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夜晚,折騰一日,王家眾人也都疲倦,累了。
因為王譯信假死復生,最為高興得人莫過于老太太文氏,抱著王譯信哭了好一會,并對王譯信說,寧可被王家祖宗怪罪,也支持王譯信休掉蔣氏!
在一旁聽到此話的王大爺等人臉色大變,但畏懼文氏不敢上前勸說,只當做老太太文氏腦筋不清楚。
“不…”王譯信說話費勁,搖頭道:“不…不休妻。”
不休妻是深深的鐫刻在他骨子里的堅持,從旁看了這輩子王譯信的做派,比他蠢,比他惡心,他承認因為偏心讓蔣氏和兒女們受了委屈,但他不會休妻。
無論什么時候,怎樣被人逼迫,他都不會休妻。
蔣氏因為他被人糊弄死了,在他面前的這群至親的人都是逼死蔣氏的兇手,讓他背負沉重罪孽的元兇。
“信兒,她要弄死你啊,蔣氏那樣狠毒的女子你還跟她過什么?你看看她哪有把你當成了相公?王家發生了這么大事情,她依然在蔣家好好的住著。”
文氏抹去眼淚,對兒子不開竅也很頭疼,“沒準她盼著你死了,她好再醮。”
“不會的。”王譯信嗓子很痛,為蔣氏辯解,“她不會。”
蔣氏之所以被人糊弄自盡,也是不想讓他為難,她用整個性命愛慕著他…王譯信除了感動,愧疚外,也感到無以為報,上一世的他無法回報蔣氏,如今他既然決定重新做王譯信,便不能再辜負蔣氏了。
“信兒…”
“娘,讓四弟歇息吧。”
王大爺等人趁此機會勸走了文氏。
休了蔣氏,縱使王譯信贊同,他們也不能同意。
在他們走后,王端瀚,王端淳兄弟雙雙跪在床榻旁,王端瀚慶幸依戀的望著父親,而王端淳略帶幾分疏遠,怯懦…王譯信看著兩個兒子不同的表現,他是分不清好賴的糊涂蛋,可淳哥兒這副性子,換誰誰都會誤會的。
相比較…王譯信的目光落在了王端瀚身上,凝重,憤怒,亦有幾分的苦澀,他被王家人教導的很好,像透了王家男人。
他怎么會以為王端瀚最像自己?
王端瀚才學是他一手教出來的,然為人處事學足了父兄。
兄長們的逼迫讓他傷心,最后他痛失妻女,然愛子的推波助瀾,步步緊逼,讓王譯信再也無法相信至親骨血,同時也后悔他沒有教會王端瀚怎么做人。
王譯信喉嚨又苦又澀,淳哥兒太老實,太懦弱,瀚哥兒太市儈,太像王家人…也許不懂得做人的不是瀚哥兒,而是他王譯信。
縱觀上輩子,王端瀚是出色的,只是最后隨著太子…據說他過得并不好。
不過那時王譯信已經不想聽到王端瀚任何的消息了,從那日在瑤兒的墳墓前大吵一架后,王端瀚就沒再把他當作父親…也許,從頭到尾他都沒當自己是父親。
“你們…”
王譯信每說一句話都很艱難,嗓子如同針扎一樣的疼,沙啞的道:“先回去。”
“我留下侍奉父親。”王端瀚依依不舍的主動說道,“淳弟身體弱且一直在祖父身邊盡孝,今日我來侍奉父親,等淳弟將養好了,再來父親跟前。”
王譯信眼看著王端瀚為自己忙來忙去,言行很有分寸規矩,處處顯示長兄頂梁柱的風范,反觀王端淳…老實,木訥,顯得不夠親近,如果不是他有過經歷,誰會注意到淳哥兒的孝心?
都說他偏心,偏疼庶子,他也是正常的父親,哪個父親喜歡兒子像是木頭疙瘩?
淳哥兒這樣的性子,不行啊。
王譯信眉頭皺緊,得把淳哥兒教好了。
“回去,我,靜靜。”
“父親。”
“回,去。”
王譯信發覺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會舒服點,“你,回,去。淳,留,下。”
王端瀚被王譯信嚇到了,往外蹦字已經很恐怖了,還讓王端淳留下?
他什么時候在意過王端淳?
見王譯信很堅決,王端瀚對王端淳低聲道:“父親腦子許是還亂著,淳弟多擔待父親一些,有什么委屈先下忍下來,明早我來換你。”
“嗯。”王端淳點點頭,沒有拒絕王端瀚的好意。
“父親,那兒子先去看看小妹,她也是好不容才…活過來的。”
“去,吧。”
王譯信閉上了眼睛,對親人失望和恨意,對王端瀚所為的埋怨,這一切都比不上對王芷璇的傷心…他用心疼愛,用盡一切手段保護的女兒,最后卻把他利用個徹底,原來,她從始至終都在利用他而已。
一切只是因為他有用,當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王芷璇比旁人更無情。
“父親…”
王端瀚走后,王端淳手足無措,不知是靠近王譯信好,還是遠離好,他很少有單獨同父親相處的機會。
“淳。”王譯信緩緩的睜開了眸子,斂去已經隱藏了二十多年的怨恨,嘴角微微翹起,盡量保持著平和,“你,很,好,別,輕信,任何人。”
王端淳徹底被這話弄愣了,“您是什么意思?”
王譯信抬手按住了王端淳的手臂,也是,有他在,淳哥兒不會再被‘無辜’的奪了功名,他絕不會讓人在科場陷害淳哥兒。
“兒子有師傅,不再需要您操心。”王端淳想了一會,緩緩的說道:“師傅對兒子真的很好,恩情重于山,兒子無法辜負師恩。”
王譯信臉色一變,翰林院掌院尹薄意,未來的首輔,屹立于朝堂上幾十年,熬過了乾元朝幾次風波,在新君登基后,他依然穩坐首輔的位置,門生遍布天下,新君在他致仕時,親封他為公爵…以表彰尹薄意對國朝的貢獻。
王端淳有這么個好老師,王譯信該高興,可是,他重新做回王譯信,是希望補償王端淳,好好的教導兒子…如今,教子的權利生生的被尹薄意分去一大半,想要養兒子時,發覺兒子不需要自己…王譯信心底酸澀痛苦極了。
若是在兒子面前說尹薄意的壞話,以他的品行又做不到,王端淳師從尹薄意是很難得的機緣,雖然他以前在王譯信身上看著,可也沒看出王端淳怎么就拜師尹薄意了。
不過,他縱使達不到尹薄意將來的成就,起碼不會再同以往只懂得風花雪月的清高,不曉得仕途,權利的重要。
“淳,你,好好學。”王譯信違心的說道:“同,你師傅,好好學。”
“嗯。”王端淳點頭答應了,“縱使您不說,我也會遵師傅為父的,他教導了我很多,很多…”
王譯信更覺得難受了,如果不是知曉王端淳淳樸的性情,他都會以為王端淳故意說這番話來刺激自己了。
“扶我,出門。”
“父親,您還是休息的好,大夫也說您多休息。”
“出門。”
王譯信態度堅決,王端淳只能攙扶起他,父子兩人慢慢的向門外挪動。
手腳還不是很聽使喚,王譯信走路很是費勁,手足僵硬的如同僵尸,便是如此,他一步一蹭,走到了自從蔣氏搬走后,一直空置的院落。
夜空中再一次飄蕩起白雪,紛紛柳絮的雪花落在眼睫上,瞬時化作了水滴,王譯信眸子濕潤,分不清是飛雪融化,還是他哭了…
他推開王端淳,努力的靠近了緊閉的院門,手掌蓋在院門的紋路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背對著王端淳,淚水如同泉涌一般汩汩的流淌。
王端淳雖然看不到王譯信的神色變化,然能察覺父親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痛苦,悔恨。
到底是怎么了?
父親不正常,是不是所有假死復生的人都不正常?
“父親…”
“我,進去,看看,你別,跟著。”
王譯信仿佛用盡全身氣力一般推開了院門,因為蔣家搬空了陪嫁,蔣氏和王芷瑤住過的院落沒有任何值錢的物品,王家也因為接二連三的狀況頻出,也沒人記得給院落上鎖。
院門開了一道縫隙,王譯信側著身子擠了進去,隨手關上了門,把王端淳單獨留在外面。
他不能讓王端淳看到自己失控的情形,有名臣尹薄意比著,他也不能讓兒子太失望不是?
再次親自踏入這個院落,踏進蔣氏住過的屋子…雖然人去樓空,擺設鋪陳也都沒了,屋子里只有擦拭不去的灰塵,王譯信置身在記憶中…當他拖著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體趕過來同蔣氏說不要相信任何人時…不要相信王家人時,只看到了蔣氏的身體在空中蕩漾…
她寧可死,也要做王譯信的夫人,寧可死,也不讓他為難。
王譯信雙腿一軟,跪在了蔣氏上吊自盡的地方,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為什么?我 明明說過的不會放棄你。”
他對她不好,可她卻為他付出了性命,為他拋棄了一切,這份感情,讓他怎么還?怎么還?
王譯信含淚揪著自己的頭發,還好,沒有變白,一夜白頭,他不想再經歷了,而且他頭發花白,瑤兒會嫌棄他的,白發蒼蒼像個老頭子…雖然他此時的心態的確像老頭子,手背擦拭去眼淚,還好王譯信死了,他活了,一切的悲劇還有機會挽回。
挽回嗎?
靠在床頭,默默喝了一碗濃湯的王芷璇仿佛恢復了些許的氣力,絕美的臉龐蕩起一簇紅暈,同王譯信的糾結,渴望魂飛魄散不同,當她再睜開眼時,發覺她回到了過去,王芷璇高興的想哭呢。
這是老天爺給她最后的一次機會。
也許是老天爺憐憫她兩輩子死得太冤枉,才又給了她一次改變的機會。
第一世在現代,她死在了車禍中,只是因為她想給自己的情人媽討個名分,只是想同大娘生的姐妹一樣可以嫁給心儀的官二代…車禍,真是個好物。
當她穿越后,她收斂起了一身的本事,驕傲,在王譯信面前面前賣乖,扮孝順貼心的女兒,用自己的天真,善良,美好打動了永安侯,做了侯爺嫡妻,享受到了旁人難以享受到的富貴。
眼看著嫡出的妹妹王芷瑤守寡,王芷璇感到了幾分的解氣。
后來,因為機緣巧合,也是她想著地位更穩固,她同四皇子…意外的相遇了,她懂得四皇子,四皇子也懂她,可惜她不能去做小妾,她的驕傲不準許自己為妾,哪怕是做皇子的側妃,哪怕是做未來皇帝的妃子。
她只想同永安侯好好的過日子,在四皇子有危險的時候,幫幫忙罷了。
王芷璇費勁了心血,耗費了無數的努力總算幫四皇子坐到了太子的位置上,也一點一滴的侵入到四皇子的心靈深處,旁人只看到了她是勝利者,誰知道為了能幫四皇子奪得太子的位置,她付出了多少?
絕不是旁人想得那么簡單容易。
可她還沒來得及享受富貴,占有未來皇帝所有的愛慕時,她被王芷瑤一箭射死了。
她怎能甘心?
她這是攜恨重生的,如果上輩子她對王芷瑤還有一分姐妹的情分,不想傷害王芷瑤太多,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享受勝利果實之前,被人一箭射死,王芷璇前生死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娘,爹呢?”
王芷璇問用面紗遮住臉龐的殷姨娘,真奇怪,娘怎么會用面紗罩著臉兒?
因為沒有這一世的記憶,王芷璇不敢多說話,不過,她病了,被嫡母折騰病了,王譯信沒守在自己床榻邊,實在是不合常理,她不是王譯信最疼的女兒?
以前,哪怕是她割傷了手指,對王譯信都是大事。
殷姨娘一雙水潤的眸子此時更顯得淚盈盈的,嗚咽道:“璇兒別再提四爺了,他醒了這么久,不僅不見我,還不顧你的死活。”
“怎么會?”王芷璇抬頭看到一臉落寞的兄長進門,問道:“哥,娘說得是真的?”
“小妹…”
王端瀚長嘆一聲,抓了抓頭發,痛苦失落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父親怎么了?不讓我侍疾,偏偏留下了王端淳那個蠢貨,我看父親是靠不住了,可如今王家沒有世襲爵位,我和小妹的將來…只怕是更為艱難。”
什么?沒了世襲爵位?
王芷璇瞪大了絕美的眸子,怎么可能?
王家被奪爵不是因為奪嫡時站錯隊?離著失去爵位起碼還有十幾年…當時如果王譯信肯扶正殷姨娘,肯向她服軟,她不見得不會向太子說情,可王譯信簡直是茅坑的石頭,死活不肯舍棄蔣氏,還…還做了更過分的事兒。
她一怒之下,只接走了早應該享受富貴日子的殷姨娘,眼看著王家被奪爵,王譯信被世人嘲笑誤解,更眼看著他以賣字為生,王家的叔伯可是沒少為難他…他活該,有富貴日子不過,非要堅持什么氣節?
王芷璇唇邊勾起一抹冷意,氣節能當飯吃?氣節能讓百姓們少罵他兩句?
逼死嫡妻,寵妾滅妻,以及導致家族落寞的罪名,王譯信一輩子都洗不掉。
王家人也是聰明的把所有的臟水都潑在他身上,好像王譯信是王家最為不孝的子孫。
既然王譯信能把王芷璇嫁給永安侯,又豈會在奪嫡中看錯人?
她是太子的靈魂伴侶,因為不滿王譯信虧待不肯扶正生母,所以太子沒有封賞王譯信。
王譯信雖然名聲顯赫,卻是四子,無法繼承爵位,冠文候也就是王譯信的兄長剛愎自用,根本不聽王譯信的建議,為了一點點好處就鉆到了二皇子身邊,最終二皇子被乾元帝貶為庶人,冠文候王大爺還能得好?整個王家隨著二皇子倒臺而被奪爵,落寞了下去。
百姓們哪里會明白,王家被奪爵不是因為王譯信寵妾滅妻,恰恰相反,正因為他不肯扶正殷姨娘,在奪嫡中站錯隊的王家才沒能保住爵位。
王芷璇揉了揉額頭,低垂下眼瞼掩藏起異樣,輕聲說道:“我腦子有點亂,哥,努力想事兒頭就好疼…”
殷姨娘忙保住王芷璇,嗚咽道:“璇兒,慢慢想,頭便不疼了罷,你忘了什么盡管同娘說,娘一樣樣的教你,一樣樣的告訴你。”
“嗯。”
王芷璇輕輕解開了殷姨娘臉上的面紗,再一次瞪圓了眼睛,手指顫抖的碰觸殷姨娘臉頰下的烙印,“怎么會?怎么會這樣?誰傷得娘?”
“不,不要看。”殷姨娘雙手蓋住了臉頰,哭道:“你為何要看?忘了吧,把一切都忘了,忘了就不會痛苦了。”
“娘…告訴我,是誰傷了你?”
“璇兒,我不能說,你別逼我了。”
殷姨娘哭著向屋外跑去,“我去給…給你拿藥。”
王端瀚道:“小妹不該提這事兒。”
“哥,你就看著娘受辱?眼看著娘被燙傷?”
“你想我怎么做?”王端瀚眼睛通紅,仿佛一只發瘋的公牛,“燙傷她的人是嫡母,她是官奴,是侍妾,你想我為她出聲?我…我已經渾身的麻煩,再為她…我還要不要進學?還要不要做為官?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嫡母打得快死了?”
“官奴?娘不是官奴,娘親的娘家是…”王芷璇咬住了嘴唇,不能說,還不能說,殷姨娘的娘家比蔣家高貴很多。
“小妹,別再說了,你一向是聰明的,也是孝順她的,你想辦法保住她的性命吧,等到父親的病情好轉,她不成體統的丑事一定會被伯父等人翻出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沒了她,王家才有可能請回母親,才有可能繼續巴望著西寧侯。”
“莫非哥哥不管娘了?你怎能這么沒有良心?”
“不是不管,是我管不了,也沒能力管。”
王端瀚俊秀的臉龐多了幾分陰霾,慢慢的踱步出門,“我還要用功讀書,她的事情,以后就全靠你了。”
“哥…”王芷璇不明白王端瀚的無情,不孝,在以前誰敢說殷姨娘一句不好,王端瀚會同那人拼命的,縱使他后來娶了貴女,依然讓自己的媳婦孝順殷姨娘,怎么現在變了?王端瀚甚至在中了狀元后,親自向乾元帝提出請封生母為誥命。
王端瀚不是一向孝順的?
“璇兒,別怪你哥哥,是我…是娘做錯了事兒,讓他丟臉了。”
殷姨娘捧著湯藥站在門口,痛苦不堪的說道:“我如果死了,他是不是會原諒我?四爺也會記得我?”
“娘,您先別哭。”
王芷璇覺得事情很辣手,起身把殷姨娘攙扶到炕上,輕聲說道:“你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同我說說,我也好早日想起來。”
眼前的人是王芷璇生母,環境也是王芷璇熟悉的,但些許的改變,讓王芷璇懷疑,只有她重生了么?
活了兩世,又有穿越女的知識,她怎么會像普通的重生者一樣不曉得蝴蝶效應?
她有穿越重生的機緣,旁人也會有吧。
殷姨娘嗚咽著把最近發生的大事講了出來,然后期望般的看著女兒,“我本該死了的,發生那樣的事兒,我本該死了…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瀚哥兒,我茍延殘喘的活著…只是想看著瀚哥兒娶親,看著你高嫁。如果你說一句,是我連累了你們,我再怎么舍不得你們,也要死的。”
王芷璇眼里閃過一抹光亮,有趣,有趣得緊,看來原本應該同自己記憶中的一樣,可偏偏王芷瑤變了…導致王家被提前奪爵,蔣家卻做了西寧侯…
“一直以來我都把她當成蠢貨,沒想她最后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王芷璇絕對想不到,王芷瑤在前生給了自己致命一擊。
不過,既然她也回來了,就絕 不能容忍王芷瑤仗著‘先知’‘優勢’欺負殷姨娘,欺負土著們。
她有足夠的理由向王芷瑤討回公道。
“娘,你放心吧,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你被蔣氏母女算計的,父親也會回心轉意…”
王芷璇不信,這一次她只能做庶女,她要做嫡女!真正的嫡女!
王端淳見王譯信從院落里出來,忙迎上了上去,“父親,您…”哭了,王譯信眼角的淚痕很清晰,“您是想念母親和妹妹嗎?”
“嗯,想了一輩子。”
王譯信手臂搭在王端淳肩膀上,揚起俊臉,“瑤兒只能是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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