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了630的鬧鐘,說要早起,然后到點醒了,然后按了鬧鐘,想,我就閉一會兒眼睛吧,然后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是840了。掩面~~~繼續求推薦,求收藏,今天更新字數不少哦。。。)
余大娘真心覺得倒霉。
頭一次來雖然無功,可也無過。哪象這一回,抱著滿滿希望而來,結果卻是叭唧一下摔到地上,還要挨罰。
“這可真不關我的事!這丫頭也不是我們家的丫頭,不過是從外頭請的…”余大娘還沒來得及把念福完全推出去,赦令就來了。
丫鬟玉簪出來道,“我們夫人好心,在老爺那里替你們求了情,說是自己吐的,不關旁人的事,若是為了這個罰人,她心里更加不安寧。于是老爺便發話說,要你做出夫人能吃得下又不吐的菜來,否則不許走。”
聽了事情經過,念福心內腹誹得厲害。果然官字兩張口,說話有兩手。這位老爺可不傻,看出自己有點辦法,又知道夫人心善,所以想雙管齊下,讓夫人吃得下飯。
不能說他做得錯了,可他下完令,只管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的念福卻很是犯愁。聽玉簪說,她家夫人都懷孕四個多月了,可愣是一兩肉也沒長,反而望著人就消瘦下去。若是再這樣,怕是就算撐到分娩,也是絕計生不下來的。
這丫頭很是自責,“方才都怪我多嘴,明明夫人都吃下那么一大碗肉粥了,可我一說里頭有雞肉,她就全吐了。”
可聽著這話,念福卻覺得有些奇怪了。
給人做飯說來簡單,燒好你的菜就是。但真要讓人吃得好,卻還得多琢磨點客人心思。
好比縣尊夫人明明喜食辣椒,之前吃豆腐花時卻棄辣而選甜,念福就估摸著她是不是遇到孕婦常見的便秘問題了,所以才特意煮了一道雞茸蘑菇土豆濃湯。
這菜不僅好消化,富含營養,那土豆更是緩解孕吐,潤腸通便的好物,所以縣尊夫人吃得很滿意。但她早不吐晚不吐,為什么偏偏在聽說里面有雞肉時才吐?那能否認為,讓她吐的根本不是肉的問題,而是她的心理問題?
可這又說不通了。哪一個當媽的不想可著勁兒的多吃點,吃好點,給肚子里的寶寶多點營養,而這位夫人卻是見不得半點葷腥?若說她是想在丈夫面前撒嬌,那也未免太矯情了,而且玉簪也說,這已經是關系到她的生命問題了。
念福忽地想起,余大娘來時曾提到過,這位縣尊夫人年輕貌美,而縣尊已老,娶她也是用了點不光彩的手段,于是,念福開始華麗麗的展開聯想了。
余大娘卻在一旁催促,“你別光出神,趕緊想個法子再做點吃的呀!”
念福不悅的睨她一眼,語帶譏諷的道,“大娘方才不是還說,我跟你又不是一家人,這會子我做不出來,自有我挨罰,你急個什么勁兒?”
這一下,反把余大娘給拿住了。悻悻的磨著牙,躲一旁生悶氣去了。
打發了她,念福把玉簪往旁邊請了請,“好姐姐,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家夫人從前有什么愛吃的菜?我再做了給她,可好?”
玉簪很是為難,“真若說我們夫人從前,就是喜歡辣的,可眼下非得忌口,根本不能吃。”
念福聽得也開始犯愁,要說辣妹子其實不難伺候,多少經典川菜湘菜都很家常啊。麻煩的是她現在既有身孕,又有便秘癥狀,再吃辣的無異于火上燒油。可不做辣的,給她做什么呢?
正想著辦法,一個婆子拿著兩個烤得微焦的橙子過來了,“夫人嫌這兩個烤得沒味兒了,你們誰要吃誰就拿去吧。”
念福卻是心中一動,“府上還有橙子?”
那婆子倒不小氣,頓時遞了給她,“這是外頭孝敬我們老爺的,姐兒拿著嘗嘗,聽大夫說,這樣烤過的還能治咳嗽呢。”
念福有主意了,“拿幾個新鮮的給我,給你們夫人做道點心。”
橙子也能做點心?婆子很詫異,“我們夫人可不吃酸的,嫌倒牙。”
念福笑道,“保管做出來的不酸,還要一節藕,府上有會做藕夾的嗎?”
這個很家常,誰不會呢?余大娘趕緊湊上。萬一做得好了,她也有功勞不是?
這樣的勞動力,不利用白不利用。念福選了一段大小適中的藕節,讓她刨皮洗凈,然后切了一段小指厚的,豎切成半圓形,然后再橫剖至尾相連,成一個半圓的夾心狀拿去蒸熟。再讓余大娘蒸了點芋頭,加冬瓜糖、棗泥、桂花等物,和熟豬油一起拌成八寶芋泥餡,夾在藕間,再去炸制定型。
這邊等橙子取來,她選了幾只,留下兩只讓人放案板上揉搓,其余都讓人去皮取肉了。等那兩只揉搓得軟了,就在頂上切一刀,取個頂蓋,把里面的瓤掏出來,然后跟之前的果肉一起用紗布包住,擰出橙汁,再加雞蛋和糖打散,倒進那兩只空橙子里,把蓋蓋上,用牙簽封好,上籠去蒸。
不一時,兩樣東西都已得了。
念福把那黃澄澄圓滾滾的橙子用小碟子固定,擺在盤中,旁邊將炸好的藕夾豎著立起,在那半圓形的頂上夾上幾根菜葉切成的小耳朵,頓時生出不一樣的感覺。連余大娘都覺得這樣一擺出來非常可愛,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當然,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念福擺好盤,讓玉簪送去,“告訴你家夫人,這兩樣可都是素的。要是她問起名兒,你說這道小點叫佳偶天成,是我和我娘為想念我爹做的。”
玉簪端著走了,送到縣尊夫人跟前,她果然就吃了。只是吃著吃著,她忽地再看看這兩樣東西,就怔怔滾下淚來。
夾藕、甜橙,便是不說,又會很難猜嗎?
玉簪不知何故,頓時就慌了,“夫人可是吃著不好?”
夫人搖搖頭,拭了淚幽幽嘆道,“她怎么就想起做這個?”
玉簪忙道,“聽那沐姐兒說,這菜是她和她娘為想念她爹做的。夫人要不要叫她進來,問問來歷?”
縣尊夫人沒有反對,玉簪就把人帶走了。余大娘想跟上,被直接刷下了。
“又不是你做的,跟去做甚?”
等見到念福,縣尊夫人和氣的問,“你今年幾歲?這手藝是哪里學的?”
念福偷瞧這位夫人,不過是二十許人,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可眉目間卻有股濃濃的郁色,想來生活并不開懷。她心里多了幾分底,便溫言回道。
“回夫人的話,我快十五了,因姥爺開著豆腐店,常聽些南來北往的客人說些新鮮事兒,這些吃食便是這么胡亂學來的。”
縣尊夫人發現不對勁了,“你怎么跟著姥爺過活?”女子出嫁從夫,若是還跟著外家過活,不是被休棄,就是有問題。
念福回道,“我娘是在戰亂中與我爹相識,由姥爺主持完的婚,奈何又在戰亂中離散,所以我們母女至今仍跟著姥爺過活。”
縣尊夫人半晌不語,然后才緩緩道,“那你們母女也真是不易。”
“確實不易。”念福覷著她的神色道,“不過我娘常說,人總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縣尊夫人的眼神飄忽起來,“是啊,你們還有希望。好好活著,說不定哪天還能遇上…”
念福大著膽子道,“我倒有個不肖的想法,說出來夫人別見笑。”
“你說,沒事。”
“我是想著,就算我爹已經不在了,我也要和我娘好好活下去,這樣我爹在天上看著才歡喜,要是我和我娘天天愁眉苦臉的,甚至于活不下去,那逝去的人如何心安?”
縣尊夫人怔了怔,忽地道,“那若是你爹真的去了,你們就忍心把他一人孤零零的扔在那邊?”
念福和善一笑,“夫人,不知您信不信緣分,只我是信的。我娘常說,她今生能和我爹做夫妻,是有莫大緣份。而我能跟我爹做父女,自然也是有緣。若是我爹當真去了,我必不甘心,此生連他一面也沒見著。想來他也是如此,等到投胎轉世時,說不定就會求了閻王老子,再來到我們母女身邊,另結一種緣。怎么能說就把他一人扔下了?就好比夫人眼下懷的這個孩兒,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人家,他偏偏投胎到您懷中?足見是大機緣的。”
縣尊夫人渾身一震,不覺伸手撫上幾乎看不見的腹部,“大機緣?”
“是啊。有些事,我們凡人無法參透,恐怕只能等到進了黃泉才得明白。若是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珍惜,白白錯過了有緣人,等到了黃泉,又哪有后悔藥可吃?”
縣尊夫人一時聽得呆了,好半晌才讓念福下去,又交待下人,“好生看顧那女孩子,莫難為了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玉簪退下,奶娘上前守著,心中卻在為自家夫人垂淚。
這縣尊夫人本姓黃,也是大戶人家的好女兒。跟表哥兩小無猜,情投意合,雙方家長也成人之美,早早給他們訂下親事。本以為終生有托,誰料風云突變,天下大亂,表哥死在了戰亂之中,而黃氏也錯過了女孩一生最美好的花信。
因不忍心看年邁爹娘為自己生生愁白了頭發,不得以,唐氏以二十多歲的“高齡”嫁給了年過四十的唐縣令。
比起英俊多情的表哥,唐大人既老且丑,更加利欲熏心,為了迎娶黃氏不惜偽造發妻身故,實則那老妻仍在家中侍奉長輩,照顧兒女。
黃氏心知肚明,卻苦于無法言說。她明白,若自己苦苦相逼,前妻就只有死路一條,而前妻留下的那些已成年的兒女必將恨自己入骨。可自己若不相逼,就得接受這荒唐的命運。這對于才二十多歲,仍心懷夢想的青年女子來說,該有多么的殘酷?
所以當知道自己懷著孩子時,黃氏徹底絕望了。她覺得,這孩子是自己背叛愛情的罪證,所以她可勁兒折騰自己,吃什么吐什么,但求一死。
但是,今天念福的話,卻仿佛給她打開了一道新的大門。如果表哥在天上,并不希望她死呢?又或者說,這孩子就是表哥投胎轉世,來跟她另結一種緣?
見她心意已動,奶娘垂淚上前低語,“老奴自是知道夫人心事,可表少爺已然過世,夫人眼下不僅要為自己活,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還要為家里的老爺夫人,兄弟姐妹們活。只有您活得好了,才能讓家人放心,讓九泉下的表少爺真正瞑目啊。”
縣尊夫人閉目落淚,卻道,“跟廚房說,我想吃面。”
當念福接到新任務時,就明白這位夫人已經想通了,可她卻真的真的很想吐槽啊!
難道生活真的就象強*,當你無法反抗,只好學著享受?啊呸!她要求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