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趙靈兒猛然松開姜婉兒的手,隨意將妖怪們撞得四處亂飛,向著鎖妖塔的大門沖去!可是一到塔門口,她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了回來。“傳送!”靈兒一掐指,可光門閃爍,她的身影在虛實之間切換之后,卻還是出現在了原地――鎖妖塔能進不能出,她又沒有陸遠那般掌握法則,因此“傳送術”也被擋了下來。
“三分天下有其一,給我開!”靈兒幾乎毫不猶豫的放出了壓箱底的大招!她劍指一點自己眉心,周身光芒猛的漲起數丈!周圍被光芒波及的小妖怪們,僅僅被光芒照射到,便遍體鱗傷,急忙連滾帶爬的逃離這一層。當氣息高漲到頂點的時候,一道青芒自明光中而生,靈兒的飛劍脫鞘而出,與青芒合二為一,然后又與靈兒的劍指合體!
劍指、飛劍、劍芒三者合一,趙靈兒先是舉過頭頂,然后向著阻擋在面前的那層薄膜狠狠的斬將過去!
只聽見“轟”的一聲鳴叫,整個鎖妖塔都被這一劍斬得搖晃動蕩!塔內無數妖怪毫無抵抗的摔做滾地葫蘆,磚石瓦片紛紛落下,七條守柱盤龍齊聲慘呼,甚至鎖妖塔的地底煉妖池都崩開裂縫!可惜…那層薄膜盡管已經岌岌可危,到底還是未能破開!
趙靈兒臉色蒼白,身體一晃無力的靠著石門上,隨即淚水滾滾落下。
“三分天下有其一”,這已經是靈兒能夠超出自身實力,施展出來的最強劍術,是陸遠教給她的保命絕招。可惜便是這個,依舊無法突破鎖妖塔的禁制…靈兒感受著師父留在這個世界的氣息越來越淡。這時候,哪怕是立刻去斬神龍,斷七星柱,推倒鎖妖塔…也來不及了。
靈兒第一次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自陷于鎖妖塔內!明明鎮獄明王跟師父比起來,連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師父。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就這么丟下我不管了嗎?”靈兒恨恨的抹著眼淚自言自語,對這空蕩蕩的墻壁發狠。
要說陸遠專門選擇了趙靈兒在鎖妖塔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就是想快刀斬亂麻,不欲與小徒兒過多牽絆。在他看來。靈兒天生是一個造化鐘神秀的孩子,資質得天獨厚,唯一的缺點便是有些戀家。他既然已經改變了她的命運,又教給她足以防身的劍術,剩下的路自然要她自己去走。
畢竟無論將來受傷也好、跌倒也好。那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只有經歷過這些,人才真的精彩富足、不虛此生。他不可能為趙靈兒擋風遮雨一輩子――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么靈兒跟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又有什么區別?所以他走的毫不猶豫。至于靈兒是不是能理解…他也不知道。
畢竟少女長大之后,已經開始有些事情瞞著他,比如說…陸遠離開世界,靈兒是怎么在第一時間知道的呢?
靈兒攤開手掌,一枚小小的紅色蝴蝶蜷在手心,撲扇著翅膀奄奄一息。
不過這可不是蝴蝶,這是一枚蠱――“同心蠱”。
趙靈兒和姥姥出身南詔,自然懂得苗家代代相傳的養蠱種蠱之術。原世界中。為了讓靈兒專心學習仙術,姥姥當然不會教導她這方面的知識來分心。但在這個世界,靈兒的實力已經足以傲視群倫,又有陸遠這樣博學的人當老師,靈兒姥姥其實已經沒什么可教的,只好把蠱術拿出來傳授給趙靈兒。
趙靈兒學會蠱術之后,第一時間便把蠱種到了自家老師的身上…所以說,這個世界的靈兒,果然不再那么純善。當然了,她變成一個小腹黑。多虧了某人教導之功――所以某人只能說是自作自受。不過陸遠的實力實在太高,“同心蠱”連侵入他體內都不能,更不要提探知他的心意并同步傳遞給靈兒的作用了。
不過“同心蠱”還是能多少感知一些陸遠的氣息。
在余杭碼頭上話別的時候,陸遠的一曲“送別”讓趙靈兒哭成了淚人兒。那時候。她便隱約感覺到,親愛的師父要舍她而去。不過那時候靈兒也不怎么在乎,畢竟天下雖大,可只要有“同心蠱”的指引,無論陸遠躲到哪個深山大澤,都能被她找到。到時候…自然要耀武揚威的將老頭子狠狠嘲笑一番。
因此那時的靈兒心中盡管傷感。更多的卻是恨恨的情緒。
后來靈兒感知到,師父的氣息一直遠遠的跟在她們的后邊,幫她收拾各種爛攤子,心里更是美滋滋的。這回,反而是她故意躲著陸遠的氣息不見――“哼,臭老頭,讓你氣我、嚇我。”
“嗚嗚嗚師父,你不要走。”趙靈兒將身體蜷成一小團,當陸遠的氣息從世上消失的那一刻,她的感覺仿佛天都塌了一般!什么南詔王位,什么鎮獄明王,這一刻都被她丟到九霄云外!此時此刻,她只想像小時候那樣,牢牢的捉住師父的衣角,從沒松開過…
這時候,鎖妖塔護罩的光芒一閃,一男一女穿過護罩進入了鎖妖塔,恰好出現在趙靈兒的面前。
“靈兒?!你…你怎么哭了?”李逍遙大驚失色!他帶著林月如一進鎖妖塔,便看見趙靈兒蜷縮在門邊,哭得雙眼紅腫,可把他嚇壞了。“是,是不是我來得太晚了?”
趙靈兒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果然呆了一呆,然后驀然一個念頭兜上心頭!對啊,還有那個――李逍遙會在母親的回夢仙術下,回到十年之前!
“是的,你們來的太晚了!”趙靈兒一擦眼淚,“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她咬著發帶,利索的將散亂的長發系好,“所以什么都不要問,我們立刻去推了這幢破塔!”
――師父,你等著我!我一定要跟著李逍遙返回十年之前,親口問一問你去了哪里!親口問一問你…你還是靈兒的師父嗎?
十年之前。
余杭鎮外碼頭。
這時的余杭鎮碼頭還只是一處荒蕪渡口,除了漁船之外,經常十天八天不見一艘外地的船來停靠,遠沒有十年后那般繁華。因此當一艘破舊的扁舟緩緩向岸邊靠過來時,只有碼頭上的幾個閑聊的漁夫,隨意瞥了一眼,便繼續忙活手里的活計。如若來的是貨船,需要上下貨物搬運的話,當力工還能賺上幾個。
可這么小的扁舟只能坐人,而且并不能遠行,八成是從附近飄來的在余杭臨時停靠,自然也就沒什么生意。
船靠碼頭,一個身穿道袍很是福相的男子,推著一輛坐人的輪車出了船艙,正是剛剛進入仙劍世界的呂洞賓和陸遠。一感受到周圍世界那充沛的天地靈氣,呂巖近乎失態的踉蹌幾步,跌跌撞撞的跑了幾步,最終跪倒在船頭之上。他下意識的抬起雙手,兩行清淚卻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樣子好像一個離鄉多年的游子回到家鄉一般。
陸遠連忙將輪椅讓開幾分,轉頭眺望江水兩岸,裝作不認識那人。
“哦,我說老呂,你夠了啊!”看到呂巖哭完之后,居然撅著臀部試圖伸手去撈船外的江水,惹的周圍的人都看過來,陸遠實在忍無可忍的大吼一聲!
“我…我就是想洗把臉。”呂道士訕訕的將手縮了回來,連忙爬了起來,他才不會說…剛才下意識的想撈口水喝呢!這種融合著些微靈氣的江水,在他那世界滋味兒堪比天仙玉露!陸遠那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哪知道餓了上百年是神馬樣子!那些快餓死的修行者們,跪著都想喝上一口這里的江水。
他的回答惹得周圍人一片大笑,不過樂過之后,大家也就不再圍觀他們兩個,只當是近鄉情怯。要知道,這個時候的人極度棧戀家園,陸遠就見過去只了一次蘇州府,就跟死了老婆似的哭嚎個沒完,從此死活再不出遠門…哦,那是將來。
“對了,老呂。”等到呂洞賓整理好心情,重新準備推輪椅的時候,陸遠悄悄戳了他兩下。“我說老呂,你在這邊不會還有熟人吧?”
“休得胡言亂語,我和你都是剛剛跨界而來,怎么可能?!”呂洞賓斥道。
“那么岸上的那個姑娘為什么一直盯著咱倆看?”俄爾陸遠又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明白了,能讓人如此期待,老呂你剛才果然很丟人啊!”
“…我應該在這兒就把你推江里去。”
“試圖殺人滅口?”
就在兩人喋喋不休的斗嘴時,他們剛剛提到的那個身著翠綠衣衫的少女,居然向兩個人的方向走了過來。兩個人一齊住口,待到近處,才發現那少女腰佩短劍,樣子說不出清秀伶俐、明滟無雙!雖然年紀還小,卻能看出來來日必然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只是…兩個人不由得彼此互視一眼,這小姑娘眼睛紅紅的帶著淚痕,是讓誰給欺負了嗎?這小姑娘兩個人只看第一眼便覺得我見猶憐,那將女孩欺負得哭出來的人,得多狠的心腸啊。
正疑惑間,便見人影一閃,翠衫少女已經猛的撲進陸遠懷里,死死的將他抱住!
就在他們驚嚇得目瞪口呆的時候,聽見少女哭著說了一句。
“師父,我終于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