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淑芬的教育方式和曾武的成長,唐嫵并不關心,她并不是那種懷著一顆憐憫的心到處散發著充溢母愛的圣母。
從一開始就將陳淑芬和曾武有了和自己關系的明確定位,所以唐嫵并不會多生出許多感情來,否則的話只會徒增日后的煩惱和糾結。
女人很多時候都是感性的,也是無情的,她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而應該舍棄什么。
她們這么做和男人最大的區別就在于,男人更加果敢一些,而女人在做出決定以后,往往會用豐富的表情和眼淚來為自己尋求更多的心安理得和理直氣壯。
唐嫵和一般女人的區別就在于,她更加愿意直面的內心,而不那么虛偽,非得為自己的行為再包裹上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試圖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迫不得已。
“你的父親是曾紹青,想必等會兒你媽媽也會將許多事情都告訴你…她忍耐到現在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唐嫵不想和曾武說太多,無論曾武試圖怎么樣的表現自己,在唐嫵眼里都有些過于幼稚。
曾武看著自己的母親,陳淑芬的手指壓住了領口白皙的脂肉,感覺有點壓力和緊張,真的是事到臨頭了,想了十幾年的場景,真的要發生了嗎?
至于后果,陳淑芬卻不敢去想,她不知道是如自己預期的那樣失望,還是如夢幻一般實現自己的期待?
“曾家是一個背景深厚,權勢與財富具備的豪門…豪門之中往往存在著傾軋和斗爭,血腥或者陰暗只是常態,所以你要是真的成熟,就收起你那一套溫情的表演,沒有人會吃這一套。”唐嫵毫不留情地說道,“你的父親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他對你沒有什么父愛,這是現實,你必須接受。”
曾武咬了咬牙齒,這個冷漠的女人,為什么長著一副猶如女神般溫和慈愛的容貌,聲音卻是如此冰冷?
“這也是你的機會。這樣的門第有著對繼承人最優選擇的傳統,現在曾文變成了植物人,那么你就有可能成為被重新培養的繼承人。曾家依然健在,實際上掌握著整個曾家的老爺曾牧南,是整個曾家說一不二的掌門人,其次便是他的兒子曾紹青,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唐嫵并不在意曾武眼里閃動的光芒,“只要你表現優秀,得到曾牧南或者曾紹青的青睞,你就能夠把曾文取而代之。沒有人會管你是不是私生子,只要你是曾家的嫡親血脈就行。哪怕曾文的母親和他母親那邊的親人反對也無濟于事。畢竟曾文已經變成了植物人,但是曾紹青不能后繼無人。”
曾武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這樣的事情只在看一些港臺電視劇里見過,哪里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主角。
豪門,豪門子弟,一想想這樣的身份,曾武就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起來了。
“你們需要注意的是,曾紹青并不只有你一個私生子,但是目前能夠讓他看中并且選擇的,只有你一個,你知道為什么嗎?”唐嫵溫和一笑,看著陳淑芬和曾武。
陳淑芬當然明白,曾武搶先說道:“是因為你嗎?”
“是的…但是告訴你們這一點,并不是需要你們的感激。”唐嫵點了點頭,手中的咖啡杯已經有些涼了,隨手放在一旁,“哪怕是曾紹青接受了你這個私生子,準備把你們母子帶入曾家,但是在曾家這樣的環境下,你們毫無旁助的母子要在曾家站穩腳跟,無異于天方夜譚。”
“我會幫助你們,這就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我會成為你們的后臺,讓曾家其他人不敢對你們輕舉妄動,幫助你們站穩腳跟,而我的目的也在于此。”唐嫵頓了頓,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了,沒有必要。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天上掉下餡餅的事情是有,可是也許餡餅的另一頭是一條線,吃下餡餅就會被這條線牽扯住。
陳淑芬很明白這一點,當年那個在滂沱大雨夜騎著自行車送自己去小診所的女孩子就說過,她不告訴陳淑芬名字,但她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字的雷鋒。
曾武不由得生出幾分戒心,這個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感覺她可不是看中了自己,打算培養自己的樣子。
“曾文現在還躺在醫院里,不久就會離開國內,他的母親唐慕青也會跟著離開。曾紹青也不好在郡沙停留太久。所以在唐慕青和曾文離開,而曾紹青依然在郡沙的這段時間里,就是你們母子的機會…我會安排一次會面,讓你們母子和曾紹青會面,具體的過程和細節,我會安排好,希望你們好好表現。”唐嫵站了起來,微微一笑,“謝謝你們的咖啡,再聯系。”
說完,唐嫵不再多停留片刻,慢慢地走出了西餐廳。
看著唐嫵婀娜多姿的背影,那柔媚的身段恍如這優雅的環境中最恰如其分的美麗,曾文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同樣是女人,相差仿佛的年紀,怎么差距就這般大?
“看什么看?”唐嫵離開,陳淑芬的表情又變得多了幾分怨毒,推了一把曾文,讓不要再看著那個可怕的女人出神。
年輕的男人,哪怕是小男孩,也總是會被女人美麗的外表所迷惑,卻根本看不清楚她們美麗的外表下充滿劇毒的心,她們就像蜘蛛,蘑菇,蛇,青蛙這一類東西,越是色彩斑斕,越是劇毒無比。
“媽,她多大年紀了,好像是和你差不多大嗎?”曾武好奇地問道,只在故事和電視里看過這種不老的容顏,或是那些保養得體的大明星,四五十歲了看上去還像三十來歲一樣…這個女人似乎更加讓人感覺不可思議,曾武感覺自己兒時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了,這個女人就是小時候有點印象的阿姨,她從來不曾變過。
陳淑芬點了點頭,不滿地說道:“你關心這個干嗎,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嗎?”
曾武驅散腦子里的胡思亂想,不禁也有些激動起來,“我知道…是我們母子翻身的時候了,你和我說過,我是有錢人的兒子,總有一天我們會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不錯,兒子,媽媽受了這么多年苦,你一定要幫媽媽補償回來…曾家,整個曾家都是我們的。”陳淑芬感受著自己的野心,似乎心臟都要隨著這份野心而膨脹的爆炸了一樣。
如果兒子能夠掌握曾家,自己說不定就可以逼迫唐慕青和曾紹青離婚,畢竟在這種大家族里,沒有了兒子,地位根本就是岌岌可危,曾文雖然沒有死,但是也和死了差不多,唐慕青肯定也會被邊緣化,而自己也會母憑子貴,在曾家擁有一席之地。
等自己成了曾紹青的正房,那么自己也應該會像這個唐嫵一樣,頤指氣使,盛氣凌人的不可一世,這種優雅,這種魅力,這種從容和內心散發出來的高人一等的優越,還不就是因為她是省長夫人?
自己如果是曾紹青的老婆,肯定也差不了多少,到時候自己就算不能壓她一頭,也可以和她平等說話,而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完全被對方的氣勢壓倒。
一想到這里,陳淑芬不禁緊緊地摟住了兒子的胳膊,兩個人靠在一起,連呼吸都變得極其急促。
“媽,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孝順你的。”曾武的嘴角帶著笑意,攬住了母親的肩膀,至于那個曾紹青,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當然會和他虛與委蛇,至少會騙的他的信任,等到自己完全繼承了他的事業,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舞臺。
“走,我們回家…我和你再說曾家的一些事情。”陳淑芬對于曾家的了解其實也只限于當年曾紹青的一些說辭,以及后來自己盡力打聽到的一些事情,對于曾家到底有多厲害,陳淑芬也只是心里有一個概念,那就是曾家很有錢,曾家很有權勢,對于她這樣的小人物,完全可以生殺予奪。
當年唐慕青就是這樣,將她從出租屋里趕了出來,臨走前將她一腳踹到在地上,險些流產,可是根本沒有人能夠為自己出頭,當時如果她就是那么死了也許就是死了,還好遇到了唐嫵。
不過這個唐嫵也沒有安好心,這些豪門之中的女人都是如此無情冷血,蛇蝎陰毒。
“我覺得這個女人是想通過控制我們,從而控制住曾家。”曾武覺得自己一瞬間就成熟起來了,開始從相匹配的思維方式來考慮問題了。
“當然,她肯定不會做沒有好處的事情。她只是想利用我們母子…就像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在控制我們母子一樣的控制下去。”陳淑芬似乎無時不刻都存在著怨氣,咬牙切齒地說道。
“她怎么控制得住我們?等我們有錢有勢了,就算她是省長夫人,難道就能夠繼續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我覺得她這么做,說不定又她老公的支持…她老公是省長,一般的貪污受賄肯定滿足不了他們夫妻,所以他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謀奪整個曾家的產業。”曾武心思轉動,頓時覺得自己發現了唐嫵的真正用心。
“曾武,你真聰明,這么多年來,媽媽怎么沒有想到呢?”陳淑芬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以前總認為她不缺錢,可是想想當官的再怎么貪污,難道能和曾家相比?又有誰會嫌錢少,肯定只想越賺越多。”
曾武有些得意,“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不是個安份的女人,野心勃勃…媽,你說她會用什么辦法控制我們?等我們在曾家的地位穩固了,完全可以一腳踢開她…就算踢不開她,也可以變成合作的方式,不再受她控制,如果她想從曾家得到什么好處,就必須給我們一些好處。”
“我哪知道,但是總之小心點沒有錯。她肯定不會白白給我們好處,卻沒有一點防備,這個女人心計很厲害…你想想看,什么樣的人才會用十幾年的時間準備一個陰謀?”陳淑芬倒吸了一口涼氣,盡管對唐嫵心里存著一些想法,但是不代表陳淑芬對她沒有心懷畏懼。
事實上盡管和兒子說的起勁,但是陳淑芬內心還是缺乏反抗唐嫵的勇氣,畢竟這是一種長期的心理,十幾年來的習慣和感受,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扭轉的。
“你說她會不會是也掌握了曾紹青的什么把柄,才那么有把握讓我們重回曾家?”唐嫵不告訴自己和母親接下來怎么做,曾武也不可能自己去找得到曾紹青,只怕就算自己知道曾紹青在哪里,也見不到他,這樣的大人物進進出出,周圍肯定是環繞著無數保鏢,自己就算是高喊著自己是他的兒子,只怕還沒有見到他就被打死了。
“說不定會有,這種人厲害的很,剛才她不是也說了嗎,曾紹青不止是有你一個兒子,還和其他女人生了不少野種。”陳淑芬的眼睛里充滿著血絲,滿是嫉恨,“唐嫵這么說,也有警告我們的意思,大概就是說如果我們不聽話的話,那她既然可以讓我們進入曾家,也可以讓其他人進入曾家。”
曾武有些焦急地點了點頭,他可以對曾文取而代之,可不愿意讓別人把他取而代之了,“我覺得說不定這個唐嫵其實和曾紹青也有一腿…她自己是沒有可能嫁給曾紹青,去掌握曾家的,但是通過控制我們,卻可以全面控制整個曾家,既有曾紹青幫她,又有我們幫她,那整個曾家還不是她說的算?”
“誰知道?不過我警告你,平常沒事的話,你最好離她遠點,這種女人太危險了。”陳淑芬警惕地打量著兒子,“我不許你和這些女人勾勾搭搭。”
“我知道了,媽,我只會利用她掌握曾家,不會和她有什么別的來往的。”曾武連忙保證。
“這還差不多,我們回家吧。”陳淑芬摟緊了兒子的胳膊,出了西餐廳,攔了一輛的士,“回家好好犒勞你,你今天表現不錯。”
曾武嘿嘿一笑,無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