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高層也對韋嘉藍道:“嘉藍閣下,請先坐下吧,無謂的爭吵,于事無補。”
韋嘉藍悶哼了一聲,也當是臺階,順勢坐下了。
這時,會議廳大門打開,武學院和魔紋院的高層代表也到了。
黎一夫作為武學院代表的一員,臉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想必他早就到了,只是站在外面等待武學院的同僚,也不知聽到了多少,但詭異的是,也不敢和顧天笑叫板翻臉。
魔紋院的院長谷若非正在閉關,并沒有出席,林慕川作為魔紋院的首席代表,一路走來,與先到的眾人紛紛招呼寒暄,顯出林慕川一向的好人緣。
服務生為眾人一一添加上茶水,顧天笑看了看掛壁上的大鐘,不禁又嘲諷道:“江山隱這老家伙擺什么臭架,緊急召集我們前來,他自個現在都未到。”
在座眾人,面色再次一變,敢直呼院長其名,還以老家伙作為后綴的,整個明光書院,恐怕就只有顧天笑這獨此一人了。
門外卻傳來爽朗的大笑聲,來人鶴發童顏,雪白的胡修理得漂漂亮亮,如果說顧天笑是糟老頭的典型代表,這人就是健康老人的經典人物了,那人遠遠就笑道:“天笑,別總在背后詆毀我,我老人家有時也是能聽到的!”
在座眾人一聽這聲音,慌忙紛紛起立,只有顧天笑仍翹著腿,大模大樣的坐在原位,不屑道:“江山隱,裝什么老人家,就算我現在練功練廢了,也照樣不怕你,要不我們等會就比劃比劃?”
那人一邊做出讓眾人坐下的手勢,一邊做出頭疼的樣,苦笑道:“天笑,我們別一碰面,你就找茬行不,讓同僚們都笑話了。”
顧天笑哼了一聲,卻也不再多言。
江山隱在主座坐下,眾人才肯紛紛坐下。
他環視了一圈全場,拍了拍面前的案卷檔案,緩緩道:“來自警衛隊的報告,相信大家都看過了。但一場事故,竟然有兩個完全不同版本的口供,想必大家一定很少看到!”
顧天笑忍不住又插住道:“這樣的事情,對于我們明光來說,還算少見?”
江山隱為之苦笑,對顧天笑道:“天笑,我苦笑營造出來的氣場,完全被你破壞了,你就消停一陣吧。”
他見顧天笑面無表情,但也不再答話,才又續道:“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是哪一版本是真相,然后怎么去處理這件事情。好,都說說吧!”
韋嘉藍立即爭取第一個道:“我們要公平公正的處理這件事,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忘記這些參與者的身份。那就證供而言,絕大多數人的供詞,無疑要比少數人的供詞更有說服力…”
顧天笑忍不住又冷笑道:“如果真可以忘記那些豪門弟的身份,想必你也不會這么說話了!”
“你!”韋嘉藍一臉憤然,想再次站起來,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望了眼江山隱的方向,始終還是穩坐原位。
顧天笑自然看著眼里,哼了一聲,不屑之意,洋溢于表。
黎一夫沉聲接上道:“這么說的話,或許你們會覺得我有私心…但我詳細看了所有人的筆錄,我確實更傾向于相信多數派意見,圣火社團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去攻擊司徒未央,按照之前的情報,圣火從上而下,都與司徒未央關系良好,而相反的,南星魂的扈從鳳晴朗,卻一向與司徒未央關系不佳…”
黎一夫侃侃而談,提供大量例證,總體而言,就是無論從主觀還是客觀,都在一一說明,鳳晴朗就是那個行兇者!
接著,武學院一眾高層代表也紛紛表態,表示認同黎一夫的說法。
而武學院的集體表態,也令格物院、丹院等勢力隱晦的表示,更傾向于多數人的意見。
對于他們而言,這是一條非常簡單的選擇題,一邊是日薄西山的南氏家族,另一邊是駱氏和黎家這樣的當紅勢力,又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何必要為南家出頭?
單看目前的形勢,鳳晴朗被認定為行兇者的概率已經非常大了,黎一夫嘴角邊不禁溢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江山隱很耐心的聆聽每一個人的訴說,也不插嘴。
直到所有的聲音都告一段落后,他才轉向魔紋院眾代表的位置,微笑道:“林長老,你們怎么看?”
“諸位,你們聽過‘晴朗’嗎?任務心那位魔紋師‘晴朗’。”林慕川招牌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這片空間。
眾人默默點頭回應,晴朗這個名字在最近實在太響亮了,甚至傳出過這樣一個聲音:一百年出一個谷若非,但一千年才出一個晴朗。
或許還會有人對此不屑一顧,但如果這個聲音是發自以驕傲著稱的谷若非,那就足以讓所有不屑的聲音也為之安靜下來。
林慕川緩緩接著道:“我想說的是,鳳晴朗,就是那個晴朗!”
有人早已知道此事,但也有人初次聽聞,所以神態不一,有人平靜,有人漠然,也有人為之動容。
林慕川稍稍一頓,讓眾人將之前的聲音消化,才擲地有聲道:“別說這件事在我看來,他是被冤枉的!就算真是他錯了,我們魔紋院也將死保他到底!這,就是我們魔紋院的態度!”
魔紋院眾代表同時挺腰,以示對這個觀點的支持。
一時間,氣氛變得凝重起來!整個會議廳安靜得掉針可聞,一向立的魔紋院一旦有了態度,竟強勢至此!
只有顧天笑稱贊打破了安靜:“總算有人會說人話了,看來我們明光還是有希望的!”
在座眾人再次變色,有些臉皮薄的長老甚至怒視顧天笑,要出言斥責,但江山隱卻稍稍抬起雙手,往下按了按,就將這些聲音給提前按捺了下來。
江山隱道:“今天我來得有點遲,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他也不覺得有人能給予他正確答案,便自己接著道:“因為我的寶貝外孫女在來找我的路上,被人刺殺!”
眾人紛紛改變坐姿,面色變得沉重起來,這是一種必須表現出來的姿態,院長大人的外孫竟然在明光書院內被人刺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有長老忙道:“她可一切安好?”
江山隱道:“天佑善人,她逃命的功夫可是我手把手親自教的,讓她逃過了一劫!嗯,對了,她也算是當事人之一,她的名字叫豐鈴!”
黎一夫臉色為之大變,慌忙低下頭,不讓別人看到他神色的不對,但背脊卻在悄然間漸濕,豐鈴不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小女生嗎,怎么變成江山隱這老不死的外孫了。
他眼角一瞥,發現江山隱正有意無意的看向自己,心頭更是沉重。有些新晉的導師總以為書院院長是個人畜無害的和藹老頭,但只有資深的導師或高層,才知道這個老家伙到底有多生猛,十年前還曾一怒拔劍,十招內就斃掉了一個蒼穹大能,罪名是那廝以大欺小,欺辱書院一個被他看好的種成員…
就算他現在氣力衰退,但…擺平自己恐怕還是綽綽有余。
只聽江山隱又道:“豐鈴是個好孩,我一直讓她磨練,她也乖乖的低調,平常也不惹事。那她怎么惹來這樣的禍事?難道就因為她看到一些丑事,然后說了真話,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他沉聲問黎一夫:“黎一夫長老,對于此事,你可有看法?”
慈祥的老人嘴角邊的微笑漸漸消退,并緩緩站起,全身衣衫無風卻輕輕拂動,那雪白的胡邊上仿佛掛上了白云,他整張臉龐仿佛化作了藍天,等他完全站起時,整個人仿佛便是整個天地,那辨不清境界的力量澎湃而出,就算他已壓制了大部分法則,但仍壓抑得每個人都感覺呼吸也不順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