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坐在座椅上的趙永新,有些不解。
趙永新慢條斯理拿起一百塊錢,走到收銀臺結賬后找回七十四塊錢零錢遞到我的手里說:“找零記得拿。”
我跟顧漫都愣在原地,萬分不解的看著趙永新,這叫怎么回事兒,吃個飯還帶找零的,實在有點奇葩,我跟顧漫互視一眼,我們兩個人的眼睛中都帶著唏噓,被趙永新弄的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趙永新端起沒喝完的可樂,揭開可樂蓋子,丟掉吸管,就著紙杯一口氣喝完,打了個飽嗝看了看我們兩個說:“別著急走呀,無功不受祿,我免費請你們去聽演講去。”
我與顧漫迷迷糊糊的,我從兜里拿出來打印的資料,看著資料上的照片與面前的趙永新,有種遇到騙子的感覺,趙永新大搖大擺的離開食堂,向著不遠處的大教室走去,我與顧漫站在身后看著趙永新,我一咬牙說:“走,去聽聽看。”
演講是在北大教室里舉行的,演講的主題是《和珅的失敗之路》,讓人意外的是,站在演講臺上的趙永新很嚴肅,演講的時候也不猥瑣風趣,一板一眼但偏偏所講出來的話都經過論證,如同法庭上的律師一樣,讓人忍不住進入他所講的人物中。
演講的具體內容我沒聽全,演講過后我皺著眉頭問身側的顧漫:“我怎么感覺,他挺像那么回事兒的。”
顧漫饒有興趣的點點頭。
這時趙永新要從講臺上走下來,我快步走上去,走到趙永新的身旁說:“趙老師,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趙永新看都沒看我,轉身就走,我回頭看了一眼顧漫,顧漫著急忙慌的跑上來,一臉甜甜的笑容說:“趙老師,我晚上請您吃全聚德吧,想跟您商量商量演講的事情。”
顧漫一開口,趙永新立馬駐足,轉身看著顧漫露出一張猥瑣的老臉:“行啊,難得有人這么賞識我,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cāo,老混蛋,我暗罵一句,然后陪著趙永新一塊兒從教室里出來,我到停車場上開車,讓顧漫坐副駕駛,趙永新坐后面,我們一塊兒到了全聚德,要到位置之后,落座后點了菜,我與顧漫坐在一塊兒,趙永新坐在我們對面,我長舒一口氣說:“趙組長,我是方云川介紹過來的,我想你也應該聽過我的名聲,我為什么來找你,你想必也明白。”
趙永新不說話,剛好這時候菜上來了,全聚德的鴨子味道不錯,趙永新二話不說就拿了一個鴨腿到自己的盤子里大快朵頤,吃相如同饕鬄,我與顧漫互視一眼,顧漫眼睛里的目光有些猶豫,這個人的性格如此奇怪,演講的時候一本正經,可真跟我們在一塊兒,卻又不說話,模樣看起來也有幾分猥瑣,要不是顧漫穿的比較嚴實,估計他都要明目張膽的看顧漫了。
我有些不耐煩,但我并沒有說話,而是任由趙永新吃東西。
他的胃口不錯,吃了半個小時后才停下來,喝了一口清茶,起身去洗手間里洗了一下手,然后回來坐下來,慢條斯理的說:“我知道你們是誰,上海的郝仁嘛,誰不知道。”
我長舒一口氣,有些欣慰。
可是他下一句就說:“誰不知道你們最近都快要被何紹搞死了。”
我眉頭一皺,有些憤怒的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底細的趙永新。
趙永新往前一湊,臉上帶著壞笑說:“想不想挽回自己的公司。”
我點點頭,趙永新說:“那你給我兩個億,外加兩成的公司股份,我幫你搞。”
我心中一驚,他胃口也太大了吧,兩個億外加兩成公司的股份,我往哪兒給他弄去,我盡管是有錢,但那都是資產,兩億現金絕對弄不來,至于兩成的公司股份,這更是重中之重,我有些猶豫,趙永新壞笑著說:“只要你愿意答應,我一準幫你搞定。”
我咽了口唾沫,顧漫拖著我的手,看了我一眼。
我松開顧漫的手問:“真的。”
“真的。”趙永新答應的很快。
我抿了抿嘴唇,趙永新壞笑著說:“你知道行賄罪的量刑標準嗎。”
我眉頭一皺,冷笑一聲抱著膀子看著趙永新說:“那你知道受賄罪的量刑標準嗎,對了,應該叫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
趙永新看了看四周,站起來對我說:“咱們走吧。”
我轉頭看著顧漫,嘴角往上揚著,我知道,事情搞定了。
回到車上,顧漫要往副駕駛上坐,趙永新指了指車后排說:“你坐后面。”
顧漫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顧漫坐后面,趙永新坐副駕駛,車離開停車場后,趙永新說:“我幫你調查陸芳,分文不取,這只是我的責任。”
“清官,真清官。”我玩味的問。
趙永新扁了扁嘴道:“貪官jiān,清官要更jiān。”
“那你的jiān詐之處在哪呢。”我笑著問:“就你目前的情況來說,幫我的忙去得罪陸芳,真的不妥當。”
趙永新笑了笑:“陸芳這一派系對我沒好處,我曾經得罪過他們,而且他們也有心想要打壓我,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他們看看我的本事,順便我還能籠絡一下另一派的人心,還能賣給你一個人情,這不就是我的jiān詐之處嗎。”
開著車的我一怔神,豎起大拇指道:“高。”
趙永新讓車開回北大,車停在停車場上,沒讓顧漫下來,而是我們兩個沿著北大的校園散步,商量接下來的計謀,趙永新已經調查的差不多,陸芳的家庭情況,受賄情況等等他都了如指掌,走到一個自行車停放處,趙永新走進去推出來一輛二八永久,笑著說:“找到我的車了,走了。”
我點了點頭,趙永新跨上橫梁自行車,騎著自行車消失在北大的校園里,看著他的背影,我有些恍惚,回到車上,顧漫著急的問我怎么樣,我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揉了揉眼睛說:“妥了。”
顧漫扁著小嘴說:“這個趙永新還真是個怪人。”
我玩味的笑著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秉性,他的秉性就是jiān詐,不過很可惜,他將自己的jiān詐用到了該用的地方,如果他要是做貪官的話,一定比和珅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做貪官難,但做一個剛直不阿的清廉官員,更難。”
顧漫不屑的扁扁嘴,沒發表意見。
陸芳有一女一子,她的丈夫是一個詩人,寫過兩首酸詩,陸芳的女兒在美國常青藤盟校上學,兒子在國內是個知名的富二代,在北大附中讀高中,整天驕縱跋扈,趙永新就決定從陸芳的兒子身上下手,讓這小子長長見識,當然,他是需要我幫忙的。
夜,běi精三里屯夜店。
陸芳的兒子李一天,正在陪著朋友喝酒,現場群魔亂舞,氣氛十分熱烈,李一天正在大肆叫嚷自己的英語老師有多么漂亮,現場幾個凱子都罵他丫挺有本事帶我們一塊兒去輪她,李一天腦門一熱,但沒有過去而是認慫訕訕笑著,現場幾個凱子都鄙視李一天沒卵蛋。
很快他們就喝的暈暈乎乎,一群人從酒吧里出來,李一天攬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同伴們還在說他丫挺沒卵蛋,輪個女人都不敢,李一天腦門一熱,一把拖過身邊的女孩說:“走,哥幾個先輪她,回頭再去找英語老師。”
女孩一聽李一天這么說,當時就尖叫出聲,李一天一巴掌甩過去,說:“叫你姥姥,跟老子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酒吧,女孩被帶到酒店。
十五分鐘后,一群jǐng察悄悄摸上來,將李一天帶走醒酒。
在一個臟亂的出租屋里,桌子上放著兩瓶二鍋頭,以及一些豬頭肉等下酒菜,我與趙永新相對而坐,趙永新手指里夾著四塊錢一盒的zhōngnánhǎi,抽了一口笑著說:“夠這小子喝一壺的,就看陸芳的動靜了。”
我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疑惑的問:“你怎么能出動jǐng察抓他,你是紀委,跟jǐng察可沒關系啊。”
趙永新嘴里叼著煙卷,玩味的笑道:“跟我毛關系都沒有,他們要輪那女孩是公安副局長的女兒,盡管是地方分局的,但為了女兒人家也不得不得罪陸芳啊,再說,陸芳手里又沒有重權,因為這么點小事,她也不敢聲張。”
我吐出一個煙圈,笑著問:“你安排的。”
趙永新夾了一口菜說:“我可沒這么損,人家小姑娘好好的中學生,我帶人家去泡夜店。”
我疑惑的看著趙永新,趙永新輕咳兩聲,轉身對著破電視說:“看球看球。”
我一把丟下酒瓶,將香煙捻滅在桌子上,笑著說:“你要是不是壞人,那可就沒好人了。”
趙永新嘿嘿一笑,端起酒杯跐溜一聲喝下去。
正在這個時候,趙永新的諾基亞突然響了,他一把摸起諾基亞,醉醺醺的說:“喂。”
片刻后,趙永新放下電話,表情有些凝重的看著我說:“李一天被放出來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還不到一個小時。(去讀讀www.qududu.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