,臉上殘余著那抹淡淡的傲慢,他順著秦夫人的目光看下去,老眼暴突,瞳孔劇烈收縮成一條線!
只見,自己的身下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赫然出現了九個刺眼的紅點!
這一結局,讓柳老如遭電擊,心底掀了濃濃的震撼,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被擊中了九次!!這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被擊中九次,就讓柳老異常吃驚和不相信的話,那么,另一個發現,則讓柳老震撼得無法理喻。
粗略一看的話,九個紅點僅僅代表被擊中了九次,但作為精通殺生術的柳老卻一眼看出九個紅點的意義。每一個紅點出現的位置,不偏不巧,全部射中在他的要害,五臟,會陰穴,兩條腿,以及第三條肋骨之間。
這九個紅點對應的要害未必就全部都是致命,但每一個要害受了傷,在正面交戰中就等于死一次,受重傷就是死亡的前兆。因此,說柳老死了九次,并不為過。
令柳老震撼的是,這九個位置,未免太過精確,尤其五臟和會陰穴這等致命位置,對方是怎么在他沒有察覺的前提下擊中這些位置?
仔細一回想,驀地,柳老有些不敢確認的望著江白羽,神色間難掩一絲駭然,暗暗吃驚“難道這九個傷勢,都是剛才木劍爆炸的碎片被他反彈回來的?為了切磋中不產生傷害,這件特殊的衣服有化解力量的效果。我沒有感受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對方怎么可能這么精確的將碎木片反彈到我的身上要害位置?”
“難道…”柳老眼底彌漫著深深的震撼:“難道在木片炸裂的瞬間。他已經看穿了木片的軌跡,利用角度,精妙的控制玄氣將木片抵擋回去?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此子眼力何等驚人?對玄氣、對力度的掌控又該有多精妙?”
一系列聯想震撼得柳老久久說不出話來,此刻,他寧愿懷疑自己多慮了,也絕不愿意承認自己師弟教出來的弟子居然比他這個老一輩還要強!
一抹嫉妒。一抹不甘心,一抹憤怒在腦海中徘徊,當著秦夫人的面。他丟臉實在丟得太大,甚至他有種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恥辱感,居然輸給了對頭的弟子,天底下。還有這般羞辱人的嗎?
然而。正自他內心負面情緒爆發時,耳畔卻傳來江白羽謙虛的微笑:“哈,謙讓了柳老,只是下意識中胡亂的抵擋,沒想到僥幸贏了,真是的,如果師傅知道我這番差勁的表現,一定會狠狠責罰我。”江白羽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說道。
此話。不僅沒讓秦夫人小看,反而彩眸中格外明亮了一分。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江白羽剛才乃是有意操控玄氣,并且極為精準的將碎木片反彈到柳老的身體上,眼下江白羽如此說,多半是為柳老留面子。
這讓秦夫人異常滿意,不僅是對方高人一等的殺生術,的確超乎預料,與柳老相比…至少不會比他差很多,畢竟一場簡單的比試,看不出來江白羽的全部。但她更滿意的,還是江白羽謙虛的品質,人懂得謙虛才能與周圍的人和睦相處,她可不愿意看到一位傲慢的老師與自己一雙兒女起沖突,如今見江白羽如此謙虛,便徹底滿意下來。
此話,令得柳老也錯愕無比,一腔的嫉妒、不甘心,憤怒,恥辱,忽然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處發力。江白羽為他留面子,他自然也瞧出來了,這份善意,令得柳老不僅不好意思發泄負面情緒,反而還有一種微微歉疚的心理。
畢竟,是他挑釁在先,侮辱對方師尊,哪一個弟子不生氣?而事后,對方又極力挽救他尊嚴,這讓柳老還怎么生得出氣?
心情復雜的看了江白羽一眼,最后面龐一手,拱拱手,臉色一繃:“你不必謙虛,贏了就是贏了!有什么好謙虛的?怪只怪山林那個老東西培養出了一位怪物般的弟子!”
這番態度,倒是讓江白羽略微訝然,這個柳老雖然傲慢,似乎也不壞嘛。實際上,江白羽謙虛,可不僅僅是品質,而是,他怎么可能為了山林老人跟一個胎息七層強者結仇?所以點到即止,贏了就算了,再繼續讓人家難看,那不是活活得罪人么?
見兩人盡釋前嫌,秦夫人微微一笑:“好了,你與我一雙女兒差不多大小,又是山林老人的弟子,今后就叫你白羽了,我的兒女今后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把山林老人的本事教給他們,當然,你師傅叮囑的另外一件事也要牢記在心…”
“現在,你先去休息吧,待會晚宴時,會讓我的孩子和你見一面,以后他們就交給你了。”秦夫人客氣道。
江白羽頷首,在一個守衛的引路下離開了此地。
在跨出帳篷的時候,江白羽不由目光微微閃爍起來:“秦家,真的只是找一個老師那么簡單么?從秦夫人的話來看,似乎她是希望我能教給他們孩子一些殺人的技巧,或者說,是與人戰斗時的生存技巧,只是秦家偌大一個勢力,家族中怎么可能缺少有生存技巧的族人呢?他們為什么不自己教,偏偏找一個外人來教,這不矛盾么?”
“而且,山林老人給弟子叮囑了什么事?難道是書簡上沒有提到的隱秘之事?”江白羽暗暗思索。
待他離去,秦夫人柔和的笑容收斂起來,平靜道:“柳老,你覺得此子怎樣,能否堪當大任?”
柳老望著江白羽離去的方向,神色有些復雜,可還是點了點頭,給出極為中肯的評價:“就殺生術而言,只在我之上,真不明白,山林那老東西是怎么教出這樣的弟子,甚至,我都懷疑,這個弟子的殺生術,也許還在山林之上,山林的殺生術到底什么水平,沒誰比我清楚。”
秦夫人只當柳老仍舊心里不服氣,所以詆毀山林的名聲,說他連弟子也不如,所以,秦夫人并未將這句話放在心上,而是接著道:“這么說,此子值得托付重任了?”
柳老微微頷首:“以他的殺生術,綽綽有余,只是,秦夫人不再考慮嗎?要動那東西,危險不小啊,一個不小心,少主就沒命了。”
聞言,秦夫人眼神黯淡,良久才微微一聲嘆息:“我們別無選擇了,天涯閣的人來了,點名要走此物,而此物,本就是百年前天涯閣寄放在我秦家九光神洞中的物品,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我秦家沒有理由霸占不給,何況,正是靠著此物,秦凡才能活到今日,我們秦家心存感激還來不及,怎能霸占別人的東西?”
柳老無奈一嘆:“既然秦夫人已經做了決定,老夫便只有舍命一回了,全力施展殺生術!只是,恕老夫多嘴,一旦那物還給了天涯閣,便等于斬斷了與天涯閣的聯系,到時候,秦家失去了庇護,燕家那邊不得不防范啊,我從皇室的口中得知,燕家近百年來都在準備一個陰謀,蠢蠢欲動,而一月之前,燕家兩位老祖一同離開燕家,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我們必須小心才對。”
聞言,秦夫人彩眸中不由彌漫著一絲凝重與無奈,自嘲一笑:“我們秦家在天涯閣面前不值一提,人家收走了存放的東西,與我們秦家當然再無瓜葛,我們又能如何呢?燕家,我們會小心防范的。”
柳老微微嘆息,搖著頭,很是無奈:“真是無法理解天涯閣之人的行為,為什么要將那東西當做本次大陸天才排名賽的獎品呢?此物,我們私底下還給他們就是,偏偏要放在獎品當中,真不明白有什么目的,如此一來,此物不是被大陸天才排名賽的第一名到手了么?”
秦夫人目光微閃:“天涯閣會這么愚蠢嗎?他們此行從二重天下來,身邊帶來了一位在天涯閣據說是排名第三的天才弟子,以這位弟子驚才絕艷的實力,我們一重天的天才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這種情況下,那獎品可能被外人到手么?”
天涯閣排名第三的天才弟子?柳老忍不住一個哆嗦,能在天涯閣這種龐然大物中排進前三名,實力之可怕,難以想象,甚至比他這位胎息七層的強者都可能弱不到哪去,如此一位強者,絕對能橫掃一重天大陸的一切天才,輕而易舉奪取第一名。
“可是…”柳老還是很疑惑:“天涯閣此舉,會不會太過招搖?故意將那物放在獎品當中,然后光明正大的贏走,莫非有什么目的?那東西的珍惜程度,足夠引起許多人覬覦。”
秦夫人暗暗搖頭:“具體情況不清楚,只能大概推測,很可能是天涯閣內部的斗爭,這次下來的天涯閣兩位護法,據說就很不合。”
“罷了,我們耐心等待吧,天涯閣的人晚上就會趕到這里,幫助我們一同取出那物。”秦夫人最后無奈嘆息一聲:“在此之前,我們先保護好秦凡的性命再說。”
話音落下,帳篷之中陷入了沉寂,似乎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