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蒼海隱藏在重重水浪之中,收斂氣息,見著䴙䴘朽灑脫自若,再一想起自家身后真符,脖頸上御獸鐲,更覺心中生怒,憤恨不已。
這時三枚劍丸帶起千百赤金劍芒,沖著䴙䴘朽飛斬而去,劍氣呼嘯如若雷音。
䴙䴘朽聽得劍丸殺來,冷嗤一聲,空出一手,袖袍一張起了云霞便欲將劍丸裹住,只是他云氣剛剛散開,劍丸已是斬到面前。他登時面色一冷,大手一抓,云氣收攏,將三枚劍丸定住。然則他還未平過心境來,三枚劍丸霎時一分,又是分出三枚一般劍丸,往他面門斬去。他不由一慌,若是被其斬中雖然不會要了性命,可是重傷那是無疑。當下法力大張,口中吐出一口彩色云氣將劍丸一阻,只是如此雖是擋住劍丸攻勢,可是那邊手持法螺之處,重重水浪登時轟鳴起來,對著法螺所起寶光不斷拍打,寶光也是顫抖不已,搖搖欲墜。
田蒼海見此機會登時一喜,當即身子一緊,仰天咆哮一聲,重重水浪之中登時妖氣彌漫,旋即化作紫電流光向著法螺打去,只聽得電閃轟炸,那一枚法螺便噼啪碎裂。當是時又是紫電疾射過去,千百紫色電蛇狂舞,猛劈向䴙䴘朽。
䴙䴘朽見得紫電流光,驚得面無人色,一時也是驚慌,哪里想得到竟有修為與他仿佛的大妖藏身此處。他眼見著電蛇劈來,立時尖叫一聲,周身頓時起了無數灰羽將他周身裹住,只是電蛇還未殺來,方才劍丸又是清越鳴叫,劍光一分對著他當頭斬下。
只聽得爆響連連,須臾便是一陣焦糊臭味彌散。云沐陽二人立在法壇,聞得這焦臭味也是不由屏息,當下云沐陽另一轉,臭味立散。不多時,只見著一道紫電向著法壇射來。
陣圖之外,宋姓老婦咬唇皺眉,一臉苦大仇深模樣,忽的雷聲響起,她心中頓時起了不好預感,旋即見得陣中妖氣升起,當下心中一驚,雖則這透露妖氣不過些許,可是她畢竟修成金丹,也是察覺這妖氣乃是金丹所發。她當即想起傳言洞真派與水云上法界妖孽有關聯,不由咬牙怒罵道,“卑鄙,竟在陣中埋伏大妖。”
陣中云沐陽見著那道紫電落下,卻見田蒼海手中提了一只灰綠䴙䴘鳥,身上焦糊,已是奄奄一息。云沐陽不由眉頭一皺,他實在不曾想到這䴙䴘朽竟是䴙䴘成妖,方才水鏡之中電光閃爍,劍芒飛旋,也是看不真切。
“咦?這…”時鳳瑋也是訝然,“竟是一只䴙䴘,可是為何它竟然一絲妖氣也不泄露,雖是看著不像玄門正宗,可是也比旁門左道強上一些。”
“它既能修煉化人,必然有些機緣,帶回遮雀山好生盤問不是便知曉了?”云沐陽輕聲道。
“道長,小妖幸不辱命,將這扁毛畜生擒來了。”他說著望向云沐陽,目光閃爍,忐忑不已,生怕他責怪自己將這老妖折磨成如是模樣。
“好,待到回返遮雀山貧道便將道友身后真符揭了。”云沐陽淺淺一笑,那真符乃是彌梵子真人借與他的一樁上上等靈器,最是能感知心境,禁困肉身,“那䴙䴘朽身上寶囊在何處?”
“在此呢!”田蒼海面色一僵,隨即將三個寶囊呈到云沐陽手中。
“你放心,貧道自然不會忘記你的好處。”云沐陽朗聲一笑,隨即舉手而起,廣袖飄飄,田蒼海見狀登時化一條泥鰍滾入他袖中。云沐陽這才笑了笑,手中一點四枚劍丸奔出,向著生死不知的䴙䴘雙翅、雙腿刺去,事畢才是將這䴙䴘往靈獸袋中一裝。
“賢弟,可是這扁毛畜生身上有賢弟所尋之物?”時鳳瑋不由睜大眼睛,興奮問道。
“不錯!”云沐陽點首清笑,隨即將寶囊打開,取出一枚形如橄欖的燈芯收了起來,又道,“這三只寶囊道兄收好。”
“萬萬不可。”時鳳瑋堅聲拒絕道。
云沐陽笑了一笑,便將寶囊收起,隨即言道,“那宋真人恐怕等得久了,你我立時出去吧。”
時鳳瑋點首大笑,隨即大手一抄將法壇之上昏死過去的夏晉煜,便化一道劍光出去。
云沐陽二人一出陣中,便見又被禁陣包圍,他卻只是搖首一笑,現下他手中拿住夏晉煜等若拿了宋姓老婦命門,不怕她不就范。當下他便要踏出步來,只是衣袖被人拉住,卻見時鳳瑋目光灼灼,他當即一笑點了點頭,便讓了開來。
時鳳瑋露出一口白牙,隨即大步踏出,將手中昏死的夏晉煜扔在腳邊,喊道,“宋真人,你門下門客䴙䴘朽已然被我兄弟二人斬落陣中,此局卻是我兄弟二人贏了,不知真人有何說道的?”
宋姓老婦雙目泛赤,咬牙道,“小輩,將我夏師侄放了,你們離去吧。”
“嘿嘿,宋真人恐怕不曾明白現下情勢,”時鳳瑋面上又是得意又是嘲弄,“宋真人還是將馬真人師徒放了,再陪個禮,滾出火云島,如此還可商量,如若不然…”時鳳瑋登時面色一變,舉起腳來對著身側昏死的夏晉煜腿部用力一踩,只聽咔嚓聲響,旋踵便是夏晉煜的痛嚎。
宋新梅身后弟子見此慘狀,俱是心頭一凜,但見她深吸一口氣,思慮良久方是無奈道,“罷了,老身依你。”
“那便將人放來。”時鳳瑋清喝一聲。
宋新梅閉了閉眼,隨即惡狠狠看了幾眼時鳳瑋,便自轉過身朝著馬青禾師徒走去。
“宋師叔,若是掌門真人責問,那…”這時立時有一英俊少年站出身來對著宋新梅施禮言道。
宋新梅看也不看他,走到馬青禾師徒邊,望著昏睡兩人,生出一陣恨意,隨即舉手,但見兩根難以察覺的尖刺豪光一閃,隨即便看不清形跡,她心中冷笑,對著兩人肩膀一拍,便將馬青禾二人用煙霞卷起扔到陣圖之中。隨即冷聲怒喝道,“時鳳瑋小兒,還不將夏師侄放回?”
時鳳瑋聞言卻是冷冷一笑,云沐陽廣袖一擺,依仗陣圖之勢將馬青禾師徒接住,隨即給二人喂了幾顆丹藥,少時二人想轉過來,云沐陽才放心。
宋新梅見狀心中怒火反而下了不少,暗忖這幾人都將是必死,何必與他們慪氣,當下對著排列在外的流英宗弟子言道,“撤陣。”
她話音一落那十數人立時各自手持陣旗,撤了陣勢,化一道靈光落在宋姓老婦身后。少頃宋新梅冷聲言道,“時鳳瑋小兒,你殺我后人,日后再見你便是你授首之時。”
時鳳瑋嘿嘿笑道,“只怕宋真人先行老死了。”他說著推出一道靈光將夏晉煜擲了出去。
宋新梅也不言語,接了夏晉煜隨即張開云氣,氣洶洶往流英宗方向而去。
“馬真人可是無礙?”時鳳瑋見著宋新梅一行離去,立時出聲問道。
“時道友見笑了,老夫無礙。”馬青禾神色蒼白,氣息虛弱,擺了擺手言道。
“馬真人,時道兄,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還是速速回返遮雀山,屆時自有彌掌門定奪。”云沐陽環首四顧清聲言道。
馬青禾望了望不遠處的火云島,良久只得無奈點首,言道,“老夫與徒兒立時前去收拾家當。”
“馬真人何必悲觀?此次回去我定當向恩師求請,不日真人還可再回返火云島。”時鳳瑋見此好言道。
馬真人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表情很是無奈,便領著韓夢蘭縱起云霞往島中而去。
云沐陽也是拱了拱手,言道,“時道兄,我那一爐丹藥眼見就要成丹了,我既然應允了馬真人,定當要將這丹藥煉成,方能離去,故而便請道兄同馬真人先行出發,我明日再走。”
“賢弟,為兄只怕流英宗人尋上門來。”時鳳瑋不無擔憂道。
“即便是流英宗門人去而復返,我也有法子離去,道兄不需擔憂。”云沐陽擺了擺手,“況且現下那位宋真人也必定不會猜到我竟然還留在此處,道兄大可放心。”
“如此便好!”時鳳瑋稍稍一想,也覺有理,當下點頭不已,隨即又道,“此次虧得道兄相幫,如若不然,我洞真仙派卻是要損失慘重,臉面丟了還是小事,他日找回來便是了,若是馬真人師徒出了禍端,掌門恩師定要罰我了。”
云沐陽聞言淡淡一笑,這馬真人身負煉器之法,雖然煉制出法寶還是有些難度,不過畢竟是難得的人才,若是煉制出上上等等的靈器蘊養百數年,也不是沒有成就法寶那一日。洞真派開派不久,如此人物需得好好拉攏。他想到此處又是一笑,打了個揖,隨即縱起一道煌煌劍華也是往火云島去了。
少時,云沐陽落下劍光,一腳踏入地火爐窟,便有火氣噴來,當即大袖一揮,只見丹爐在烈火之中上下撲騰,煙氣直冒,隱隱有一股怡人丹香沁入心脾。他不由滿意點首,“看來今夜便是穎丹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