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劍絕巔(上)

　　“好好好！”

　　劍主話音剛落，劍神是一連道出三個好字，繼而其又道：“高狩，你雖不用劍，卻是老夫有生之年見過最為驚才絕艷的兩個劍道妖孽之一，老夫能在坐化之前遇到你，實乃老夫之幸啊。

　　這通劍功老夫甚為看好，你日后必能此此功臻入劍道之極！”

　　張放沒想到劍神竟會如此夸贊自己，甚至已是將自己與劍主放在一起對比，畢竟按照劍神所言，他見過的兩個劍道妖孽，除開張放，另一個必然就是劍主，而當今天下也唯有劍主敢號稱自己臻入了劍道之極。

　　不過張放心中并是太看重劍神所言，因為他追求的是武道之極，而非劍道之極，在他心中，通劍功只是他臻入武道之極以及解決自身問題的一塊踏腳石，他能否以此功法踏入劍道極境并不重要。

　　張放其實心中很清楚，他的通劍功之所以能得到劍主極高的評價，以及劍神的如此夸贊，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他將‘化’之道作為的通劍功的意。

　　盡管張放如今從逍遙萬化手當中領悟的‘化’之道只是皮毛，然而就這點皮毛亦是玄奧非常，直觀的功效就是，張放日后在劍道的境界越深，見識的劍法越多，自身的劍意越強，通劍功的威力都會得到不小的提升。

　　當然，若是張放日后從逍遙萬化手中領悟出‘化’之道更深，他甚至能如丑童那般，在看到對手出劍的瞬間，就以相同的劍法，劍招，甚至是劍意與之相對。劍主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方才會說張放有‘貫通天下劍法的野心’。

　　“前輩過譽了，高狩實不敢當。”

　　張放謙虛一禮，可劍主聽到這話卻是冷哼一聲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人言都擔不起，如何敢與天爭？”

　　與天爭？！

　　張放聽到這話不由一愣，在他一直的認知中，武者修行之道只是獲取力量，強大自我的一種途徑，但這與天卻是沒有半分關系，只是他聽得出來，劍主的話中似乎意有所指。

　　劍神在一旁搖搖頭，眼中目光閃動，似乎被劍主所言觸動，沉默了片刻，方才看向張放道：“高狩，以你現在的劍道境界我已無法再指點你，不過我想讓你待會留下來，見證我的最后一劍。”

　　張放自然不會拒絕，點點頭答應下來，便是退到一旁，他沒忘記自己的三弟還等著進入劍痕之道呢。

　　有琴羽凝經過這一陣時間的緩沖，緊張的情緒已經消減了許多，特別是見到自己大哥閑庭信步的走過劍痕之道，再想到張放進入劍痕之道前對他說過的話，不由也是增添了些許信心。

　　“呼...”

　　有琴羽凝長出了一口氣，雙拳一緊便是朝著劍痕之道內而去...

　　半晌之后，有琴羽凝終于是堅持不住，在距離甬道出口米許的地方脫力坐在了地上，雖然沒能走過劍痕之道，但是他臉上卻滿是喜悅之色，只因為他在劍痕之道內大有所得，哪怕其后得不到劍神傳承，他也大感不虛此行。

　　“來。”

　　眼見有琴羽凝試煉完成，劍神又是變得惜字如金一般，對著有琴羽凝和凌皓月同時招了招手，兩人隨即走到劍神跟前。

　　“坐。”

　　劍神伸手一擺，有琴羽凝和凌皓月對視了一眼，便是各自在劍神左右手邊盤膝坐下。待得二人坐定，一旁的張放就見劍神嘴唇輕動，卻是沒有絲毫聲音傳出，看起來是在以傳音入密之法對二人傳道，當真有些法不傳六耳的意思。

　　有琴羽凝和凌皓月都是聽的聚精會神，兩眼之中異彩連連，只是沒過多久，劍神的嘴唇合攏，似已傳道結束，然而就在此時，其卻是雙手各自凝成劍指，繼而分別點向二人眉心。

　　隨著劍神兩手點出的瞬間，張放只覺整個劍廬震動一下，繼而嗡嗡的震顫之聲不絕于耳，仿佛劍廬內存在的所有劍意都隨著劍神的動作應和起來，這番情況下，凌皓月還好，并無什么異樣，然而有琴羽凝卻是面容扭曲，盡顯痛苦之色，一張嘴巴更是大張，似乎要發出痛呼，然而什么聲音他都發不出來。

　　張放見此臉色一變，他不明白這傳道怎么會讓人痛苦若斯，忍不住，張放就朝前靠了一步，不過其耳中隨即就響起了劍主的聲音。

　　“勿用緊張，此時傳道已到了最后時刻，他不過是在為你二弟凝鑄劍心。”

　　張放聽到這話頓時止步。劍心并不是實質存在的東西，其乃是劍客堅定自我劍道后升華的一種精神層面的產物，劍主既然說劍神是在為有琴羽凝凝鑄劍心，那便即代表有琴羽凝無論從資質，心性還是其他方面都得到了劍神的認可，選定了有琴羽凝為他的衣缽傳承人。

　　不過劍神出手幫有琴羽凝親自凝鑄劍心，這代表有琴羽凝是完完全全承襲了他的劍道，這對于有琴羽凝來說是天大的幸事，劍心一成，可極大提升自身的劍道修為，亦可以提升劍法，劍意之威，可以說有琴羽凝此番進出劍廬，實力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世間從無盡善盡美之事，劍神此時是強行幫有琴羽凝凝鑄劍心，等若強行幫其提升實力，這劍心一成固然實力大進，然而有琴羽凝從此在劍道上最終能達到的境界也就不會超過劍神。

　　也正是如此，張放也不知是該為自己二弟高興，還是該為自己的二弟嘆息。

　　過了良久，劍神終于是收回了雙手，凌皓月隨即就清醒過來，其也是連忙站起身對著劍神就是一禮，道：“晚輩謝過劍神大人的授法之恩。”

　　授法，也就代表著劍神對凌皓月僅僅是指點，而后傳授了其什么劍法，對并未將自己傳承授予此女。這也再正常不過，畢竟凌皓月終究是塵緣客的弟子。

　　劍神受了這一禮，隨即就是擺了擺手，淡淡的道：“你可以離開了。”

　　劍神卻是下了逐客令，凌皓月聽到此言有些意外，但不敢反駁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還未清醒過來的有琴羽凝，便即轉身離去。

　　待得凌皓月離開了之后，有琴羽凝終于是悠悠醒轉過來，只是其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痛苦之色，顯然是剛劍神為其強行凝鑄劍心而造成的后遺癥。

　　眼見有琴羽凝醒轉，劍神隨即從衣囊內掏出了一把木劍，又拿出了一塊令牌，便是將此兩物遞到有琴羽凝手上，繼而道：“此劍名為煉心，雖然不是爭斗之器，卻可蘊養，洗煉劍心，你承我劍道，劍心已成，但終非自己領悟，日后當勤加揣摩，參悟，在劍心穩固之前不得拔劍。”

　　劍神說到這頓了下，又指向了那塊令牌，似乎還想交代什么，但最終神情有些蕭索，只是淡淡的道：“此后，你便是這神劍山莊的主人了。”

　　說完，劍神也不待有琴羽凝回應，便是一擺衣袖，道：“退下吧。”

　　劍神說著，就是再度閉上眼睛，仿佛入定了一般。

　　有琴羽凝本想說什么，但見劍神模樣，只能是收了兩物，而后跪在地上，對著劍神一拜到底，磕了個響頭，道：“弟子謹遵師父之命。”

　　待得行過此大禮，有琴羽凝方才起身朝外退去。眼見有琴羽凝離去的身影，劍主搖搖頭道：“困于情，疑于己，向道之心不堅，天賦平平，心性柔軟，你挑的這個傳人可真不怎么樣。”

　　劍主的言語雖然精煉，但卻是將有琴羽凝貶的夠低，張放都有些聽不下去，但重新閉目的劍神卻未有駁斥，只是道：“但至少心性正直。”

　　張放聽到劍神所言方才明白，自己二弟能進入劍廬，只怕就是因為之前其敢于挺身而出，而其最終能得劍神傳承，一方面是因為劍神看重他心性正直之處，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進入劍廬的三人，凌皓月和張放都是不可能成為劍神弟子的。

　　劍神不為有琴羽凝辯駁，但劍主似乎還沒說夠，冷哼一聲又道：“正與邪于劍道沒有絲毫用處，哪怕你親自出手強行為他凝鑄劍心，他未來只怕也難以重現劍神之名。”

　　劍神依舊并不爭辯，只是淡淡的道：“這已不重要。”

　　說完，其抬起雙手往身前一合，繼而結出一個雙劍式，便是道：“該是了結一切的時候了。”

　　劍主依舊盤膝而坐，只是身子微側，面向劍神，隨即道：“來吧。”

　　眼見兩人如此，張放曉得劍神要出自己畢生的最后一劍了，他作為唯一被留下來旁觀這一劍之人，自然聚集全副心神，投入到劍神與劍主二人身上。

　　很快，劍主與劍神身上都是爆現出驚人的劍意，二人的劍意不斷攀升，氣息也顯得越發恐怖。張放立在一旁，只覺自己處在了劍意狂潮之中，劍神的劍意滂沱浩大，氣度堂皇，給人一種俯視天下的感覺。而劍主的劍意卻是細密至極，仿佛無孔不入，無形間就滲入每一個角落，讓人如同感覺置身一張無邊劍網之中，無處可逃一般。

　　身處這兩種劍意之中，隨著兩種劍意不斷增強，張放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二者劍意碰撞的余波，正當他準備釋放出自己的劍意護持己身時，劍神就在這瞬間，重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張放的耳中聽到了劍神的傳音。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