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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中必輸?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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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確定了關逸軒發了瘋,也找到了關逸軒何以要發瘋的原因,就來到了問題二——關逸軒為什么要挑強大的法蘭西帝國發瘋?

  “我以為,”署理公使閣下侃侃而談,“原因如下,第一,中國沒有海軍——”

  只說了兩句,便打住了,改口道,“啊,似乎也不能這么說——他們從英國人那兒,還是買了幾條船的——”

  微微一頓,口氣異常輕蔑,“不過,那幾條船,從未派過正經的用場,只好拿來擺擺樣子——頂多拿來做做運兵船,根本算不得一支現代化的海軍!”

  見克萊芒似乎有不同意見,博羅內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我的意思是,中國的海軍,既然非常孱弱,根本沒有外洋作戰的能力,欲發動對外戰爭,就只好挑同她陸地接壤的國家了——”

  頓了頓,“如果向東打,朝鮮、日本兩個國家,歐美諸強的勢力,倒是并未深入——可是,中國沒有打這兩個國家的理由啊!朝鮮是他的屬國,一向很恭順的;日本呢,之前已經打過一次了,目下的日本政府,對他的恭順的程度,大約并不在朝鮮之下。♀雜志蟲♀”

  “如果向北、向西打——除了要和俄國人發生沖突,中國和洪福汗國的戰爭,也證明了中隊的投送能力的極限——軍隊都送不過去,還打個什么勁兒?”

  “那就只好向南了!——向南,不是和英國人發生沖突,就是和我們法國人發生沖突,中國人剛剛在英國人那兒買了船,總不成一轉頭就和賣家翻臉?別的不說,他和英國人打了起來,哪個替他開船啊?嘿嘿!”

  干笑了幾聲,繼續說了下去,“所以,他挑來挑去,就挑上了越南,正好,越南也給了他口實——‘一十七年,不貢不使’嘛!”

  署理公使的偉論,似是而非之處甚多,硬傷也不少,克萊芒并不皆以為然。

  譬如,中國的海軍,并非“從未派過正經的用場”,打日本的時候,是開過炮的;日本也并非和中國“陸地接壤”;還有,如何能夠從“中國和洪福汗國的戰爭”,看出“中隊的投送能力的極限”?

  克萊芒覺得,事實好像剛剛好倒轉了過來:中國政府如果愿意,未必不能夠繼續西進,侵入浩罕國境內?

  當然,到時候,補給線會拉的更長,孰勝孰敗,就是另一碼事兒了。

  至于越南——雖然中國政府曾用斥責的口吻發布過一道對越詔書,可是,中國欽使抵越之后的所作所為,以及中越兩國的熱乎勁兒,似乎不能證明,中國人跑到越南去,是為了找越南人的麻煩的吧?

  不過,博羅內接下來的話,倒是頗有道理:

  “關鍵是,不論向哪個方向打,不論打的是哪個鄰國,如果不和歐洲諸強發生沖突,即便完勝,勝利的含金量,也是有限的,并不足以達到‘轉移國內矛盾、樹立統治權威’的目的;反過來,如果和歐洲諸強發生了沖突,并且獲勝呢?”

  微微一頓,“嘿嘿,到時候,別說女皇帝了——就是關逸軒自己做皇帝,都未必行不通啊!”

  博羅內的這句話,主要是拿來反諷用的,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克萊芒心中一動,說道:“可不是?如果關逸軒真的打敗了法蘭西——嘿嘿,那還得了?他不就成了中國有史以來最大的英雄了嗎?到時候,其聲望之隆,如日中天,真取其妻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博羅內倒是愣了一愣,“你是說?”

  克萊芒也是一愣,不曉得該怎么回答:什么我說?不是你說嗎?

  博羅內隨即明白了:克萊芒把自己的玩笑話當真了。

  然而,他也是心中一動——

  哎,也許,拿中國人的話說,真的那個什么…“一語成讖”了呢?

  就算是假的——

  博羅內微微的抬起頭,眼珠子不住轉動,一副努力思索的樣子,克萊芒靜候片刻,試探著問道:“公使閣下,你…”

  “我想,”博羅內慢吞吞的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關逸軒說不定真有取其妻而代之的企圖呢!”

  “啊?”

  “就算他沒有這個企圖——”博羅內“格格”一笑,“咱們也可以…把他說成是有的嘛!”

  克萊芒明白了,“公使閣下,你是說——散布謠言,挑撥離間?”

  “不錯!”博羅內說道,“桂俊和莊湯尼提醒我們了,外交不止于外交,我們還要想法子,介入中國的內政,影響中國的輿論!——打擊我們的敵人,支持我們的朋友,進而為法蘭西在中國謀取最大化的利益!”

  署理公使的這番話,倒是很有點兒水平的樣子。

  “公使閣下高屋建瓴!”克萊芒贊道,“‘外交不止于外交…介入中國的內政,影響中國的輿論’——這應該成為我們今后工作的重要的指導方針!”

  博羅內大為得意,“花花轎子人抬人”,說道:“這個嘛,其實,我也是受到了你的話的啟發呀。”

  克萊芒又一愣:什么叫“受到了我的話的啟發”?關逸軒做皇帝云云,我的話不是順著你的話說的嗎?

  好吧,你的也好,我的也罷,先放一放吧。

  “不過,”克萊芒笑著說道,“我們大約沒有造關逸軒企圖篡位的謠的機會了——中國怎么可能是法蘭西帝國的對手呢?”

  博羅內暗暗的罵了一句:榆木疙瘩腦袋!哪個說必須等中國打贏了法國才能夠造這樣的謠?

  還有,什么造謠不造謠的——難聽!

  微微一笑,“事實上,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這樣的輿論戰了;戰爭結束之后,依舊可以延續這樣的輿論戰——替那個關逸軒…‘雪上加霜’嘛!”

  所謂“雪上加霜”,是認定了法中之戰,法勝中敗。

  “對,對!”克萊芒連忙附和。

  頓了頓,“我能夠理解關逸軒何以要挑戰法蘭西帝國,可是,還是不能夠理解他——哎,他難道不曉得,這是一場必輸的戰爭嗎?關逸軒看起來,還是挺聰明的——并不是一個笨人嘛!”

  博羅內冷笑說道,“也不見得真有多么聰明!”

  頓了頓,“關逸軒似乎從未打過敗仗,既如此,自然是打過一仗,就自我膨脹一輪,終于,膨脹到不曉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最關鍵的是,他既沒有直接領教過法蘭西帝人的厲害,又自以為了解西方軍隊的底細,甚至,還打敗過‘西方的軍隊’——他不是參加過美國人的內戰嗎?最后,還站在了勝利者的那一方!”

  說到這兒,博羅內從鼻孔中噴出冷氣來,“可是,美國的內戰,根本算不得什么現代化的戰爭!說到底,不過是兩支民兵相互沖突罷了!尤其是南方的那班土佬,一群烏合之眾,也能夠算是‘軍隊’?”

  “就是北邊兒的聯邦軍隊——算是稍稍正規點兒了,也不過是法蘭西帝國的小學生——還是沒有畢業的那種!”

  博羅內此說,倒不全是吹牛——美隊的建設,確實基本上是師法法隊的。

  “和這種低水平的軍隊為伍,”博羅內繼續噴冷氣,“打敗了一支更低水平的民兵,關逸軒就不曉得自己幾斤幾兩了——嘿,何其可笑!”

  署理公使的這一篇宏論,聽在耳中,像是頗有道理的樣子,克萊芒點頭說道:“是!有的人,本來也算聰明,可是,眼界有限,將他拿到更高的層面上,就變傻了!”

  “哎,你這個話,說到點子上了!”博羅內說道,“關逸軒就譬如一個鄉下人,種田、養牛,或許是把好手,可是,你把他拿到大城市里,拿到工廠里,他就手足無措了!就只好亂來了!”

  “他亂來——”克萊芒笑了笑,“對我們,可是件好事兒啊!”

  “正是!”博羅內說道,“我們著力經營越南,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希望從越南方向,打開中國的南大門,嘿嘿,這場戰爭過后,‘南大門’又算得什么?到時候,整個中國都是——”

  說到這兒,想起諸強尤其是英國,必不許法國獨占中國,于是改口說道:“到時候,法蘭西帝國的觸角,可及于中國之全境,中國之東西南北,于法蘭西帝國,盡是坦途,再無關隘!”

  這一仗能打到什么程度,是否一戰之后,便可如博羅內所說的一勞永逸,克萊芒倒是有些保留的,不過嘛——

  “無論如何,”克萊芒說道,“一大筆戰爭賠款,是跑不掉的!”

  “是啊!”博羅內說道,“這幾年,中國辦工廠、修鐵路,倒像是有點兒錢似的,這一回,可得叫他們多出點兒血才成!”

  這個觀點,倒是和西貢海軍司令穆勒少將不謀而合啊。

  “我想,”克萊芒說道,“這次戰爭的收益,得超過‘亞羅號戰爭”才行!”

  “何止于‘超過’?”博羅內微微的獰笑著,“我看,不叫中國賠個幾億法郎,都對不住他關逸軒!”

  克萊芒暗暗咂舌,您的胃口,還真是不小啊!

  “不過,”他斟酌著說道,“這么大的一個數字,中國人未必拿得出來——拿不出來的話,這個和約,豈不是白簽了?”

  “怎么會白簽?”博羅內說道,“拿不出現金,可以拿他的鐵路、工廠抵債嘛!還有礦產——中國這么大,總會有些礦產的,咱們派工程師,慢慢兒的勘探就是了!”

  “對!”克萊芒眼睛一亮,“和約可以這么簽——中國某省、某省的礦產,已探明的、未探明的,全部歸法蘭西帝國所有!”

  “這個主意不錯!”博羅內大拇指一翹,“我要記了下來,簽和約的時候,用得著!哈哈!”

  “哈哈哈!”

  “我還有個主意,”博羅內得意洋洋的說,“中國人如果沒錢,可以向我們借——‘高利貸帝國’,難道是浪得虛名?”

  這個說法,好像…也在哪里聽說過似的?

  “中國借法國的錢賠給法國?”克萊芒大笑,“好主意!想來,中國人下輩子也是還不清的!”

  “就是說,下輩子,中國人還得做法國人的奴…啊不,殖民地!”

  “對,對!哈哈哈哈!”

  兩個人“哈哈”了一大輪,終于轉入了第三個問題——也是非常有趣的一個問題:桂俊背后的“那位尊貴的人士”,會是誰呢?

  說到關逸軒的政敵,排第一位的,自然是恭親王愛新覺羅.奕,他也有足夠的能量做這件事情,至于他有沒有足夠的意愿做這件事情,就不大好說了。

  次之是他的弟弟、那個倒霉的愛新覺羅.奕譞。

  不過,奕譞實際上處在一個受到嚴密監視的軟禁的狀態中,既沒有行動的自由,對外交往,也受到事實上的嚴格限制,是否有能力做這種事情,值得懷疑。

  再者說了,奕譞既然已經被剝奪了爵位,其“層級”,還能不能算“非常高、非常高”呢?

  當然,奕譞的爵位雖然沒有了,但他的皇子的身份是改變不了的,在桂俊這種旗人眼中,奕譞的“層級”,還是“非常高、非常高”的,也不出奇。

  再次,就是前邊已經提到過的:寶佩蘅。

  這三人之外,博羅內和克萊芒,就想不大出第四個人了。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對中國的“內政”,了解的真是不多。

  這一課,看來真的是要惡補啊。

  不過,他們兩人,形成了一個共識:這個“尊貴的人士”,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身份,反倒說明了他傳遞的消息的真實性:如果是中國人設局的話,一定不會這么藏頭露尾,臺前幕后,都會編的更像那么回事兒,以便取信于法國人。

  最后一個問題——要不要向巴黎匯報?

  討論的結果是:等一等再說。

  原因還是上面的那個原因:對方面目模糊,也沒有提供任何調兵遣將的細節,巴黎方面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普通奉教旗人的幾句話,就接受“中國政府即將對法蘭西發動大規模的戰爭”的說法,并做出相關因應。

  “還是先看一看,”博羅內說道,“對方接下來會提供什么更有價值的情報?反正,想來對方多少都會把事情說的更加嚴重些,以便引起我們的足夠的重視,我的意思是,他說的時間線——‘今年之內’,只能理解為‘最快今年之內’,咱們盡來得及。”

  “好吧,”克萊芒表示同意,“那就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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