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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洗劍血成川(四)

  女薩滿和她的追隨者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丁一卻是心知肚明,剛才女薩滿走上去時,其實有些白磷碎粒已開始自燃,點著邊上干草了,所以丁一才這么急,當然,就算女薩滿沒有開口,事后丁一也會說因為那血已經啟動了法術之類的話來兜圓,但終究不如這樣圓滿啊!

  不論是女薩滿還是她的追隨者,突然紛紛跪下,沖著那仍在自燃的白磷拜了起來。

  丁一聳了聳肩膀,這個部落他終于可捉在手心了。

  “你說的是真的?”巫都干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丁一的帳篷。

  丁一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我負責訓練戰士,以便他們成為英靈之后,擁有作戰的技巧;你負責讓他們無畏于死亡。這就是上天給我們的任務,不論你記得不記得,你懂事開始,你成為巫都干開始,你就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瓦爾基麗婭。”

  她點了點頭,便走了。

  巫都干給丁一帶來了一個頭顱。

  新鮮的,還滴著血、沒有閉上眼睛的頭顱。

  卻是原先部落的小汗的弟弟的腦袋,她說:“他有壞心腸錦繡醫緣。”

  丁一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么。

  他忙于挑選自己的崇拜者,象巴特爾那樣的人。

  至于這個小汗的弟弟,當然是有壞心腸了。如果不是丁一的出現,他不單能繼承死去的哥哥的職位,還能繼承他哥哥的兩個老婆,而丁一當上了部落的小汗,上一任小汗的財產和女人,就成了丁一所有,這就是草原上的規則,不論丁一是否有跟那兩個寡婦上床都好,她們都是屬于丁一的。

  而偷拿丁一的東西,下場怎么樣。這個部落里的人都知道。

  這個小汗的弟弟,怎么能不懷恨在心?只不過他被丁一的手段震撼了,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來而已,丁一甚至不用去做任何的調查,都可確定這小汗的弟弟。必定和親近的人有發過許多的牢騷。除非他是極善隱忍的梟雄或是無欲無求的圣人。但不論怎么看,那小汗的弟弟都不是這樣的角色。

  丁一不想動他,是因為太過嗜殺并不見得就能服眾。而且他也不是連環殺人狂。但是這女薩滿,殺人似乎不需要理由的,因為他有壞心腸,就被干掉了…的確站在丁一的立場,干掉這個人也算去了一個隱患,但丁一對此并不高興。

  丁一突然明白了成吉思汗為什么要殺掉通天薩滿闊闊,并且改信喇嘛教了。

  今天這個巫都干可以因為“他有壞心腸”就把人殺了,明天她也可以用類似的理由,把巴特爾這類崇拜丁一的人殺掉。不受控啊。簡單就跟太平天國,動不動天父上身、天兄上身一樣。

  這樣的人,丁一不打算跟她長久的合作,不過就目前來看,倒也不失為一個極佳的棋子。特別是她和那些追隨者,毫無疑問是一個不錯的冇戰力。丁一無聲地笑了起來。計劃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

  那么,這讓這抹血色,在瓦剌的邊緣地帶,慢慢滲開吧。

  都音部落。或者說“丁”部落在一個月多前就再次遷徙了,不再停駐在乞兒吉思區域內,巴達瑪指望的那塊水草地了。丁一帶著他們一路向東,準備去到接近貝加爾湖附近的位置,東部蒙古盡管同樣在也先的控制之下,但和衛拉特部那些也先的核心力量還是不一樣的。

  丁一做出這樣的決定時,巫都干本來是不同意的,因為他們這個部落,本來就是衛拉特部的一員。試想把美國靠近墨西哥的小鎮,整個搬到墨西哥去,誰愿意啊?當然性質不一樣,但也是類似的意思。

  這么走的話,部落就遠離了位于也兒的石河,瓦剌的駐軍處;也遠離處于鄂畢河的瓦剌堡壘。也就是一旦部落有事,要求援的話,基本就不可能。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大部落,到了需要求援的時候,能不能求來援軍且不論,要支撐到瓦剌軍馬來援,是不大有可能的事情。因為到了要求援時,就是危在旦夕了,而草原上這種小部落,又沒什么堅城可守,固守待援是行不通的。

  而且就這么自己遷徙走了,算不算集體叛逃?別以為這年代、這草原沒有fbi,就可以隨便搞,這種強人政治的統治模式下,一旦惹怒了瓦剌高層,這部落滅了就滅了,還能怎么樣啊?

  是丁一的話打動了巫都干:“若不是東部的阿魯臺被明軍擊敗,脫歡乘隙于飲馬河擊破他的軍隊,獲得大量的俘虜和牛馬生畜的話…”丁一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巫都干是個聰明人,她很清楚丁一的潛臺詞:若果沒有那一戰之獲,別說統一蒙古諸部,脫歡恐怕連瓦剌諸部都統一不了吧?

  部落要壯大,吞并,是唯一的捷徑。

  她選擇了沉默了。

  當丁一第二天要求她手下的兩位追隨者,帶著一百牧民先行離開時,她依舊沒有反對;于是第三天,她的另外兩位追隨者被丁一要求也帶著一百牧民離開;第四天,丁一帶著一百牧民和他們的孩子也踏上了遷徒之路暗鋒。

  他們用了三天,帶走三百成人和一些牛羊、他們的孩子分批次離開,是因為不想引起邊上那個大部落的注意,而在原來那水草地的那些牧民里,丁一隨手選了一個人作為首領,管理那一千多人的部落。

  丁一和巫都干帶走的,有男有女都是青壯,巴達瑪與馬匪之戰中,有近乎三分之一的人死在了那場襲擊里,而從所周知的是,老弱總會在這總時候,死得最快。所以這三百青壯,不論男女,都跟留下來的人,沒有太大的關系了。

  他們當然愿意追隨丁一,誰會拒絕跟隨英雄?尤其是在部落里最有勇名的嘎達斯,都激動地跟隨著丁一,連女薩滿都沒有提出反對,并派出追隨者同行的情況下,沒有什么人拒絕丁一,事實上,愿意跟丁一離開的人,男女老少加起來有不下八百,只不過丁一只挑選了其中的三百人。

  這其實是極為殘忍,因為留下來那千多人里,恐怕連一百青壯男子都湊不起來,要湊出一百能作戰的青壯,得連女人也算上才行。雖說草原的女人也能上得了馬開得了弓,遠比農耕民族的女性要彪悍許多,但象滿都海這種能十幾年上陣廝殺而且不遜男子的人物,畢竟也是罕見的。

  這種是個體,不能說明什么問題,要這么說的話,唐代平陽昭公主還能自己招募軍隊,幫自己父兄打天下,葬禮加班劍、鼓吹等軍人儀仗;明末秦良玉秦少保,不單封了上柱國這種基本到頂的榮譽封號,還有文官正一品的光祿大夫、武官正一官的中軍都督府左都督,這能說華夏農耕民族女人打仗強過男人一百倍?

  所以正常來講,一個部落的安全和生存,還是靠青壯男兒來維護的。

  留下那千多二千人里,真正青壯男子,大約也就三五十人,也就是說,那個部落的命運,就是被其他部落所吞并、奴役。

  丁一要的是,絕對服從于他的手下;至于留下的那些人,就是如同下崗一樣被減負了。

  而巫都干被打動的,是丁一描述出來的遠景,而且丁一給了一個她心理上冇可以欺騙自己的說法:“我們會回來的,在我們壯大以后。”見鬼去吧,丁一就不信,巫都干會不明白這完全是自己瞎扯出來的話!只是在于她愿意相信罷了。

  女薩滿其實從開始出發就后悔了。她感覺自己被丁一蠱惑著,毀了整個部落,覺得…在和前兩天出發的青壯男女會合之后,這種感覺就強烈了。

  所以,她在馬上抽出了黑色的斧頭,他就在巫都干前面,也許她應該殺掉他,然后把這三百青壯男女與孩童帶回去。

  但這時前面派出的探馬,就回報了一個消息:“前方有一個千人左右的部落!有木墻!”他說的木墻,其實也就是木柵欄。

  丁一從蒙古馬下來,給那匹高大的白馬上了鞍,緊好肚帶翻身上馬,指點著幾個看上不太粗壯的女人,對她們說:“你、你、你還有你…看住這些小孩。”他所謂的小孩,是連馬背都爬不上去的那二十來個幼童和嬰孩。

  然后他拔出那把長刀,在風中吼道:“能騎馬拉弓的,不論男女,繳獲都算一份!敢逃跑的,不論男女小孩,立斬!出發!”丁一就這么沖出去,跟在他身后的,是百來人左右的青壯男子,還有百多二百個女人,以及三十來個十歲出頭的小孩。

  就這么沖出去,向著一個千人規模的部落。

  甚至,丁一沒有向巫都干要求,派出她的追隨者協助作戰。

  他繞著對方的部落策馬狂奔了一圍,用那把弩機發射了十一次,殺死了十一人。

  跟在他身后的隊伍,稀稀拉拉、參差不眾的箭,胡亂地發射著,如果去除嘎達斯和巴特爾干掉的敵人,其他三百多人的殺傷,巫都干看著,很明顯,還不如丁一所殺死的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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