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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
話說云沐陽離去次日,北佭城外海域一片潮浪涌起,初時只是數丈大小,只是眨眼間就是漲成數畝,團團水浪拱圍,風浪轟轟作響,將周邊采摘海產的修士凡民都是嚇了一跳。俄頃見得浮出一頭巨龜來,龜甲作青色,龜背上一頂華蓋,華蓋嵌有千百明珠,耀耀華光將華蓋之下一對璧人照得更是明亮脫俗。
卻見那華蓋之下那一對璧人正是伍延思與水云上法界敖薰公主。
敖薰妙目一掃,足下一片水云滾動,她也是不理那些望來眼光,只是二人飄身而起,旋即輕輕一拍那青色巨龜,道,“你且去罷。”
那巨龜哼哧一聲便就沉入水中,激起一片大浪。
二人浮云而起,敖薰美目含情望向伍延思,見他面色凝重,不由柔聲道,“夫君,你可是在擔憂云沐陽不在此處?”
原來二人自太行小界出來之后不久,便就結為夫婦。
伍延思轉過頭去,也是滿含柔情,語氣卻是輕輕一嘆,道,“夫人,為夫也不瞞你,我太行門道統修行有一極為重要的寶物喚作五行空雷石。此寶既不能斗法,亦是不能用來增長功行。不過若無此寶相助便不能參悟五行大道,為夫修行百年有余,實在是一刻也耽誤不得。”
他說著舉首望天,慨嘆道,“大道蒼茫,不知何往。”
“夫君。”敖薰自是成婚之后便將先前嬌氣都是拋了,只剩滿腔柔情,伸出一雙如玉柔荑,握住伍延思雙手,道,“夫君,妾身已是用了龍族秘法,測算天際。雖是算不出是哪一人,不過種種跡象皆是表明那五行空雷石一定在云沐陽手中,夫君大可不必憂慮。”
水云上法界龍裔最善推衍,不過云沐陽等人終究是成就了金丹,天機不會輕易泄露,但卻可以從五行空雷石入手。其后推算出五行空雷石便在入了太行界那幾人手中,而且此寶竟是往北而來。原本她還想再是推測,誰知卻是再不能窺視,還讓其損了甲子功行。
“妾身雖是算不出云沐陽行蹤,不過他那弟子尚未入道,妾身已是推出此人便在這城中。”敖薰蛾眉輕蹙,問道,“夫君,若是尋到了他那弟子不愁尋不到云沐陽,夫君還在憂愁何事?”
“夫人。”伍延思反手握住她一雙溫軟柔荑,細聲語道,“夫人,為夫是擔心此行可能不能如意。昔年太行小界當中差點將其徒弟害死,又是做過一場,彼此知曉些許底細,此人未必會讓我如愿。”
敖薰蛾眉緊蹙,這倒是一件極為緊要之事,云沐陽此人恩怨分明,很有可能成了死敵。她稍稍一想,即是言道,“夫君,此人野心極大,妾身看來未必不能成事,只是付出代價要大上許些。”
“若能取回五行空雷石,甚么代價也是算不得什么。”伍延思聽得這安慰之言,不由將她雙手握得更緊。
直是過得片刻,到得仙城之外,伍延思微微一笑,以往那城墻上的花斑石鷹,那花斑石鷹一個哀鳴竟是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二人把袖一擺便就攜手飄然入了仙城。
而此時云沐陽駕劍光遁去北方,去得數百里就見得有層層冰雪,又去千余里卻是天與地盡是雪層。他這邊駕劍直往北去足有數日,忽而見得臉面山巒好似有無數玉龍雪蛟,堆雪積山,與天穹一色,如不是他乃是修道之人幾要分不清虛實來。
他取了一張尋靈符,輕吹一口氣,那尋靈符立時化作一堆飛灰散去。他劍眉一抬,便將劍光一指,倏忽間好似流星疾馳,劍氣過處堆雪消融。又是行了片刻,見得零零星星的亭閣雪屋,俱是冰雕雪筑,陽光之下光芒耀耀。
“極北之地果真是不同。”他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天中昊陽,這金烏在天中已是有十余日,不由道,“半載明月半載陽,十年春來十年秋,千載滄海已桑田,北宇尤是白雪樓。”
他極目遠眺,旋即化作一道赤玄煙氣飄落下去。不多時,就見得遠處白雪中鉆出一隊人馬來,拖了拖了滿車貨物,發出呼呼聲響。隊首有兩人身著窄袖長衣,俱是身形高大,各自騎了一頭渾身白絨毛的異獸,看著似犬似馬,腳下一踏卻好似浮在堆雪上。這二人也是這一行人中僅有的兩個煉氣士。
其后跟了一行人也是差不多打扮,不過都是披了厚厚獸皮,腳上穿了獸皮制成的長靴,座下坐騎也是雪原上常見的毛狼。那些毛狼所拖拉的滿車貨物底下平平,形如舟船,輕一用力就能拖出老遠。
那當首二人見得天中一道煙霞飄下,忽而就見眼前一個清逸少年道人登時就是驚訝不已。連忙從坐騎上跳了下來,拱手施禮道,“晚輩拜見仙長,仙長萬壽無疆。”他這邊說著,身后一隊人馬俱是從座上跳下,也是跟著大呼道。
云沐陽微微一笑,問道,“敢問二位道友,此處是什么地界?”
那二人頓覺萬分惶恐,也是從不曾見過那一位有道之士如此溫和,當即誠惶誠恐道,“回稟仙長,此地名作北曲州,不知仙長欲往何處,晚輩愿效犬馬之勞。”
云沐陽微微一笑,他孕育真種,立時感應到自家修行機緣便在北方,至于欲往何地只是憑緣分。他溫聲語道,“你這處可有北曲州輿圖,貧道自南而來,還是首次到得貴寶地,多有冒犯。”
“不敢,不敢。”當下一嘴角生有淡淡絨毛的年輕修士就是抬起頭來,急忙從腰間掏出一張獸皮,雙手呈了上去,恭敬道,“仙長,這便是北曲州輿圖。”
云沐陽拿來稍稍一看,再是一望眼前之人見他不過十七八歲,行事倒是老成,而且看著根骨也是不差,當下取了一丸丹藥與他,笑道,“道友根骨倒是不錯,只是缺一門上好功法。”
那年輕人只覺識海一震,待得回過神來,識海中竟有一篇經文,頓時大喜,就欲下拜,卻見眼前已是空空,只有無盡白雪。他不由有些失落,驚聲呼道,“大兄,那位仙長呢?”
這時另一看著面容老成的修士面色白了一白,大吐一口氣,轉而厲聲訓斥道,“三弟,你怎能如此魯莽,弱勢開罪了那位仙長,我們江氏都要遭災。”
那年輕人眉頭一皺,有些怏怏道,“那位仙長不也是不曾開罪我們?”他說著登時有些興奮,舉著手中丹丸道,“大兄,你看,單是這一枚生元丹便就抵得我江氏一月收益,況且…”
“況且甚么?”那老成修士斷喝一聲,“休要胡言亂語。”
那位三弟登時面色一僵,此中還有外人,怎可亂說話,當下咬了咬唇,道,“況且見了這位仙長仙顏,日后再遇見了也能攀上交情。”
“莫要胡思亂想了,收好了這一枚丹藥,回去奉與阿父,阿父定然能夠突破到煉氣十二層。”老成修士喝了一聲,面色稍霽,道,“還是將這些雪絨花、冰靈草送到仙城去。”
“是。”年輕修士看了一看,不好多說,急忙應了一聲。
這時云沐陽起了雪白煙云立在天中,將輿圖展開一看,旋而微微一笑,目光望向一處,道,“曲寰仙宮,既是到得此地又不知機緣何在,倒是不妨去一趟。”他主意一定,立時將劍光展開,倏忽之間縱去天外。
他去了幾日就是發現這里每隔九百里便會立有一座仙城,或是懸空大舟,或是海島小城,倒是與輿圖上描述極是相似。那曲寰仙宮在極北之地,其下有仙城百數座,縱橫九百里便有仙城一座,如若一張大網將北極之地都是囊括其中。
他看了這等陣勢也是大為感嘆,這曲寰仙宮乃是世家立派,布下這等陣勢著實可怖。若有外地來襲,只管將百數座仙城一起便可勾連互助,可以說是固若金湯,鐵桶一塊。
不過這也讓他飛遁起來極是不便,每隔數百里便要按落劍光,還要通上名姓。直至過得六七座仙城之后,他也是覺得此行太過繁瑣,便就在一座仙城住了半日,打聽了些許。最后花了兩枚元晶換了一塊通行牌符,果然是通行無阻。
只見他把牌符一晃,內中就有一只白玉鷹鳥飛出,帶著他升入高空。他坐在鷹背上面容含笑,這白玉鷹鳥飛遁遠遠不及自家御劍飛行,可是通行無阻,便宜不少。當下取了經書注冊、百花蜜露出來,一邊閱讀經書,一邊品嘗百花蜜露。
那只白玉鷹鳥也是啾啾鳴叫,極是討好。云沐陽取了一杯與它,笑道,“你倒是有了福氣。”
白玉鷹鳥得了這百花蜜露更是歡喜,雙翅一振直入云層。如此去得十余日,倒也是極為逍遙自在,看千山冰雪,眇萬里層云。
這一日,見得一座飛舟仙城浮于天中,背靠千里山脈,白玉鷹鳥兩翅一振掠過飛舟仙城,到得一座頂峰,見得下方一汪碧泉,清澈見底猶若明鏡,云沐陽也是不由微微一訝,“極北之地哪來活水,莫不是也有修道之士?”
心中如此做想,卻也不愿前去攪擾,便欲飛過此地。忽而下方明鏡湖泊當中飄起了一道寒煙,阻在前方,看著好似煙中寒玉,玉染晶露,陽光灑來映著皚皚白雪散發出彩色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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