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品嘗到第二十四杯‘雞’尾酒的時候,舌尖微麻,滿口酒氣,人未醉,心已經酥麻了,她笑著放下酒杯,阻止了谷開陽最新遞過來的‘雞’尾酒,笑道:“不能再喝了,已經品不出味道了。”
看到谷開陽訕訕的表情,蘇曼眉‘毛’一挑,笑瞇瞇的道:“我家,我家老爸說過,對于一個廚子來說,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讓更多的人吃到他做的飯菜,調酒師也是一樣的吧。”
好險,蘇曼差點咬到舌尖,生生的把喂轉成了老爸。
谷開陽睜大了眼睛,呆呆的問道:“師傅真這么說?”
蘇曼特別誠懇的點了點頭,反正她這段時間給蕭凌和張揚做糖醋排骨的心情就是這樣的。
谷開陽瞬間豪氣萬丈,猛的一拍桌子,手指指著面前一排‘雞’尾酒,宣布道:“今天小爺心情好,你們想喝什么,盡管點!”
客人們先是一怔,隨即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谷神現在專心帶徒弟,已經很少自己出手了,今天居然會予取予求!
一幫客人早就被蘇曼釣的胃口高高,現下登時如同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吧臺蜂擁而來,轉眼功夫,偌大的酒吧里變的空空‘蕩’‘蕩’,唯有吧臺里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人。
蘇曼安靜的往后退了幾步,順利的退出了擁擠的人群,張浩南玩味的看了她一眼,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伸手抓起吧臺上的車鑰匙,走到了蘇曼身邊,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走吧,我送你回家。”
蘇曼眨了眨眼:“我和同學一起來的。”
張浩南啞然失笑:“剛才我就叫人把他們送回去了。”
蘇曼錯愕的抬起頭,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果然,熟悉的面孔一張都不見了。
蘇曼沒有再堅持,乖巧的跟在了張浩南的身后,出了酒吧大‘門’,一股冷風吹來,她不由打了個噴嚏,張浩南皺著眉頭把外套脫了下來,隨手罩到了她肩頭。
蘇曼攏了攏外套,低聲道謝。
張浩南叫她在‘門’口等著,自己把車子開了過來,是一輛黑‘色’的轎子,普普通通的上海大眾,十分符合他低調的為人。
一坐上車,蘇曼立刻察覺出不同來,哪怕此時汽車尚未開動,身下依然傳來陣陣顫動,發動機的馬力如此強悍,這輛車一定被改裝過。
蘇曼系上了安全帶,張浩南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挺’自覺的么!”
現在汽車剛剛興起不久,‘私’家車還不普及,像是蘇曼這樣平時沒什么機會坐車的,一上來就知道系安全帶,當真少見。
蘇曼笑了下,“最近給山海居當品菜師傅,車接車送習慣了。”
張浩南驚訝的咦了一聲:“品菜師傅?山海居?”
五星級酒店的品菜師傅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他對身邊的‘女’孩再度刮目相看了,由衷贊道:“真是虎父無犬‘女’啊,話說回來,你剛才是故意的吧,谷開陽那小子是軟硬不吃,難得被你哄的出手,今天我的營業額要暴漲了。”
蘇曼心中歡喜,就怕賣了個人情對方還不知道,張浩南確實是聰明人,她抿嘴笑道:“技‘精’于勤,荒于疏,我也是為了谷師兄好。”
說話間,汽車啟動起來,平穩的向外開出,就在黑‘色’的上海大眾離開不久,一輛沉寂在街邊的北京吉普突然啟動,兩束耀眼的車燈直直的打出,筆直的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而車頭的車牌,白底紅字,赫然是軍用車牌。
蕭凌看著嚴寧慢條斯理的啟動汽車,不滿的叫道:“你老牛拉車呢?!”
嚴寧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離的太近了會被發現的,我的技術,你還信不過?”
蕭凌不再說話,探頭向外看去,遠遠的看到上海大眾如同黑‘色’幽靈,和他們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回過頭,看了眼車后座的方烈,后者斜靠在座位上,右手搭在車窗外,指縫間一點紅光閃爍,神情寥寂,忍不住開口道:“阿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方烈輕輕彈了下煙頭,看著煙灰灑落,隨意的道:“到此為止了,我很快也要滿十八歲了,實在不行,我就去四九城找老頭子。”
蕭凌一陣肅然,外人看他們三個,出身軍‘門’,父親都是將銜,稱得上天之驕子,卻不知道各有各的煩惱。
說話間,嚴寧狠狠的踩了下剎車,蕭凌看了眼前面的紅燈,爆了一句粗口,等車子再次啟動,眼前已經沒了黑‘色’大眾的身影。
方烈皺了下鋒眉,吩咐道:“順著這條路開,他要送蘇曼回家,只能走這條路。”
嚴寧沒有應聲,腳下猛踩油‘門’,蕭凌身子往后一倒,惱怒的道:“明天老子就去學車!”
與此同時,張浩南的腳也狠狠的踩在了油‘門’上,上海大眾以絕非他所能達到的功率瘋狂的提升著速度,蘇曼死死的捉住了上方的把手,頂著車窗外吹進來的強風開口問道:“怎么了?”
張浩南面‘色’凝重:“有人在跟蹤我們!”
蘇曼錯愕的向著后視鏡看去,卻見一輛囂張的紅‘色’跑車呼嘯的追了上來,近的看的清開車人的臉,那張瘋狂而扭曲的臉實在讓人過目難忘。
砰的一聲巨響,紅‘色’跑車的車頭狠狠的撞上了他們的車尾,黑‘色’轎車一個打滑,蘇曼被晃得七零八落。
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猛然伸出,攬住了蘇曼的脖子,下一秒,蘇曼的臉已然貼在了張浩南的大‘腿’之上,耳邊響起了張浩南森冷的命令聲:“趴好了,別動!”
蘇曼心神一凜,知道這意味著對方很可能有槍!
她乖巧的一動不動,臉頰下結實的大‘腿’溫熱而有力,男人濃厚的麝香味把她徹底籠罩,蘇曼的臉漸漸的燒了起來。
而隨著兩車的不斷追尾,蘇曼的身體微微晃動著,不時的撞入了張浩南的懷里,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衣,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腹肌的形狀。
連續幾次撞擊后,對方越發瘋狂,夾雜在桀桀的怪笑聲中,一聲不那么起眼的撲聲傳來,蘇曼感到張浩南的身體一僵,車子猛然偏了一下,又被他狠狠的拉了回來。
蘇曼抬眼向上看去,明滅不定的路燈打在了張浩南的臉上,他的側臉線條繃緊,粗獷而充滿了男人味。
察覺到蘇曼的注視,他的視線向下一掃,臉上表情柔和許多,低聲問道:“怕不怕?”
蘇曼搖了搖頭,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臂上白‘色’襯衣的袖子已經被染紅半邊,她一咬牙,單手松開了安全帶的扣子,翻身坐到了張浩南的膝頭,果斷道:“我來開車,你有槍吧?!”
張浩南驚詫的看了她一眼,悶哼一聲,分開雙‘腿’,讓蘇曼坐到他兩‘腿’之間,同時挪動左手,攬住了蘇曼的腰,右手‘摸’出一支小巧的手槍來,探身向外,開始還擊。
蘇曼整個人都被張浩南包入了懷里,顧不得此時的曖昧姿態,她全神貫注的看著眼前的路面,腳下踩著油‘門’,絲毫不敢放松。
砰砰兩聲槍響,瞄準了許久的張浩南終于還擊了,從后視鏡里看去,紅‘色’跑車的車身一偏,兩車的距離被迅速拉大,蘇曼登時一喜,下一秒,手下的方向盤卻不受控制的猛然一偏,整個車身狠狠的撞向了馬路一邊。
蘇曼心一沉,他們的輪胎,也中彈了。
蘇曼毫不猶豫的打開車‘門’,率先跳下了車子,隨即一手撐起了張浩楠高大的身體,咬牙道:“我們走!”
張浩南的心底瞬間坍塌一片,柔軟的不可思議,明明情勢異常危險,他卻低低笑出聲來。
感受到身后貼著的‘胸’口傳來的震動,蘇曼抬起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看著蘇曼氣鼓鼓的樣子,張浩南再次輕笑出聲,黑暗中的雙眼異常的明亮:“不是說不怕嗎?”
蘇曼撇了撇嘴,那是因為她知道張浩南日后必將一統柳城黑道,這次注定是有驚無險,所以才說不怕的。
可是現在,張浩南左手負傷,兩個人的車子又被爆胎了,遠處呼嘯的人聲,證明了對方的人多勢眾,她卻不那么確定了,誰知道她這只蝴蝶會不會扇動歷史,要是兩個人都掛掉了,那可就成笑話了。
蘇曼抿緊嘴‘唇’,抬頭向著四周望去,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躲一躲,她的視線掃過周圍的建筑物,微微一愣,方才只顧著逃命,竟然沒注意車子開到了這個地方。
電石光火間,蘇曼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她瞬間如同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一定是這里,歷史上,張浩南被狙擊落難,卻遇到了日后手下頭號大將張揚的地方!
看著四周影影綽綽的半坍塌的建筑物,蘇曼從來沒有覺得如此親切過,她‘激’動滿懷,扯開嗓子喊道:“喂——!”
張浩南一怔,此時此地,敵人就在身后不遠處,貿然發聲,極易暴‘露’二人,他卻沒有出聲指責,二人一路患難同行,張浩南已經看出來,蘇曼年紀小小,卻沉穩果斷,絕不會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