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給各位兄弟鞠躬了!
一夜之間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到底是春天了,什么都在蓄積,什么都在膨脹,什么都在萌發。這鄉村的空氣真好,看著好像一夜間綻放的桃花,程杰民感嘆了一下。不過讓他更加感慨的不是這個,而是計財站那邊的變化。
盡管程杰民對于這種變化已經有所估計,但是事態的發展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整個倉流縣都亂套了!老百姓人心惶惶,擠滿了計財站的門口。隨著這股滾滾的取錢浪潮而來的,就是資金緊張。
不過和這大形勢相比,程杰民更關注的是寬陽鄉的變化。今天八點集合的時候,陸曉陽并沒有出現在主席臺上,就連負責點名的馮進財,也沒有了往日的精神。
更不要說分管計財站的副鄉長郭學奔了,此人程杰民沒怎么接觸過,但是手中有權,卻是鄉里的一號風流人物。那肚子像待產孕婦似的郭學奔,在點名的時候,好像昨晚沒睡好似的,眼屎都出來了!
“杰民鄉長,這桃花開得可真不錯啊!”說笑著走過來的是李通淮,他大踏步來到程杰民的身邊,輕松的說道。
程杰民笑道:“李鄉長可真有閑情逸致,今天不用下村忙啊?”
“忙啥嘛,現在鄉里人心惶惶,工作安排得再緊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嘿嘿”李通淮說到這里,掏出來一根煙遞給程杰民道:“老弟,我聽說縣領導昨晚召開了緊急會議,一方面在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去;另外,還決定嚴厲查處這涉嫌違法之人。”
縣里開會啟動應急預案,程杰民比李通淮知道的早。就在昨天晚上開會之前,縣委副書記謝傳忠親自將電話打了過來,在電話中。兩個人還就某些問題探討了一下。
“是該好好處理一下啦,我聽說咱鄉計財站劉皓樂他們放出去的貸款。有不少都是呆賬死賬,這不是坑人么?”程杰民雖然和李通淮關系不錯,但也不會把什么都說出來。
李通淮點頭道:“誰說不是呢,這幫家伙膽子也忒大啦,這么下去肯定好不了,因此,當時分工的時候讓我主管這一塊。被我給推辭了!”
“推了好。大家雖然在一起搭班子,不能太圓滑、太世故,但也不能太老實。太圓滑太世故了,容易玩弄權術和使用心計。但是太老實了,就容易受傷,容易吃虧。”兩個人其樂融融的說了幾句,程杰民說的也是推心置腹的話,但是他知道。李通淮過來,絕對不是跟自己說這些的。但是李通淮不說,他也懶得問,畢竟事情的走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閑扯了幾句之后,李通淮就低聲道:“杰民。你聽說了嗎,就在半個小時之前,縣紀委的同志已經將劉皓樂給帶走了!”
這個消息程杰民早有準備,但是他還真不知道。能對劉皓樂采取措施,這說明上面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再有人給劉皓樂說什么話。
就算是馬鎮樟,恐怕現在也恨不得將劉皓樂這家伙給吃了吧?畢竟兮花榨油廠的事情這才剛剛平息,倉流縣又鬧了這么一出,聽說市領導昨晚同樣開了會,作為縣里的一把手,馬鎮樟是難辭其咎。
程杰民笑了笑道:“李鄉長,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叫做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那劉皓樂既然不按規矩來,肯定得付出點代價!”
“是呀,劉皓樂以前人還不錯,可惜啦!”說到這里,李通淮突然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從咱鄉計財站貸款最多的是李大志,這家伙的煤窯,已經停產一段時間了,現在主要就是靠貸款撐著。”
李通淮不愧是鄉里的老人,有什么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現在塵埃差不多已經落定,程杰民也愿意讓李通淮和自己更親近一些,所以也不再隱瞞道:“聽派出所的同志說,李大志已經逃啦。”
“哼,這家伙就是個癟三,年輕的時候耍錢搞女人,被人滿街追著打,一混出個人樣,同樣改不了吃屎。還恬不知恥的說,這貓改不了偷腥,狗改不了吃肉啊!”說到這里,他幽幽的道:“這次和他走得近的人,恐怕不好受啦。”說完,眼中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兩個人有說有笑,但是此刻的陸曉陽卻是沒心思笑了。當他聽到李東凱匯報說李大志已經找不到影子的時候,他的心就一陣抽搐。
這些年李大志為什么能在劉皓樂那邊貸那么多的款,和他陸曉陽是分不開的。若不是他一次次的作指示,劉皓樂絕對不會貸款給李大志。
這個孫子,他怎么就跑了呢?他不是挺有錢的嗎!
和這個消息相比,更讓他感到心緒不寧的,是劉皓樂被帶走的消息。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別看劉皓樂平時對他畢恭畢敬,但是一旦動了真格,這趨利避害的本能就冒出來了,誰不懂得活菩薩過河時,還得明哲保身哪?
劉皓樂要是咬出自己來,這該怎么辦?縣里對這件事情,是個什么態度?
雖然他在鄉里是一個強人,可是這一刻卻也保持不了他強人的冷靜,在辦公室里面來回踱了幾步,最終陸曉陽一咬牙,決定給馬青軍打個電話。
“喂,您好,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了馬青軍習慣性的聲音,聽到這聲音的瞬間,陸曉陽就熱情無比的道:“青軍老弟你好,我是陸曉陽啊。”
“啊。”隨著這有點驚訝的聲音,就聽馬青軍低聲道:“哎呀陸書記,我這邊領導正叫我過去,我先去書記那邊送個文件,等一會聊。”
說完,不等陸曉陽反應,電話就給直接掛斷了。聽著電話那頭嘟嘟的盲音,陸曉陽有一種將電話砸了的沖動,麻痹的,這孫子也是狗眼看人低,奶奶的,前些時候,他怎么敢掛我的電話?他就像一條狗一般,親親熱熱的不叫哥不說話啊。
心中越想越憋火,是他心中不舒服又能怎么樣?在心中的火氣消了差不多之后,陸曉陽更是覺得一陣后怕。
馬青軍是緊跟馬書記的人,甚至有人說他是馬書記心情的風向標,他這樣對自己,是不是說馬書記那邊,已經對自己有了看法?
他知道,自己越是在這個時候,越不能失去的是馬書記的支持,不然的話,想要痛打自己這個落水狗的人肯定不少。
去見馬書記,一定不能讓馬書記舍棄自己,不然自己就完蛋了!只要馬書記那邊還支持自己,那自己就不會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心中念頭閃動,陸曉陽就大聲在門口喊道:“東凱,東凱。”
李東凱很快就出現在了陸曉陽的眼前,陸曉陽要是以往,一定會對李東凱的隨叫隨到夸上幾句,但是這時候,他實在沒有這個心情。讓李東凱叫上司機,就朝著倉流縣疾駛而去。
春風吹動,桃花盛開,自是美景無邊。只是此時的陸曉陽哪有心思看四周的美景,他想的最多的,是怎么給馬書記說這件事情。
直接坦白?那肯定不行,要是坦白的話,說不定馬書記直接就將自己交給紀委部門了。可是如果掖著藏著的話,那恐怕也不行,交代的不深刻,馬書記恐怕不會用太多的心思保自己。
“今天車子怎么這么慢?”抬頭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陸曉陽有些不快的說道。
司機這些天對于陸曉陽很是有點恐懼,上一次車壞在半路上,那可是擔心了好些時候,此時聽到老板話語不善,趕忙道:“陸書記,我再開快點。”
司機用力的踩著油門,但是陸曉陽還是沒有覺得車子快多少,他想要接著發脾氣,但是看著車子后面冒出來的黑煙,最終陸曉陽還是將急躁的心壓了下去。
自己實在是有點太急了,這吉普車,也就是開這個速度。
陸曉陽對自己的穩不住神自嘲了一下,暗想自己可能太急躁了,但是,明知自己不對,他也不想跟司機說道歉的話。
“陸書記好。”
“陸書記,好久不見啊!”
陸曉陽走在縣委大院里面,和熟悉的干部打著招呼,他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盡管內心焦躁得冒出火來了,但是一個鄉黨委書記的風度還是不能少的。
“啊,謝書記您好。”就在陸曉陽要拐進縣委常委院的時候,一眼看到了縣委副書記謝傳忠,他雖然知道老謝和馬書記關系有些微妙,但還是恭敬的打招呼道。
謝傳忠看著陸曉陽,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他熱情的伸出手道:“曉陽書記,你好。”
“謝書記,您什么時候有空,我有一些關于基層組織建設的情況,需要向您請教請教。”陸曉陽知道謝傳忠有一些書生氣,所以就順著他的愛好拍馬屁道。
謝傳忠果然笑的更加燦爛,他拍著陸曉陽的肩膀道:“哈哈,這個好說,過兩天忙過這一陣,咱們好好地聊聊。”
說話間,謝傳忠就在幾個干部的簇擁下邁步而去。看著謝傳忠的身影,陸曉陽心里暗自祈禱:“要是馬書記也能這樣和我說話,也能這般的心平氣和,那么這一道關口我就算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