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沙皇時代強取豪奪的大片國土,俄羅斯有著豐富的各種資源。在中央集權崩潰之后,各地方政府都熱衷于把手頭能賣的東西賣出去,獲取短期的收益。至于說什么給子孫后代留下多少多少資源之類的,只有一向節儉的中國人才會有這樣的觀念,人家歐洲國家信奉的是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謝廖沙也是抱著這種想法的一個人,他能夠當上州長,也是因為他承諾會給州里的百姓帶來富裕的生活,而至于采取什么樣的手段,百姓們是不在乎的。把杜比亞戈鐵礦賣給中國企業去開采,對于赤塔居民來說,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鐵礦重新運營,就意味著有大量的投資和充足的工作機會,這對于工業已經逐漸衰落的赤塔州是一劑強心針。
格格奇科里等人在此前反對日本企業來收購鐵礦,只是因為日本人并沒有開采鐵礦的愿望,只是想花點錢把這個礦霸占住,日后再考慮開采的事情,甚至還可能是存著轉手倒賣的念頭。如果是這樣,那么非但不能給赤塔帶來繁榮,還妨礙了其他人來開發這個鐵礦。
黑子向格格奇科里等人描述的未來,很合他們的口味。尤其是黑子暗示說未來可以給他們這些人安排一個好的職位,讓他們發揮余熱,這就更讓他們感到高興 戰斗民族表達喜悅心情的方法,自然就是一通豪飲。在把格格奇科里等人以及謝廖沙灌倒在桌子底下之前,大家已經達成了協議,同意中國企業收購杜比亞戈鐵礦,相關的手續將會由赤塔州政府協助完成。
黑子在俄羅斯取得進展的同時,在蒙古國東部廣袤的大草原上,數十支找礦隊伍在各處奔忙。一場規模空前的找礦行動也正在鋪開。
“注意,有地磁異常!”
“降低高度,放下吊艙!”
“記錄方位。東經…北緯…”
一架由運八改造的航測飛機在低空中盤旋,在機艙下。長長的線纜掛著一個地磁測量吊艙。利用航空磁力測量的方法尋找鐵礦,是目前最有效的一種手段。我國早在五六十年代就已經開展了全國性的航磁普查,并且鎖定了若干鐵礦蘊藏區。隨著對鐵礦資源需求的增長,中國開始把目光投向了周邊鄰國。
坐在機艙里的除了十幾名航磁專家之外,還有一位身上穿著臟兮兮的西裝卻滿臉興奮之色的年輕人,他正是紅原省富康鋼鐵公司的繼承人萬寶康。萬寶康的父親萬東華是秦海的生意伙伴,在秦海提供的技術指導幫助下,富康鋼鐵公司一躍成為紅原省最大的民營鋼鐵企業。萬寶康一度是個紈绔子弟。曾經癡迷地追求過歌星秦玲。后來,在秦海的激將法之下,萬寶康振作起來,開始到國外尋找商機,以求證明自己的實力。
若干年過去,萬寶康雖然最終也未能如愿以償地抱得美人歸,但卻在海外事業上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兩年前,他投入2000萬元人民幣從蒙古國買下了2000平方公里草原的探礦和開采權。這一回,仍然是借助著秦海的幫助,他得以聘請到一支精干的地礦勘測隊伍。開始對自己買下的這片草原進行勘察。
打印機吱吱地響了起來,送出一張打印著紅藍各色線條的記錄紙。勘測隊的隊長走上前,拿起記錄紙掃了幾眼。不禁喜形于色,轉頭對望眼欲穿的萬寶康說道:“萬總,報告你一個好消息,根據航磁數據顯示,這片區域極有可能蘊藏著一個特大型鐵礦,儲量預計在8億噸至14億噸之間。”
“哦耶!”萬寶康在機艙中跳了起來,“快,快替我發一份電報給京城的秦總,告訴他。我找到礦了,找到大鐵礦了!”
中國企業全線出去。在全球范圍內尋找新的鐵礦,如此大的動靜。作為礦業巨頭的淡水河谷和必和必拓不可能毫無察覺。事實上,中國企業所染指的那些礦區,這兩家礦業巨頭都曾經做過調查,只是因為探礦成本過高以及對后續的采礦成本持悲觀態度,所以兩家巨頭沒有深入地涉足。聽說中國人不計工本地開始進行勘察,甚至有些地方還已經在進行開發前的各種準備,兩家巨頭都有些慌神了。
“中國人在談判的時候是怎么說的?”
在淡水河谷的總裁辦公室里,公司總裁卡勒姆正在向此前派出與中國進行談判的談判代表拉帕茲了解著談判的細節。
與中方的第一次談判破裂,這件事在淡水河谷總部并沒有引起什么關注。拉帕茲回到總部之后,進行了一次例行的匯報,那一次卡勒姆根本沒有出席,只是事后聽了一下助理的轉述,然后就將其置之腦后了。中國人不會接受礦石漲價70的要求,這是公司戰略部事先就估計到的,他們做出的另一個估計是,中國人在不久之后就將要求發起第二次談判,并且會在談判中屈服。
淡水河谷沒有理由不這樣樂觀,因為他們手里掌握著全球最優質以及最廉價的鐵礦石,在加上一萬多公里的海上運輸成本之后,其價格仍然比中國本土出產的鐵礦石要便宜得多 。中國的鋼鐵企業沒有理由拒絕淡水河谷的礦石,即便是淡水河谷把礦石價格提高了70,中國企業仍然只能接受。至于他們在第一次談判中拂袖而去,那自然是因為中國人酷愛面子,要以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憤怒。不過這樣做并沒有什么用,他們最終肯定還會回來,接受更羞辱的打臉。
卡勒姆等了兩個月,沒有等來中國人關于下一次談判的要求,卻等來了戰略部門提供的關于中國人在全球瘋狂找礦的情報綜述。據戰略部門的估算,中國企業至少已經投入了5億美元用于收買探礦權以及采礦權,一些曾經在與淡水河谷的競爭中落敗倒閉的礦山,也被中國人出錢收購,大批的采礦設備訂單已經飛向了全球的礦山機械廠商。
“幾內亞西芒杜鐵礦?這座鐵礦不是被證明根本沒有開發價值了嗎?”卡勒姆拿著報告書,吃驚地向戰略部總監喬夫茨問道。
“是的。”喬夫茨道,“我們曾經對這座鐵礦進行過評估。根據現有的勘探資料,這座鐵礦的儲量為22.5億噸,遠景儲量可能達到50億噸,礦石品位為66。但是,礦區的基礎設施條件極差,如果要把礦石運出非洲,需要修建一條800公里的鐵路線,前期投資極大,不具有開發價值。”
“那么,中國人為什么要開發它?”卡勒姆用手拍打著報告書,問道。
“我想…”喬夫茨支吾著,“或許是他們缺乏經驗吧,他們不了解鐵礦開發的成本,沒有成本計算的能力,要知道,開發西芒杜鐵礦遠不如直接買我們或者必和必拓的礦石更便宜。”
卡勒姆瞪了喬夫茨一眼,他可不相信中國人是因為一時糊涂才會去開發西芒杜鐵礦,這不是在街上買兩斤蘋果的事情,而是涉及到上百億美元投資的大項目,中國人怎么可能不進行認真的評估呢。喬夫茨有一點說得對,那就是開發西芒杜鐵礦從經濟上說是不合理的,與其花幾十億美元去修一條鐵路,再花幾十億美元購置礦山機械,還不如直接買淡水河谷的礦石。然而,正因為這件事情不合理,其中的奧妙才更值得探究。
就這樣,拉帕茲重新回到了卡勒姆的視野里,他被叫到總裁辦公室,向卡勒姆重新匯報談判的細節。
“對方的談判代表秦先生說,他給淡水河谷30天的考慮時間,如果時間過了,那么中國企業將不再與淡水河谷合作。他還說…”拉帕茲不敢說下去了,后面的話有些猛。
“他還說什么了?”卡勒姆看出了拉帕茲的猶豫,于是追問道。
“他說…中國企業在五年內不會再購買淡水河谷一公斤的鐵礦石。”拉帕茲說道。
“好大的口氣。”卡勒姆喃喃地說道。秦海的這個警告,其實在拉帕茲上一次匯報的時候,就已經轉述過了,但當時整個淡水河谷的決策層都沒把這話當真。商業談判里,互相撂狠話也是正常的事情,事后無論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會裝作把這話忘記了。那種拿著過去的狠話去擠兌別人的事情,也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才會做,商場上只要不是白紙黑字的東西,說賴也就賴了。
可是現在,卡勒姆開始有些相信秦海的威脅了。從談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秦海并沒有提出再次談判,甚至連電話、郵件之類的聯系都沒有,看起來還真有點想與淡水河谷劃地絕交的感覺。再聯系到中國企業在全球找礦采礦的行為,卡勒姆有些忐忑了。
“你們要想點辦法,務必搞清楚中國人的想法,這對公司的決策非常重要。”卡勒姆對喬夫茨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