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勤一掌擊下,排上倒海的掌力疊加已然達到十六重,一層層力量輪番沖擊,打得林中草地一片片翻起,周圍樹木向外傾斜,仿佛隨時都有被拔起的跡象,氣勢威猛無雙。
這其實也是他故意營造出的聲勢,好向門落雪顯示一下手段。
那孤狼傭兵團的三團團長名叫譚奇,在加入到胡光麾下之前,曾經也是一個大傭兵團的團長,手下兄弟無數,在九華城中風云一時,后來雖然變成了別人的小弟,但威名卻始終不墮,連狄、宮兩家的人都要忌憚他。
本來他這一次得到門落雪的行蹤后急匆匆趕來,想立一場大功勞,把自己在傭兵團的地位提高到可以和二團團長平起平坐的地步,但忽然被一名不知從何而來的少年沖出來阻撓,心中自然是不爽至極,一時間也顧不得去想蘇勤為什么能夠飛行,抬手一拳攻出,拳頭上包裹著一重爆炸的勁力,還沒有撞上蘇勤的手掌,便已提前炸開,釋放出的轟鳴震耳欲聾。
兩股巨大的力量終于碰撞在一起,勢均力敵,爆發出的沖擊波四散,方圓十丈內幾乎不能站人。
就連正在交手的三團一隊隊長和小金,也不得不橫向移開一段距離,避免受到傷害。
“好小子,掌力這么兇猛,你是什么人?”
譚奇的拳頭被震得直發麻,雙腳也已經被轟擊得深入泥土,不禁對于蘇勤的實力大為震驚,立即出聲詢問。
他終究在九華城這等魚龍混雜之地混跡多年,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雖然第一面見到蘇勤的時候只覺得對方年紀實在太輕,不像是有真本事的樣子,但僅僅是這一下接觸,他的想法就立即轉變。
蘇勤對他哪會說真話,一擊之后已然再次向上飛去,醞釀下一次居高臨下的攻擊,同時大笑道:“想問我的來歷么?先把我打敗了再說。”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子頭上腳下地一翻,豎掌成刀,開始運用起血殺刀經的招式來。
“哼,不說是吧,看我抓你下來。”
譚奇雖然也驚訝于蘇勤能夠飛行之事,但眼力終究比門落雪高上許多,早就看出蘇勤的真實修為,情知這種能力僅僅是源于一門身法武技,而且對于元力的消耗絕不會小,所以他十分確信自己一定能憑借消耗戰把蘇勤給擒下來。
但是他卻不知道,蘇勤修煉的功法獨特,修羅戰訣以戰為名,舉手投足都能將天地元氣吸收入體轉化為元力,最不怕的就是與人拼消耗,而元丹境后期的境界,已經足以支撐他既保持飛行之姿,又能夠從容與敵人拼斗招式。
砰!砰!砰!
連續的力量撞擊之聲,直接將一些從譚奇后方趕來的孤狼傭兵團成員逼得捂耳后退,根本不敢靠近過來,間接避免了門落雪遭受圍攻的可能。
譚奇施展的爆裂拳雖然也是一門品階不低的武技,幾乎達到了三品的程度,但又哪里比得過蘇勤那源自淬體拳三十六絕學中的招數,如果不是修為高出許多,這會兒便已然輸了。
這個時候,小金和那一隊隊長的比試也到了白熱化階段,前者是雙角犀狼里面萬中無一的異種,后者是半只腳踏入地煞境界的強者,雙方同樣是勢均力敵,拳腳與爪牙揮舞之間,同樣將大片樹木擊得拔地而出,倒塌在一旁,形成的破壞力量震撼人心。
門落雪雖然自己也和地煞境的強者戰斗過,但是真正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看別人戰斗,心里的感受又自不同。
她自忖就算是實力完好的時候,也未必能與譚奇戰斗到這等地步,心中對于蘇勤的佩服之情越來越深,不過感情上卻不愿承認這一點。
當然,她還沒有到為了耍一些小脾氣而無視大局的地步,雖然蘇勤眼下與譚奇打成了平手,但如果不能最終戰勝對方,自己還是會有危險,所以她在沉默了一陣后,忽然身子向回掠出,手中的霜刃短劍倒持著前伸,同時向蘇勤大喊道:“你會用劍法么?拿我的劍殺了他。”
她敢把自己的劍暫時交給一個還不算熟悉的男子,就已經算是表現出極大的信任,畢竟就算拋開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不談,換成一個其他的人站在這里,也未必能做到這一步。
但蘇勤的反應卻稍稍有些不領情,他一邊忽起忽落地與譚奇大戰,一邊卻把后背轉到了門落雪這邊,同時口中喊道:“不用了,好兵器我自己也有,短劍是給女人用的,我使不順手。”
他卻是故意如此,算是對門落雪先前那冷淡態度的一點小小報復,同時也在表明,自己絕不是要一直低聲下氣求著對方的。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門落雪頓時氣得銀牙直咬,她過去一直性子高傲,對于同齡男子從來不假辭色,先前對蘇勤那樣也是性格使然,但她卻從沒想過,以自己的美貌會出現被男子甩后腦勺這種事。
當然,她也想到蘇勤可能說的是真話,他的確是不擅使短劍,但就算拒絕也不應該說得這么生硬,那一句“短劍是給女人用的,我使不順手”,就仿佛是在表示對女性武者的蔑視一樣。
不過當她看到蘇勤忽然憑空抽出一柄造型古樸的單刀時,卻不再這樣想了。
噼啪!
以魂力溝通到的雷霆力量灌注于刀身之中,整把刀立即耀眼奪目起來,閃動著璀璨的電光,仿佛一柄從雷霆之中孕育的絕世兇器,一道刀光擊下,仿佛九天雷落,要把譚奇劈成齏粉。
蘇勤這么做其實是違背刁狂的忠告了,在達到天罡境之前,他并不該隨意動用此刀。
但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他只是剛剛和門落雪相識,心中卻總是沒來由地想在后者面前賣弄實力,先前使用的幾門手段并沒有讓他感到盡興,當聽到后者要把兵器借給自己的時候,他干脆心一橫,直接把那柄單刀給取了出來。
這一刀,他使用的是血殺刀經中的第八式,血流成河,刀勁不但能將人斬傷,而且會使得傷口遲遲不能愈合,長時間處在流血狀態,消耗敵人力量,陰狠霸道。
譚奇雖然修為不弱,但因為際遇之故,迄今不曾獲得習得過任何兵器類武技,所以連一把兵器也不曾帶在身邊。
不過他卻有一件少有人知的軟甲,始終貼身穿戴,不但能抵御刀兵,更可卸除拳腳勁力,妙處極多,連胡光都一直心存覬覦,只是礙于臉面沒有強行索要。
因此當蘇勤一刀劈下時,他只是略有驚訝,卻并沒有表現出畏懼,直接雙臂架成十字迎了上去。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看得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嘴巴。
噗哧!
伴隨著一聲非常細微的輕響,譚奇兀自毫無所覺地站在原地,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仿佛覺得自己已經靠軟甲的護臂擋住了蘇勤的刀,而且他的手臂上也的確是沒有感受到任何痛楚,連遭受力量撞擊的感覺都沒有。
而與此同時,蘇勤的身體也終于落回到了地面,仿佛力量已經不足以支持長時間的飛行,需要腳踏實地的休息休息。
這也讓譚奇感覺到了獲勝的機會,因為一旦蘇勤失去了飛行的優勢,他的攻擊就更容易打到后者,要是這樣還不能憑借高出近兩個等級的修為壓制住對手,他干脆一頭撞死在旁邊的大樹上算了。
可是就當譚奇想要撤下雙臂,邁動腳步向蘇勤靠近的時候,他卻忽然感覺到一陣鉆心的疼痛從小臂處傳來,刻骨銘心,同時他更加看到自己的兩只手竟連腕向下墜落,不是隨著手臂的下垂而垂落,是筆直地朝著正下方地面墜落。
“我的手,我的手!”
噗通!
在譚奇慘叫出聲的同時,兩截斷臂落地,驚起的塵土只有一小撮,但是在眾人心中掀起的巨浪卻已滔天。
孤狼傭兵團的三團長,居然就這么被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給一刀廢了!
尤其是像一隊隊長等嫡系親信都知道,團長身上穿著一件寶貝軟甲的事,沒人能想到那軟甲在蘇勤的刀下就如同擺設,一斬而過。
但更加令人震驚的還在后面,就在譚奇難以置信地向前邁出一步,用猙獰的眼神盯住蘇勤,咬牙切齒地仿佛要把對方一口吞下去的時候,他的發際下忽然現出一縷殷紅,隨即飛快向下延伸,短短一個呼吸便已貫穿整張面頰,達到了咽喉之處。
而且這種趨勢毫無停止跡象,血色繼續沿著他的身體正中向下伸展,連其衣褲都開始向兩邊分離,而且分離處無比整齊,仿佛用尺子量好后直接裁開的一樣。
隨著那一步落下,譚奇的身體也徹底分作了兩半,一半向著側前方倒下,另一半則在骨骼的支撐下繼續保持站立,甚至嘴唇還動了兩下,眼珠更是轉了又轉,仿佛還留有一點點意識。
不過很快,那站著的半邊身體也倒下了,卻是和先前的那半倒向了兩個方向,內臟流淌在草地上,觸目驚心。
如此血腥的一幕,就算是一些孤狼傭兵團里的人也沒有見到過,有那支持不住的已經捂著嘴到旁邊嘔吐了,就算沒吐的人也都面色十分難看。
蘇勤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刀居然威力如此之大,直接把譚奇劈成了兩半,他剛剛那一瞬間可是只感受到了一點點阻力而已,其余的時間便仿佛刀過虛空,和譚奇一樣的毫無所覺。
門落雪同樣沒見過這等情景,吃驚之余,俏臉越發地白,但至少沒有被嚇到嘔吐。
并且在見到蘇勤竟立于原地發呆時,她立即纖腰一扭,身如雪片般飛舞到后者身側,皓腕輕抬,就要去拉扯后者的衣袖,提醒蘇勤趕緊把事情料理完走人。
畢竟他們要面對的敵人不是只有一個譚奇,山脈中還有更多的傭兵在趕來,雖然大部分的實力都不算強,可能十幾個人加起來也不如一個譚奇,但是架不住人多勢眾,如果再被圍困住,就沒那么好脫身了,況且還有一個實力更強的二團團長也在山里,隨時都有到來的可能。
那個時候蘇勤還能像這樣一刀斃敵么?答案九成是否定。
但就在她的指尖剛剛搭上蘇勤衣袖,還沒有用力的時候,后者卻忽然先一步向她倒了過來,竟是魂力消耗過巨,陷入了眩暈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