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走小門

　　其實不要等花婆婆這一聲呼喝，蕭凡也早已站住了腳步。

　　來的不是花婆婆一個人，腳步聲紛沓而來，足足五六名女子站在花婆婆身邊，其中就包括上次和花婆婆呆在一起的兩名中年婦女，虎視眈眈地望著蕭凡。雖說是一群女子，沒有半個男人，但那種氣勢洶洶的架勢，一般男人還真有點怵頭。

　　從這群女人身上透出的氣息來判斷，俱皆身手高強，沒有一個弱者。估摸著在七妙宮，這群女子也是中堅力量了，難怪敢于直闖到這里來，攔住蕭凡的去路。

　　“蕭真人，這就要走了？”

　　花婆婆上下打量著蕭凡，冷笑著問道。

　　這老太太年事雖高，卻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一雙眼睛精光閃爍，直盯著蕭凡，火爆爆的。

　　“花婆婆有何賜教？”

　　蕭凡淡然問道，看得出來，蕭真人的心情也不見得很好，話語說得客氣，語調卻有幾分僵硬。辛琳如此情形，蕭凡的心情自然好不起來。

　　眼下，每一刻時光對蕭凡而言，都是很寶貴的，實在耽擱不起。

　　辛琳只能等他一個月。

　　“蕭真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簡直就是將我們七妙宮視若無物。這要是傳揚出去，江湖上哪里還有七妙宮的立足之地？”

　　花婆婆冷冷一笑，說道。

　　“再有，我們七妙宮的圣女，因你而受這樣的重傷，現在生死未卜，蕭真人難道不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么？”

　　說著，花婆婆舉起竹杖，在地上重重一頓。

　　這條竹杖，明顯是新做的，花婆婆以前用習慣了的那條竹杖，被蕭凡一聲長嘯就毀掉了。新做的竹杖，哪里有老竹杖用起來那么合手？一看到這條新嶄嶄的竹杖，花婆婆就更加生氣。

　　在七妙宮，花婆婆堪稱元老，年紀比林青鸞還要大得多，一定要算師門排行的話，花婆婆還是林青鸞的師姐。在這老君山活了幾十年，大風大浪經歷得多了，還沒像三天前那么丟過臉。

　　其實按照止水祖師和青鸞宮主的約定，辛琳這七年間，是給蕭凡當“貼身保鏢”，無論受多重的傷，都是“保鏢”的本分，花婆婆這個責問，好生無理。但這樣的話，蕭凡怎可能說出口來？連心里都絕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在蕭凡心中，辛琳是他的愛人，是他要舍命保護的愛人。

　　“花婆婆，我現在正要去給迦兒求藥，時間緊迫，請花婆婆和各位多多見諒。擅闖七妙宮之事，等迦兒病好之后，再給花婆婆解釋。”

　　蕭凡保持著禮貌，抱了抱拳，緩緩說道。

　　“嘿嘿，年輕人，你也不用擠兌我。迦兒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手把手教過她劍法。她現在這個樣子，我比你心疼。這樣吧，我也不耽誤你為她求藥的時間。但你是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七妙宮總壇大門不能為你而開，你從小門走吧。我們不攔你！”

　　蕭凡不由笑了。

　　這老太太，怕是不知道她正和誰講話吧？堂堂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怎么可能走小門？

　　蕭凡雖然性格溫和，卻并不代表他會毫無道理地放棄自己的原則。

　　無極門術法領袖的地位，絕不容褻瀆。

　　“花婆婆，各位師姐，告辭！”

　　蕭凡笑了笑，大步向前，迎著那一堆女人直走過去。

　　自始至終，屋里的林青鸞都沒有吭聲，既沒有阻止花婆婆，也沒有對蕭凡說話，就好像一個旁觀者，躲在一旁看熱鬧。

　　花婆婆臉色一變，雙眼精光大放。

　　蕭凡這是壓根就沒將她們放在眼里啊。

　　眼見蕭凡大步走近，花婆婆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一咬牙，喝道：“既然你一定要和我們作對，那就不好意思，得罪了！”

　　雙手一翻，手中竹杖“呼”地一聲，向著蕭凡頭頂猛擊而下。

　　風聲呼嘯。

　　這老婆婆盡管已年逾古稀，看上去早已到了風燭殘年，連站都站不穩了，又是女流之輩，誰知道一旦出手，卻是如此的威猛絕倫，一上來就是殺招，沒有半分花架子。

　　上一次，蕭凡出其不意地以類似“獅吼功”的功夫，打了花婆婆等人一個措手不及，不戰而屈人之兵。花婆婆承認，單純較量內力，她們誰都不是蕭凡的對手。但同樣的招式，蕭凡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吧？那也太辱沒他無極門掌教真人的身份了。

　　堂堂無極門掌教，翻來覆去就會這么一招，只知道扯著嗓子吼，寒磣不寒磣？

　　這一回，說什么都要逼他出手，認認真真和大伙較量一番。就算依舊打不過，起碼也要好好摸摸他的底細。

　　誰知花婆婆還是失算了，招數只使了一半，竹杖尚在半空之中，眼前一花，竟然就失了蕭凡的蹤影。

　　花婆婆大吃一驚，連忙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砸出去的竹杖給收了回來，一股大力猛地反擊回來，一時間胸口氣血翻涌，好不難受。

　　按照物理學原理，她全力攻擊蕭凡使了多大力氣，現在收回來，反擊之力就有多大。

　　差一點就自己給自己打傷了。

　　“站住！”

　　“回去！”

　　“哎呀…”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吆喝之聲和兵刃交相撞擊的聲音。

　　每個人都是看著蕭凡向自己走過來，都是剛發半招就不見了蕭凡的人影。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花婆婆一樣內力深厚，可以將砸出去的兵刃在半道上硬生生收回來。頓時“乒乒乓乓”一陣亂響，自己人和自己人交起手來，現場亂作一團。

　　蕭凡卻已經到了大伙的身后，背著雙手，緩步向大門口走去，自始至終，他都是這么從容不迫，仿佛剛才那如鬼似魅的身法，壓根就不是他使出來的，而是一個幻影在逗弄大家。

　　眼見蕭凡出了大門，施施然而去，花婆婆等人一個個嗔目結舌，半晌回不過神來。

　　若不是親眼所言，大伙實在無法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神奇無比的身法步法，就這么向著大伙走過來，硬是打不中他。

　　再一晃眼，蕭凡就在大門外轉過一道彎，再也看不到了。

　　花婆婆不禁勃然大怒，大聲說道：“宮主，為什么不教訓教訓他？”

　　她們固然留不住蕭凡，青鸞宮主不一樣。

　　七妙宮宮主和門下弟子之間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雖然并非每位宮主都身負素陰之體，卻無一不是天賦杰出的奇才。

　　青鸞宮主如果親自出手，蕭凡還能這么輕輕松松地走掉？

　　視整個七妙宮如無物，簡直欺人太甚。

　　青鸞宮主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師姐，還記得當年的止水真人么？”

　　花婆婆臉色一變，重重“哼”了一聲。

　　止水祖師是她們這一代七妙宮弟子的“噩夢”，就好像一座萬丈之高的大山，橫亙在大伙面前，直插云霄，這一輩子做夢都難以逾越。

　　一提到止水祖師，連桀驁不馴的花婆婆眼里都閃過一抹畏懼之色。

　　當年，止水祖師盡管沒有像蕭凡這樣，硬闖七妙宮總壇，算是給大伙都留了點面子，但實際上，七妙宮在止水祖師手里可沒討到半點便宜。逼不得已，將本派圣女，宮主第一順位繼承人“送”給人家徒弟去當“貼身保鏢兼丫鬟”，以為每個人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么？

　　幸好止水祖師隨即便將掌教之位傳給了蕭凡，讓七妙宮眾女心中憋著的那股惡氣，多多少少平息了幾分。

　　無極門掌教真人的身份地位何等尊崇？

　　辛琳一直跟隨著他，也不算太辱沒了。

　　“蕭凡雖然年輕，早已得了止水真人的真傳，我沒有和他直接交手，也能感覺得到，這年輕人的修為，不在全盛時期的止水真人之下…你們留不住他，并不丟臉。”

　　說到這里，林青鸞略略頓了一下，隨之悠悠說道：“不要說你們，這個世界上能留得住他的人，還真的很少很少…這一回，是不是能煉出‘清靈丹’，迦兒是不是能安然無恙，全看他的了。眼下這情況，他的每一刻時間，每一分體力，都是寶貴的，決不能隨便浪費。”

　　“就憑他一個人？”

　　花婆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蹙眉問道。

　　顯然，花婆婆知道林青鸞“吩咐”了蕭凡一個什么樣的任務。《惟珍祖師文集》上的諸般記載，想必花婆婆也是拜讀過的。

　　“那可是降頭術的國師！”

　　“要不，通知小燕她們，給他打個幫手？”

　　事關辛琳的安危，甚至關系到整個七妙宮的未來，花婆婆也不得不強壓下自己心中對蕭凡的不滿于憤懣，鄭重其事地向林青鸞提議。

　　所謂“小燕她們”，應該就是林青鸞剛剛提到過的七妙宮海外弟子。

　　林青鸞又是輕輕一聲苦笑，說道：“師姐，沒用的。小燕她們打探一下外圍消息還行，想要幫上蕭凡的大忙，基本不可能。”

　　蕭凡何等樣人？

　　摩鳩大國師又是何等樣人？

　　這種級別的絕頂高手斗法，小燕她們怎可能插手得進去？

　　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大禍。

　　“現在，我們也只能相信他了，賭一賭迦兒的運氣吧。這年輕人對迦兒，好像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