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區局,副局長辦朝陽的辦公室灑滿了四月和煦的陽光,窗臺上的盆景在辦公室中央形成了一個漂亮的投影,沙發、辦公室、文件柜各一具,就是副局長的辦公室此時的余副局長,正斜斜地倚在辦公椅子上,手里百無聊賴地點著鼠標,隨著一下一下的輕擊,電腦的屏幕在切換著,他已經看了無數遍的畫面冰、大麻煙、k粉、搖頭丸、杜冷丁,還有型的神仙水、浴鹽,即便五原這個內陸城市,每年各級警務單位繳獲的毒品都足以開一個禁毒展覽,以的權限能領略一下非保密案情的資料,那些繳獲的現場、吸食的照片,還有一個個神情恍惚、骨瘦如柴、面色黯黑、渾身體味的吸毒人員,就即便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也足夠讓觀者怵目心驚了有個社會學家說過,物質時代的精神荒漠、信仰缺失,必然帶來個體從精神追求轉向尋找生理興奮,毒品的泛濫便是一個最直觀的體現,販毒吸毒,也是任何一個社會形態沒有解決,也無法徹底解決的問題太高深的理論不懂,不過以他警察直覺能看到很多,吸毒人員長年維持在一個平衡水平,那說明一直有來源的供應;翻看審訊記錄,看一看那些毒品平穩的價格,就能知道,那些無所不在的地下渠道,依然很穩定,供貨充足警察的日夜憂勞,也頂多能把這些毒品販售控制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水平而已社會問題,余副局長自然是解決不了可他心里的問題沒有解決,那就讓他多日愁眉不展,每日病懨懨的,也像毒癮發作了一樣 鼠標,點到了最后一事,一個靚麗的倩影出現在屏幕上時,心驀地被刺痛了一下,喃喃地道著:
“林姐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就我叛逃,也輪不著你于這事啊 想到此處,老毛病又犯了,戒了很久的煙又抽上了,而且抽得還很兇,濃濃的一口能燃掉小半支香煙,騰騰的煙霧起時,他閉著眼,想著那些刺痛他的畫面:
“她叛逃了”
“她殺了駐港禁毒聯絡官”
“她現在已經墮落成了毒販的情婦兼保鏢”
“如果你知道她的任何情況,務必向組織匯報,隱瞞、協助,將和她視為同罪”
叛逃還真特么不在乎,當個毒販掙上幾百萬瀟灑,可比當個窮警察強多了真正刺痛他的,是林宇婧穿著三點式的泳裝和一位男子的照片,他現在有點理解那位滅門案的兇手了,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是的的確確地喜歡著自己的老婆,可當他無法駕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婆在別的男人胯下承歡的時候,那種心態,絕對是殺人都不在乎滅門,他只是于了一直以來想于的事而已 “媽了個逼的要不是在境外,老子崩了這”
余副局長叼著煙,起身,痞氣十足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走了幾趟,有想砸東西的沖動,可沒得可砸;有想揍人的沖動,可沒人可揍,現在是分局副局長,每每見人都是笑臉相逢,親熱和尊敬的比比皆是,還真找不出來一個不順眼的揍一頓氣喘了好久,煙抽了幾根,當他想對著屏幕林宇婧的照片猛來一拳時,他突然又想到了,不對啊,她不是我老婆,我特么生那門子鳥氣馬鵬說得對,忘了她,忘了她就是最好的選擇可怎么忘記啊,每每深夜驚醒,只會讓記憶越來越深刻,在羊城那個暖昧的午后,在山巔那個浪漫的黃昏,還有開房時候的那么纏綿,他第一次感覺到,那是一位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給了他給的不止是性,還有愛 “不對,不對…這事不對,肯定那兒有問題,根本沒有動機,何來叛逃?還有…還有…對了,那組照片是不是有問題?”
想起了在禁毒局,不知來路的人給他的照片,但要論親近,誰還會比他和林宇婧親近,他使勁地回憶著,在找著這個故事的破綻越想疑竇越大,又開始了他這些日子的常于的事,靠著椅子,夾著煙,一條一條梳理著這個現在似乎已經既成事實的“叛逃”故事第一就是林宇婧本人根本不適合當臥底,短期客串還行,時間一長肯定出問題,臥底只會選擇和警察圈子幾乎沒有交集的人,就即便培養,也不會放到警營里,而林宇婧不同,她從十幾歲就在警營,身上的體制味道太濃了,那怕穿著高跟鞋也會下意識地擺臂抬腿,像走正步而且她的專業是通訊,根本不了解那些人渣的生活方式,這種人根本不適合當臥底,除非領隊是傻逼第二,退一步,假設領隊是傻逼,派她去,長達一年的時候難道不露餡對了,啪唧一拍桌子,想到了一個最荒唐的漏洞那張半裸照,如果沒有那照說不定還沒有破綻,如果有,絕對是一個大敗筆這個原因只有他知道,他在想著林宇婧,長年警營磨練的痕跡,那怕就整容也恢復不了,手指骨節稍有變形,那是拳擊練的;食指起繭,那是握槍練的;肘、膝、踝部,經常訓練擊打的部位,都是粗糙起繭這樣的體格來一個日光果浴,海棠春睡,那位男子口味得多么重,才能接受那雙打過沙袋的粗手去撫摸?最清楚那種感覺,她能摸得你喘不過氣來,隨時讓你的關節脫臼這不是林姐的風格,假的,就即便被協迫,也不會變得這么順從不合理,她不是那樣的人就即便真喜歡,也不會表現得很露骨在回味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記得,第一次強吻的時候,她是那樣的羞澀,他記得,第一次褪下她衣服的時候,她的臉紅到發燒,她好笨拙,笨拙到緊緊地夾著腿,還得他使勁掰開…他記得第一次插入的時候,她全身痙攣著,顯得緊張而痛楚,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她的脾氣和性格嚇跑了所有試圖接近她的男人,知道他是第一位可不能轉眼間,澀女就成風月高手了?這種事沒有歷練可不行想著,又想起了自己,一種深深的愧疚油然而生他不敢想自己于的糗事,在梳理著這個處處透著詭異的“叛逃”故事對,故事本身也有問題,這種事不可能公開處理,特別是在事情還沒有明了之前現在這樣做無非是告訴所有認識林宇婧的人,她叛逃了,她殺人了,所有人必須和她保持距離,有情況及時反映 難道是故意放風,假造她殺人的事實,然后把她送到販毒的陣營里?
貌似合理,可林宇婧不同,她本身就是禁毒局在編人員,這樣大張旗鼓一查,本來可以低調處理糗事,豈不成了人盡皆知的丑事?
不對呀,販毒的那些人智商可不低,他連自己人都不相信,怎么可能相信一個警察,那怕她是叛逃的就像警察從來不會相信變節的嫌疑人一樣根本不是一類人,談不上信任,這樣做法簡直就是老電影里的橋段,除非販毒的是個傻逼才會深信不疑假的,只有一個真相,那就是:這一切都是假的越來越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可他同時很郁悶,現在所知的信息太少了,他不知道人在哪兒,不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案子,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點什么,他很想,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已經按捺不住那種沖動了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這樣做的動機何在,目的是什么,又會牽出一大串問題來,在處在他這個位置無法解決的問題 叮鈴鈴手機響時,他又一次頹然而坐,郁悶地拿起了手機,一看,是肖夢琪的短信,一行字:
什么時候有時間?升職了也不請我吃頓飯啊,太不夠意思了這是第七個短信了,都是邀他吃飯,現在有點后悔那天趁機揩油親了肖夢琪一口,這妞從以前的置之不理變得越來越主動了不過現在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面,他推測得出,只要下下功夫,只要費費力氣,就這個高傲的女人,也會很容易地脫下她的衣服,不過他同樣知道,脫完了、于完了,也就興味索然了這是一位權力很強的女人,她永遠清醒地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但絕對不是感情 剛放下手機,短信又來了,重拿起來,卻是安嘉璐的信息,很簡單卻很溫馨:
明天周末,有時間嗎?一起去汾河水庫玩怎么樣?
愣了下,他現在想不起在什么時候開始,安嘉璐變得這樣親近而主動了,兩人在一起吃飯、聊天,她越來越顯得落落大方,而卻覺得束手束腳他心里知道這是為什么,愈顯得純潔的東西,越來越不敢碰了,因為他離曾經的純潔已經越來越遠了有時候他在想,也許這就是男人的成熟標識,寧愿約炮也不愿約會誰想負責啊,太沉重了相比而言他倒喜歡栗雅芳一點,這個出來找刺激的富家妞肯定不止他一個情人,反正那種只,不談愛的氛圍很輕松 “我現在怎么成了這樣?難道我的未來,也會是一個金錢如土、情婦如山的貪官?”
平靜地想著這些,想著這些女人,想著開發區這里可鉆的空子,他被自己的這種平靜嚇了一跳,他在想著自己的心里那點所剩無幾的愧疚,盡管他已經平靜的接受,可為什么,心里總有著一點點刺痛呢?
過了很久,他回了個電話,給安嘉璐,說值班,委婉地說的又回了條短信給肖夢琪,也說值班,剛上任實在抽不開身他呆呆地坐著,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當領導遠比想像中舒服,每天辦公室有人清掃、桌子有人擦,出門有司機,即便是有案子,你吼兩嗓子催著下面人辦就行了,根本不用自己再勞神費心了 可為什么,覺得自己過得渾身不自在呢?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他趕緊地坐正,保持著一個副局長該有的威儀,關了桌面,這才清清嗓子喊了句:“請進”
門開了,不是來請教和匯報的局里同志,而是一個意外訪客刑事偵查總隊,特勤處處長,任紅城兩人相視間,都很平靜,不過肯定是裝出來的,任紅城輕輕地關上了門,不請自坐,坐在的對面,凝視了他很久,好像根本不準備說話 比他還能裝,一直就沒準備說話,好久任紅城一笑道:“老許說得沒錯,你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地好”
“你不至于還想招我這樣一個全警聞名的神探當特勤?”笑著問,有任紅城出現的地方就不會有什么好事,要么是案子,要么是喪事“為什么不呢?就看你舍不舍得扔下副局長的位置了?”任紅城淡淡地道“可能嗎?就我屁股下坐的這位置,市價沒有幾十萬,買不到,好容易出頭了,我扔了,去一線拼命去?”哭笑不得地道,跟特勤帶頭的不好打交道,這些人,你永遠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那也不一定,如果能掙到多的錢,這個職位還是可以考慮扔的…真的,你別看我,每年都有丟下警察職位從政、從商的人,大多數職位都比你高”任紅城笑道“這點我不否認,可我沒出路啊?”攤手道 任紅城凝視著,一笑,笑容一斂道:“換個話題,你一定不知道我的來意”
點著鼠標,一搬電腦屏幕道著:“除了這個,就不會有其他事”
一看電腦屏幕,老任的臉色就再平靜也微微動了動,直接問著:“你看的都是大隊、中隊抓到賣小包的,沒有什么意思這些毛賊,抓都抓不過來,有些人已經染上艾滋了連看守所都不收,送進去馬上就放出來,放出來還賣“這就是警察的無奈了,誰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犯罪分子繩之以法”道 “雖然無奈,可還有很多人無怨無悔地于著這差事”任紅城道,他眼睛直盯著,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句話:“比如,林宇婧,你認識?”
眉毛一挑,眼皮一跳,表情變化了,這個表情的變化足夠讓任紅城捕捉到他心里的想法了盡管一言不發,以一種謔笑的表情看著他 半晌,任紅城邀著道:“吃頓飯怎么樣?”
“好啊,你請客,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可能是白費功夫白花錢,我對你和你管理的那些人,一點好感都沒有”道“說得好,我們都是連自己都厭惡自己的人,相互間不可能有好感,就吃頓飯而已,走”任紅城道,獨自起身,邀著 沒有意外的是,悄然無聲地跟上來了,兩人一前一后下樓,穿得都是便裝,出了分局大門,攔了輛出租車,就像兩位無所事事的閑漢一般,找了家小飯店,點了四五盤時鮮的菜,開了瓶廉價的酒,邊吃邊喝上了……
叮鈴鈴的電話響時,邵帥正忙著在q上聊天,給女網友送了一堆鮮花,女網友還了一個羞澀的表情網上釣妞,時尚 私家偵探沒那么神秘,懂點基本刑事偵查知識就能于嘍,而且報酬不低,他隨意接起電話:“喂,老板,有什么安排?”
電話是偵探所的老板,這兩天不在五原,安排著邵帥到他的辦公室,開柜子,拿著一袋子東西,送到某處這種事經常有,為了保護客戶的,就私家偵探里員工彼此之間都從不交流自己于的什么活,當然不問津老板讓你于什么了關了q拿起電話,叫著老板的助理,開了門,在助理的監視下,從第五列柜子的第三格拿到了東西,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子,向助手笑了笑,邵帥開始出外勤了那輛普桑是公司的,誰有活誰用,上了車看著手機老板發的地址,人名,聯系方式,他邊駕車走,邊聯系著,對方好像很忙,直說有事,在外面抽不開身,直接讓他送到:晉祠山莊邵帥隨口答應了一句,走到半路郁悶了一下下,這個名字好熟悉,對了,他想起了,是年前因為私設賭場被封的地方,聽著電話里亂嘈嘈的,似乎又重裝開業了不過這種事不稀罕,商場就是個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地方,再風騷的人物也不可能永遠騷下去,想到此事他又想起余賤和鼠標那倆貨,他在想啊,要是老板知道就特么因為想整點錢過年,把個四星酒店給整倒閉了,真不知道該有多郁悶不過還是警察好啊,敢胡來,不像私家偵探,出門都像作賊的,就跟蹤個老婆劈腿老公出軌,還得防著被人找人砍,這其中的差別何止千里萬里啊嘎急剎車…一輛寶馬就在路面上拐彎了,差點讓他撞到 他搖下玻璃,對方也嚇了一跳,一位漂亮妞,紅唇白齒,伸出頭來就罵著:“沒長眼睛啊,會不會開車”
哎喲,還有這種貨,邵帥可沒功夫跟她扯,一加油門,轟然從一側,一個漂亮的漂移,轉過了寶馬車,嚇得那妞尖叫了一聲,然后看到了車窗里,邵帥伸出一根大中指飚了數公里那車沒追上來,邵帥看到了副駕座位上放的東西因為剎車太急散了,掉進車廂里了,他放慢了度,伸手夠…夠不著于脆停車,把東西撿起來,放好在放的一剎那,他愣了下,又是好熟悉的感覺職業操守這東西,可不一定什么時候都奏效的,特別是對于好奇心特別強的人,邵帥慢慢地抽出來了遮了一半的照片,然后瞠目結舌,嚇得心跳加居然是他的同學,大名鼎鼎的余賤人,正和某位他不認識的女人共進晚餐,兩人談興很濃,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幾乎沒有什么考慮,他拿著手機,飛快把這些東西拍下來,放好,然后直馳向晉祠山莊,他倒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誰對余賤那么感興趣了,居然還聘請私家偵探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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