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路上

　　他想了很多辦法,然而結果就是…沒有辦法。

　　是啊，在這個時代，能做什么呢？

　　這里不是稍微熟悉的地球中世紀，只要引發文藝復興浪潮解放思想，加強貿易壯大商人和市民階級，中世紀就會被結束。在這里，行不通。

　　領主制度存在的基礎，是領主擁有著遠超平民的武力為基礎的，這種武力包括個人的也包括勢力的甚至階級的，可以是軍隊也可以是魔法或者是神明。第一代的強者建立統治，第二代也許沒那么強的實力，但是他有上一代留下的武力，同樣可以維持統治。三代大肆分封，之后不斷分封、戰爭，直到這里被分割到和實力匹配的狀態為止。從頭到尾，領民就是被分割的那塊肥肉，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因為有神明、有魔法的存在，這種實力的差距不是造出火槍、火炮就能彌補的。

　　至于別的？印刷術、生態循環、科普這三者隨便拿出一樣，立馬就能引發神戰。甚至小一些的，比如曲轅犁，就是省力深耕。就這種單純的作用，同樣也會改變了一個地區的實力對比，然后導致一場戰爭。

　　陸遠期望的受益目標，普通農民，不會獲得一點好處，因為領主隨時可以收曲轅犁稅。不但如此，還把他們推入一場于己無關的戰爭。

　　第二天出來后，陸遠頂著兩個黑眼圈兒去見了暮星，結果比昨天更快的被打倒在地。

　　暮星去田里忙的時候，陸遠就開始在村莊里閑逛，他和每個人拉家常、談天說地，然后記下一些事情。就這樣兩天后，他知道了這個小村莊幾乎所有的事情。

　　再次，他在大家聚在村口休息的時候，陸遠站了出來。他先是像賣藝人那樣表演了幾個戲法，引起了陣陣歡呼，直到把整個村莊的人都吸引過來。到了表演的高潮時，他大聲宣布將表演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法術！名字叫“五個銀幣，讓大家都滿意！”

　　他注意到暮星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眼里帶著思索的味道。

　　隨后他用5個銀幣從雜貨店老板家買了一些東西，把這些東西給一些人家交換來其他的商品，再換給另外幾家，然后再換、再換…直到最后，當幾乎所有家庭都獲得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時，陸遠手里依舊擺著5個銀幣。

　　他再次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用看圣賢一樣的眼光看著他，并且認真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他仔細的說了自己這兩天做過的事情，并且說的還要更多，當你死亡的時候，是否希望有人能幫助你留下的妻子兒女？當你被惡徒欺壓的時候，是否希望有人和你站在一起？當你遇到不公的時候，是否希望有人幫你伸張正義？當你行有余力的時候，是否愿意伸手幫助他人？

　　他用五個銀幣在鎮子的雜貨鋪買了一些細木桿，擺在曬麥場的中間，然后比劃著說了一根細木桿被折斷，以及一把細木桿怎么也無法折斷的道理。

　　他看到了那些人的思索與沉默，看到了有些人的激動和希望，之后他就拉著暮星快速的離開了小村莊，再說下去農民革命就要出來了。

　　這事情私下里發酵了十幾年。

　　農民是一個不喜歡離開土地的階層，盡管這里組建了一個叫“五銀幣”的互助團體，但他們最遠也就是到達附近的村莊，以至于這種團體發展了十年，都還局限在博德之門周邊區域。在大貴族發現不好的苗頭后，更是遭到了一連串的打壓，團體崩潰解散。

　　然而，這些打壓激怒了一位年輕人的怒火，他是當年在曬麥場邊上聽故事的孩子之一。他曾經是團體的中堅力量之一，在團體崩潰后，他像濺起的火星一樣飛向遠方，在各地燃起星星之火，最終燒回了博德之門。

　　他開始以傳道者自居，穿著麻布衣服，足跡遍布整個費倫西部。每到一個村莊，他都會拿出五個銀幣，重復一下當年陸遠做過的事情，然后述說那些樸實的道理。很多人跟在他身后學習他的智慧，然后學著他那樣成為新的火種，再次行走鄉間。

　　不到五年時間，“五銀幣”組織就遍布了整個東部，終于在一些有野心的人的領導下走向了聯合，開始像行會一樣發出自己的聲音。這個行會缺乏高端力量，卻是東部最基礎人口的集合，當人數超過一個極限，那就是力量。

　　于是“五銀幣”的領導者被送進城市議會，各個善神神殿的牧師也會偶有加入“五銀幣”來擴大教會影響力，“五銀幣”也開始主動吸收志同道合的游俠和德魯伊等等職業者，這些人組成了“五銀幣”的高端力量。撇除那些上層的爭斗不談，底層的農民，確實獲得了一個不被剝削到赤貧的機會。

　　在他們的傳言中，陸遠已經成了幾百歲的賢者，右手持著三支麥穗，左手攤開的手掌上，擺著五個銀幣。

　　好吧，這個未來的大賢者，正在暮星玩味的眼光中，不好意思的看向別處。

　　“跟我一起信森林女神吧？我覺得艾羅娜女士會肯定會喜歡你的！”

　　“謝謝了，但我對歐瑪的忠誠永遠不變。”

　　“陸…遠，謝謝你，我喜歡你做的那些事。”暮星的聲音像穿過森林的風。

　　“其實，你不要太多期望”，陸遠忍不住說道，“那只是一顆種子，只有很小很小的機會能真正長成參天大樹！期望太多，你會失望的。”

　　“你在說什么啊？”暮星甩過頭，頭發在晨光中璀璨的閃耀著，“我是說你在那些農家進出時的樣子。很踏實、很善良，那時的你一點不像邪惡的法師，看起來真的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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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下、上、左邊、上邊、上邊、右邊、突刺！”暮星弓步前刺，身上猛的爆出一股氣流，木劍如流星一般刺向陸遠的肩膀。

　　陸遠身體一側，身體好像出現了兩道虛影，暮星的劍只是穿過了其中一個，陸遠趁機挑刺肋下，暮星退守。

　　“很好。現在你進攻。”

　　“上、上、右、左、左、上、下、上、下、突刺！”，陸遠的突刺依靠的不是力量而是靈敏，他輕巧的一個前滾翻，木劍直指暮星的小腹。

　　“太慢了！”暮星輕喝一聲，揮劍猛打，陸遠的劍又飛了出去。

　　“啊啊啊”，失去平衡的陸遠向前方摔了出去，暮星身體動了動又站住了，沒有躲開。讓陸遠一下抱住暮星的大腿，總算沒有摔個猛虎下山撲。

　　系統提示：你贏了，+200xp…

　　“上、下、上、下、刺！”

　　篝火燃燒。

　　暮星在準備晚餐，同時遠遠的看著練劍的陸遠。

　　雖然她不明白一個法師學劍法有什么用，但陸遠學的確實非常快。

　　“法師真的那么聰明？”她想起他給農民琢磨的那個互相幫助的辦法。那個辦法確實很好，領主不會看得上價值低于五個銀幣的東西，可對領民和自由民來說，價值低于五個銀幣的東西恰恰是他們生活物資的主體——大麥、陶罐、小刀、鹽等等。

　　當然，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流通率和貨幣的關系。如果算上物資的總量和流通率，那數字會讓領主都要垂涎。可惜這些統統都將被掩蓋在五個銀幣的數字之下，因而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聽見開飯的聲音。

　　陸遠放下劍，活動了一下身體，走到樹后去換衣服。

　　他覺得自己學的不錯。漸漸的適應了戰士的節奏之后，系統賦予他的特長，基本都能正常發揮作用。現在他還在學習的就是兩個，“趁手武器”和“細劍專攻”。

　　“趁手武器”強調的是在武器使用中，敏捷屬性的運用。他的敏捷屬性很高，反應很快，但是他的經驗太少，行動的意圖過于明顯。對于暮星這樣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來說，即使屬性不如陸遠，想截斷他的動作也是輕而易舉。想要發揮出這個專長的作用會是一個長期的事情。

　　“細劍專攻”他已經能發揮出七成的威力，當他使用細劍的時候，暮星需要雙劍才能戰勝他。之前他的毛病一大堆，缺乏訓練、腳步不穩、動作變形、沒有重心等等。現在通過這半個月的訓練，基礎上已經沒有問題，他已經開始練習一些系統提供的“劍法”一類的高級套路。那些本來就已經印在他的身體里，只是讓身體去適應去發揮出來，當然速度很快。

　　“嗯，味道很好。”

　　陸遠喝了一口蘑菇湯，稱贊道。

　　“我學的不錯吧”，暮星聽了夸獎，立刻美滋滋的炫耀著。這半個月來，暮星也從陸遠的身上學了很多東西。

　　從小村莊到友善之臂旅館，也就兩天的路程，無法滿足陸遠“學習劍術和野外生存”的要求。

　　因此兩個人干脆轉向東方，穿過銳齒森林來了一次兩三個星期的野外拉練。陸遠自己是打算身兼數職，對于學任何知識都是來者不拒，這些都會轉化成技能存儲進系統。他已經獲得了“野外生存”“偵查”“聆聽”“隱藏”等許多技能，這些技能有的只有一兩級，但是通過高屬性加成之后，立刻就能用的像模像樣。

　　而暮星更是如此，她是一個心中沒有隔閡的人。

　　她小時候在森林生活需要和野獸搏斗，保護自己的地盤，于是就學習了劍法、學習了動物交流，成了游俠。她幫助別人的時候，希望能夠治病療傷，于是向艾羅娜女士祈禱，女神就慷慨的賜給她神術。當她期望幫助農民照顧農田的時候，她也向艾羅娜女士祈禱，于是女神又引導她掌握了自然之力的運用。

　　可以說，她就是艾羅娜女士的愛女，嬌寵到神的選民都嫉妒的程度。

　　這次遇到陸遠，她很快就跟著陸遠學會了很多零環法術，法師之手、照明術、幻音術之類的，因為她覺得很有用——“拿東西不用手！”“照明不用蠟燭！”“說話不用張嘴！”

　　要說費倫的冒險者在野外，基本上就是啃干糧和烤肉兩種。要是你能把蘑菇、干肉丁和碎面包一起燉上一鍋熱乎乎的湯，你就是神級廚師！會引發“全員慷慨赴死”的效果——“吃了這頓飯，馬上去死都值了！”

　　于是，當陸遠用野菜、蘑菇、兔肉、豆子和魔法材料里的香料煮成一鍋湯，用熱熱的石板煎好雞蛋和豬肉排時，暮星就在邊上一眨不眨的盯著，毫無形象的吸著口水，就像一個饞嘴的小女孩兒一樣。之后，就是“陸遠的廚房”教學時間，煎炒烹炸這里沒條件，但是變著花樣吃絕對沒問題。

　　就連那些用來磨面烤面包的大麥，陸遠都可以蒸成軟乎乎甜絲絲的，麥飯剩下還可以做成炒飯，炒完的底子還可以貼鍋巴…鍋巴這東西對暮星吸引力簡直超乎想象。唉，沒吃過薯片的可憐娃。

　　順便說一句，森林女神的教義并不是禁止獵殺動物，是禁止非必要的殺害。在森林中索取食物，被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具體到暮星少女身上來說，那就是貓科、犬科動物是絕對禁止，其它種類動物是適可而止，蛇和蟲子則是殺絕為止！

　　看來童年還是有著不小的陰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