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樂正在殿內,對著外面滿地的落葉出神,因為意識到腳步的靠近,她若有所思的說道:“看啊,秋天來了。”
高元尚發現她竟是一副齊裝,他幾乎忘了,她齊裝打扮下的絕美,可是他卻并不喜歡她這種正式的裝束。
于是他順著她的眼神,也朝院外看了一眼,秋天雖然來了,但他并沒有感覺到什么不用,也許對于他而言,唯一不同的就是情勢在轉變。
“你找我?”高元尚適時的將她的思緒帶回。
宋安樂將院外的目光收回,原本沒想到高元尚會這么早回來,所以她以為是梅心她們。
“是你來了。”宋安樂一邊起身,也只是隨口應了一句。
宋安樂起身整理了一下裝束,又淡淡的說道:“我想去看看它。”
高元尚眉頭蹙了一下,他很清楚宋安樂口中的那個它是指誰,只是她剛剛從傷痛中漸漸走出,她又何必苦苦為難自己。
“政務繁忙,改天再帶你去。”高元尚話落便轉身離開,他不希望她將自己束博在狹小的思維中,也不希望她去揭開已經結痂的傷口,所以他選擇了婉拒。
宋安樂倒也不去阻攔他,只是又淡淡的說道:“把地方告訴我,我自己。”
高元尚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她的堅持,但以她不服輸的性子,想必是非去不可,于是他暗嘆了一口氣,又自行走了出去。
宋安樂知道他的不回答就是默認,想必也不忍心拒絕她,再怎么說,這也是她第一次有勇氣的去面對,她需要釋懷,所以她必須試著去接受。
兩人前后緊隨著,不久又來到那片美如畫卷的地方,只是湖面那盛開的荷花,已經凋謝了嬌艷的花瓣,露出翠綠的蓮蓬,伴隨著荷葉,在秋風中搖擺傲人的姿態。
宋安樂的腳步,在問道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時,她突然的止住腳步,盡管她一再的深呼吸,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振作,可那種恐懼的痛,還是無聲無息的鉆痛在她心里,仿佛是要將她侵略到窒息。
高元尚感覺到身后沒有腳步聲,他也停頓了下來,回頭看時,宋安樂已經怔怔的站在他不遠的身后,許是看到她膽怯中的傷痛,以及那無助的悲傷,他又折回她身邊,并溫柔的牽著她走去。
他希望她在這次的相見中,徹底的從傷痛中走出,而不是因為膽怯,而半途而廢。
不知是因為高元尚給予的力量,還是他可以做她暫時的依靠…宋安樂漸漸的褪去那恐懼的心理…盡管每走近一步…她的腳步都跟著沉重…但是她還是堅持到那棵開滿桂花的桂花樹下。
一股濃郁的桂花香…彌漫在空氣中…宋安樂只感覺氣息來的困難…她深鎖著眉眼…一臉凝重的表情…她呼吸突然開始急促…仿佛隨時都會停止。
她痛苦的抱著胸口…那不是呼吸困難…而是痛的厲害…她根本不能呼吸…高元尚見她身體搖搖欲墜…他趕緊將她攬在臂膀里…并輕輕的在她背上拍了幾下。
宋安樂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氣…只知道她需要發泄來緩解內心的刺痛。
稍稍緩解了片刻…宋安樂終于穩定了下來…她跌坐在樹下的石碑前…沒有表情…沒有思緒…只是靜靜的呆著。
高元尚沒有去驚擾她…就算是給她和孩子一個獨處的空間…她們有必要這樣單獨待會…于是他就在一旁的湖面等候著。
對著平靜的湖面…高元尚也暫停了思緒…釋放了積壓許久的疲倦…也松懈了拘謹太久的身心…他希望這一天,只屬于他們一家人。
宋安樂終于在冷靜了許久后,塵封了那沉痛的傷痕,她發現高元尚并沒有離開,于是也走在他身旁,雖然沒有去看他的神情,但面對這樣一片如畫的景色,想必任誰都會將一切放下。
“這里真美。”宋安樂平淡無奇的語氣,但她的卻是在為那逝去的孩子欣慰,起碼有這樣一片美景作伴。
“這里是皇宮最美的地方,所以我把它送在了這里。”高元尚瞭望著遠方,仿佛在幻想著什么。
“再美又怎么樣,終究逃不開這座宮墻。”宋安樂低沉下眼眸,對于她而言,這座宮墻才是她心里的坎,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被束博在這里。
高元尚卻略帶一絲惱怒和不明的說道:“你就這么厭惡這座宮墻?”
宋安樂帶著悠遠的目光,淡淡的說道:“不是厭惡,是恐懼。”
“既然恐懼,為何要選擇進來?”高元尚希望在她最真實的一面中,能詢問到她真實的來意,因為他并不相信,宋安樂真的只是為了榮華富貴。
“因為....”宋安樂稍稍停頓了一下,不是猶豫,緊緊只是瞬間的停頓,她將若有所思的目光收回在高元尚身上,又輕輕的吐出一個‘你’字。
高元尚眉眼的那道蹙痕,明顯有沉重了幾分,他沒有去直視宋安樂那雙充滿傷痕的美眸,而是冷冷淡淡的說道:“時辰不早了,早點回去吧。”
宋安樂并不是有意去表露對高元尚的在意,但是高元尚卻表現出明顯的回避,她也不想在言論下去,于是她又淡然的說道:“你先走吧,我想再呆一會。”
在她這種情況下,高元尚根本不可能留下她一個,而她強制自己去面對的心理,已經超乎了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圍,所以她分明是在為難自己,于是高元尚又沉重的說道:“其實你不用這樣強迫自己,逝者同樣需要安息。”
宋安樂像似又被觸痛了一下,淚水滲紅了她的眼眶,她悵然憂重的說道:“但愿我們來世還能做母子,只是不要再投胎于皇家。”
高元尚此刻的心理,仿佛他就是一個罪人,一個背負皇室身份的罪人,他也會設想,如果他不是身在皇室,也許孩子不會遭遇不測,他們也許也不會承受那么多的磨難。
在高晉大壽迎來之際,宮里又添了幾層喜事,首先是宋小靜的孩子迎來了滿月,并被晉封為臨王妃,這也是夢寐以求的地位,可想一個皇嗣,是多么極大的榮耀。
高元毅在沈小雅懷了身孕后,在皇后的幾番說服下,也終于下旨晉封她為妃,但也只是二品妃位,首先是他心目中的正妃,只為宋安樂一人保留,而沈小雅之所以不是貴妃,也是想在她生產后,留有足夠晉封的空間。
皇宮中的第一位小皇子,滿月的宴席,當然也格外鋪張,只是礙于高晉龍體抱恙,所以并沒有親自參加,皇后也以照顧高晉為由,避免了去面對她不想見的一切。
但高元康并沒有一切從簡,他將皇子的滿月宴操辦的相當隆重,不僅是宴請了諸多皇親貴族,且包括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當然這都是合乎常理的宴請。
因為也算是后宮的事,所以很多人都帶了家眷,高元毅在沈小雅的再三祈求下,最終答應帶上她去參加,而高元尚當然也不能獨自前往。
高元尚首先考慮到的人選,當然是正妃宋安樂,可是又擔心她會觸景傷情,所以他并不打算強迫她,當然她能去是最好,一來可以證明她已經徹底從喪子中走出,二來他終于可以與她攜手在眾人面前,主要是高元毅。
高元尚這日下了早朝,便直接來到長樂宮,他剛走進里殿時,宋安樂正好走了出來,她已經是一身素凈的宮服,以她整裝齊備的樣子,應該是為了赴宴而準備。
經過了短暫的融洽相處,宋安樂放下了以往那些隔閡,她沒有力氣再去背負那些沉重的擔子,也沒有身心再去糾纏那些恩怨情仇,如果可以,她寧可就這樣相敬如賓,不悲不喜,不驕不躁。
宋安樂輕輕然然的說道:“臣妾等候多時,大皇子可能出發了?”
她越是表現的那么淡然,高元尚反而越加的擔心她在強迫自己硬撐著,所以他再度確認道:“你確定要去?”
“大皇子認為臣妾不該去嗎?”宋安樂依舊是淡然的口吻,她其實不想去應對那些虛情假意的寒暄,但是她不能成為別人眼中的懦弱者。
從情理上來說,宋安樂當然是要去,況且她和宋小靜的關系,就算她不是皇妃,她也該去道喜,她的行為是最得大體的決定,所以高元尚留下一句“走吧。”
他自行走在前面,并揚聲吩咐道:“備駕。”
宋安樂和高元尚同乘一座鑾駕,在一路震耳的鞭炮聲中,緩緩前行到永康宮,這時的永康宮,已經聚集了熱鬧的人群,歡聲嬉笑悅耳的從四面八方傳來,可想其中的喜慶。
隨著一身高揚的叫喊“大皇子攜皇妃駕到”
除去高晉和皇后,高元尚和宋安樂的名位算最大,所以眾人都收起歡顏笑語,紛紛的迎接在殿門口。
高元尚現行走下,又回頭體貼的將宋安樂攙下,兩人一直保持和睦的狀態,仿佛真如一對恩愛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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