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的后院,在夜晚來臨之際,顯得格外清靜。
院內的亭閣里,宋景然一身玄色坐在亭內;嚴永黯一身白色,在這漆黑的夜晚,更為明顯;
“是你做的?”宋景然冰冷的語氣,傳在黑夜里。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嚴永黯一副無謂的喝著小酒;其內心知道宋景然所指,但他并不打算先言明;“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了。”宋景然還能壓制自己的情緒,但嚴永黯一直如此,他保證他會冷靜自持;
“我沒什么好裝的,如果,你是想問,關于流言的事,抱歉,我無可奉告。”嚴永黯自知,宋景然定是誤以為,是他泄露了霜木子的身份,只是,他此時若解釋,宋景然怕是也不會相信,所以,他保持沉默;
“你敢說,軒兒的身份不是你泄露的,你敢說,你從來沒有,向他人泄露過此事?”宋景然一把抓住嚴永黯的衣襟,情緒有些激動,他不明白,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為何如此不近人情。
“我是曾向,北涼王透露過軒兒的身份,但我從未言明軒兒的身世,更沒有散播謠言。”嚴永黯并未反抗,他也不怕宋景然知道,至少,他也留下了余地。
“那這件事,是怎么傳出去的,你告訴我。”宋景然嗔聲道,他也不明自己,為何如此憤怒,許是受了余子夏之事,也許是為霜木子。
“你有時間在這問我,你不會去查啊,你的暗坊是吃閑飯嗎?”嚴永黯甩開宋景然的手,對于他的逼問,也是惱怒,何時,他對霜木子這么關心了。
“你最好別讓我查出是你所為,否則........”宋景然怒視嚴永黯,眼神足以讓嚴永黯明了,宋景然接下來的話。
“你放心,若你查出是我所為,我便隨你發落,不過,你最好先理清自己的思路,你是單單為了對‘林府’的愧疚,還是為了林軒兒。”嚴永黯故意暗示著,他突然感覺,宋景然有些異常,或者說,他終于表現出了異常。
“我當然是為林府,才會有心彌補軒兒。”宋景然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了,他突然想再次問自己,對于軒兒,他到底存有什么樣情愫。
“那你們在出賣林府時,可想過,有一日會被愧疚而纏身?”嚴永黯面無表情的看向宋景然,當年林府遭滅門之事,他多少查探點消息,而宋景然與高晉,也是林府遭滅門的罪魁禍首之一。
“當年林府遭滅門之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宋景然也不奇怪嚴永黯知曉,但嚴永黯所說的出賣,絕不是他與高晉所想。
“那是怎樣,你與高晉看不慣高裴的作風,便暗地里聯合他國,來反繁涼;正是因此,也將林家推上滅門之路,而后,你們虧欠于林家,便將林家葬于梨花崗處,而梨花,正是你宋家商業界的標記,我說的對嗎?”嚴永黯冷聲道。
宋景然不語,對于嚴永黯所說的一切,宋景然從不奇怪,林府的事,嚴永黯也說對了一半,只是,林府遭滅門,并非他們所愿;若不是被人設計,脫不開身,林府也許不會遭此下場。
“怎么,被我說中了,不感到內疚自責嗎?”嚴永黯對宋景然之舉也是氣憤,畢竟,林府對他們而言,是多么難而可貴。
“林府的之事,我不想再多言論,我只想化解此事,保護好軒兒。”宋景然不想解釋當年的誤會,畢竟,林府的遭遇,與他和高晉都有著直接的關系。
“哼,十年前將人家送上絕路,十年后又要保護人家,你不感到羞愧嘛!”嚴永黯一臉譏諷的看向宋景然,他就是想要激怒宋景然,他要知道宋景然正確的面對一切。
“你.........”宋景然剛出聲,便察覺不對;眼神一掃,只見,霜木子站在不遠處。
“軒兒....”宋景然瞟到霜木子的眼神,想來,是聽見了剛剛的話;霜木子本想借著晚上,向宋景然言謝,救翠兒的事;走至后院,聞聲在此,便走來一探,不想,聽得宋景然與嚴永黯的對話,腦海里一片空白,此刻,她無力面對,她只想逃離。
“你最好保佑她沒事。”宋景然怒視著嚴永黯,留下話語,便追向霜木子。
嚴永黯也是一陣內疚,他怎會想到她會在此。
霜木子沒有方向的奔跑著,只見一座大門,便奪門而出。一旁的門衛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一道白影閃過,隨著就是一道黑影閃過。
霜木子一路向南,不知不覺便來到林府前,看著面目不堪的林府,霜木子更是心痛,如雨般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宋景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自知逃不過宋景然的腳步,靈機一動,想起林府的那扇小門,在宋景然到達之前,霜木子躲了過去,前往那扇小門。
小門本就因雨水擊打,再加多年累積,早已是搖搖欲墜,霜木子用力將門板砸開,嬌小的身軀鉆了進去;她只是躲在一個角落,放肆的宣泄著;她沒辦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一個是她愛的人,一個是愛她的人,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命運,為何如此待她,她曾懷著一顆,天真單純的心,想著與心愛的人相守;然而,隨著一切的改變,她又抱著一顆感恩的心,她慶幸自己能活著,她感謝命運,讓他們再相遇,她感激上天,賜予她孩子;她甚至認定了,宋景然就是她值得感恩的人,可真相往往最殘忍。
宋景然一路尋覓著霜木子的身影,可空蕩蕩的街道上,絲毫沒有一絲生機;就在他打算離去時,熟悉的林府大門,出現在視線里;霜木子突然消失,會不會進了林府,宋景然抱著一絲希望,緩緩走近,縱身一躍,便出現在林府內;
宋景然穿梭在林府的每個角落;霜木子緩解了情緒,走在曾熟悉的每一處,突然一道白影閃過,霜木子本能的警覺起來。
宋景然明明是穿的黑色,怎會出現白影,忽然想起有人曾傳林府鬧鬼事件,霜木子更加恐懼起來,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會不會是自己哭了太久,眼睛看花了;霜木子這么想著,便也放松了不少,突然白影又是一閃而過。
“啊......”霜木子再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那白影分明就是一個人狀,轉身往回跑著。
宋景然聞音趕來,只見,霜木子抱著頭跑著。
霜木子包頭抱著,突然撞上一硬物,亂擺著雙手,不停的喊著,“啊.....走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軒兒,是我.....”宋景然抓住霜木子的雙肩,控制著她的情緒。
“然哥哥...”霜木子見是宋景然,一把撲進宋景然懷里。
宋景然看著,如此驚慌失措的霜木子,心里一陣心疼,伸手抱著霜木子,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安慰著。
霜木子緩解了片刻,從宋景然懷里挪出;內心,還未從剛剛的恐懼中走出。
“我送你回去。”宋景然見霜木子平息可許多,自己也沒有太多言語去安慰,還是先送回去再說。
“不...我........”霜木子不知,該不該將自己看見告訴宋景然,他會相信嗎?
“有什么事,回去再說。”宋景然以為,霜木子還在為聽到的話,而排斥跟自己回去。
“不.....我看到鬼了。”霜木子拉著要走的宋景然,一臉驚慌的看著他。
“不許聽人胡說,林府鬧鬼,是我派人,故意散播的謠言,不存在的事。”宋景然像疼愛孩子般,理著霜木子凌亂的發絲。
“不是的,我真的看見了,真的!”霜木子一臉認真的看向宋景然,她也知道,宋景然很難相信,就連她自己都有些質疑,世上真的有鬼神的存在.
“好了,我會派人來查,咱們先離開這;”宋景然根本不信霜木子所言,但見霜木子如此認真,便想著先離開再說。
霜木子點了點頭,又看向身后一片漆黑的院子。
“走吧。”宋景然攙扶著霜木子,今天,他好像有些反常的對她好。
霜木子還在思索著那道白影,并未注意道宋景然的反常,也任由宋景然攙扶著;待回到府內,已是深夜;為了避免口雜,宋景然將霜木子從后門送進西院;只見,暗魂還在屋內等候著。
“軒兒....”暗魂聽聞,院內有動靜,便知道是霜木子回來了,只是,為什么會這么晚?暗魂想著,便迎了出去;只見,霜木子神情呆滯,一臉的疲倦。
“她受了驚嚇,你照顧好她。”宋景然將霜木子交給暗魂;看了眼霜木子,便轉身離去。
暗魂隨后將霜木子扶進屋內。
霜木子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故作此態,一言不發,神情更是顯得無光。
暗魂見狀,輕輕的為霜木子退出衣物,便上床榻休息,自己也隨身在旁。
眼看,暗魂與高晉的婚事在即,霜木子的事,絲毫沒有進展;只是,民間又開始流傳,北涼紈绔王爺獨愛青樓女子,之類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