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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金剛催命,蠱后大戰

  雜道組織相對散亂,卻向來能包容八方雜術,曾紅梅便是雜道當中湘西巫蠱之術的代表。蠱術,由湘西苗地興起,放蠱者多為女人,人稱草鬼婆。蠱蟲又分為許多種,蛇蠱,蛤蟆蠱,蝎子蠱等等,而最厲害的卻是本命蠱,需草鬼婆以自身精血滋養,等閑不肯使用,苗女多癡情,這最厲害的玩意通常是給企圖劈腿的男人準備的。

  許三笑生平第一次見人斗蠱,既感到驚險又覺得新鮮。曾紅梅是蠱術世家出身,據她介紹,對方那個衣著前衛,骨瘦如柴的老嫗叫做黃祖藍,本是個孤女,由曾紅梅祖父撫養長大,一身本事也都來自曾家。

  解放前,苗疆蠱術以曾,龍,白,黃四家最厲害。這黃祖藍便是黃家最后一個人,這個家族因為曾經誓死追隨龍云,企圖用蠱術暗算桂系的一位軍閥大佬,整個家族被軍統局的特殊機構消滅。只剩下襁褓中的黃祖藍被曾紅梅的祖父救下。

  曾紅梅正要說到五十年前的恩怨,黃祖藍卻似被說到了痛處,搶白道:“事過境遷,多說無益,今天你們來到這里,也不是來跟老娘講歷史的,你要收回曾家的東西便來收吧。”

煙幕散盡,許三笑卻沒有看到赤飛龍,不禁感到奇怪,早上出發的時候情報顯示赤飛龍就在郎昭寺中,但現在卻沒有出現。莫非一貫道有所準備亦或者是赤飛龍另有要事臨時出門了思來想去,前者的可能性不大,玄門內部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少,都是核心可靠之人。那就是后者了,赤飛龍去做什么了會不會跟一貫道在甘涼省的企圖有關  曾紅梅對上了黃祖藍,蠱術對蠱術,黃祖藍在五十年前就有蠱后之稱,曾紅梅卻是近三十年里蠱術最高明的一個,新舊兩個時代的兩大草鬼婆將要演繹蠱術之究極境界。而另一方面,黑帽活佛巴格波仁大踏步走向黃帽喇嘛普日布。白甲與獸兵風梢兒蛇對上了季通玄。黑袍龍圖則沖著剛被破了白紙神兵之術的中年人盛鴻飛一招手。

  大戰一觸即發,己方還閑著紫衣玉素潔和許三笑自己,而場間八人對陣,只有曾紅梅與黃祖藍斗蠱最是兇險,紫衣玉素潔陪在曾紅梅身邊,隨時準備出手馳援。其他三方面,雜道一方都明顯占據優勢。局面大為有利,但許三笑卻樂觀不起來,此行的主要目標是赤飛龍,此人是李神通愛徒,位列一貫道四大護法之一,只有把他干掉才能夠引發轟動效應。

赤飛龍不在,縱然把在場這幾個人全收拾了也算不得多大的成功,而且許三笑最擔心的是赤飛龍究竟去做什么了還有這個黃祖藍是李神通上次調虎離山營救出來的,為何會遠巴巴的被派到這兒來  這些念頭在許三笑心中一閃而過,不搞清楚著實有些不放心。要想了解真相,看來唯有指望場間這幾個人了。每逢大事有靜氣,是所有成就卓越者共有的品質。許三笑條理清晰地想到這里,看了看場間四人,最后決定讓龍圖和曾紅梅手下留情。

  之所以這么想是有原因的,黃祖藍一被救出來便被禮送至此,考慮到她的蠱術用來暗算控制人是最有效的利器,許三笑想李神通安排她過來必有深意,至于弄她來這兒做什么,恐怕只有問她本人了。所以,如果可能,一定要想法子留活口。

  而留下盛鴻飛卻是因為此人怕死,如果這四個人當中有一個人肯開口,那一定便是此人。季通玄和普日布都是有信仰和目標的斗士,這個家伙卻是個仗著一身邪術,為了生存投機專營之輩。

  嚴格來說,許三笑算不得什么憂國憂民的仁人志士,華夏這么大,開放年代里,百花齊放同時百鬼橫行,許三笑想操這份心也操不起。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不讓一貫道和李神通不可告人的目的得逞。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必將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必將反對。

  場間,曾紅梅與黃祖藍對峙著,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斗蠱不同于斗術,養蠱者的修行深淺與自身的本命蠱息息相關。同時,養蠱者對蠱毒的認知也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本命蠱是藏在草鬼婆體內的蠱蟲,在受到宿主的本命精血滋養的同時,也把蟲類自身的本能優勢傳導給宿主,所以蠱術宗師的境界越高,二者結合的便越好,人從蠱蟲那里得到的特殊本領也就越多。

許三笑自從成為雜道宗主,便沒有一日不刻苦努力,對八方雜學都有所涉獵。關于蠱術的知識都是有一次聽曾紅梅說的。記得當時自己還曾經發問,若是養蠱者達到最高境界的人蠱合一,若那人的本命蠱是一只鐵甲屎殼郎,是否意味著那人也能如屎殼郎一般渾身長鐵甲,舉得起相當于自身重量  十倍的糞球曾紅梅當時特鄭重的說道理上應該可以。

  曾紅梅幾乎已經達到人蠱合一的最高境界,她的本命蠱是一只毒金蟬,正所謂金風未動蟬先曉,蟬這種蟲子對動靜溫暖的變化最是敏感。而曾紅梅所養的這只毒金蟬卻是南疆異種,生就劇毒,捕食的時候全憑敏銳的感知力,在獵物必經之處釋放出一種霸道的毒素,獵物只需沾惹上一星半點就會被毒斃。

  此刻,曾紅梅面對的是五十年前的蠱后黃祖藍,對方在蠱術之道上的修行只在她之上。五十年的折磨固然會傷了她的氣血,讓她看起來骨瘦如柴氣血枯敗,但同時這段不平凡的經歷也磨礪了她的意志和精神。因此曾紅梅嚴陣以待,絲毫不敢因為她邪異的外表而生出輕視之心。

  黃祖藍按兵不動,但胸腔卻一直在不斷起伏,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仔細觀察,許三笑還發現她的身形一直在以一種奇特的韻律扭動不已,只是動作極其微小,肉眼幾乎分辨不出來。這種動作像極了一條蜈蚣。

  對峙良久,曾紅梅忽然道:“黃祖藍,你已經老了。”

  黃祖藍毫無反應,生硬道:“小細妹子,你還沒吃定老娘呢。”

  曾紅梅道:“你的鐵線蜈蚣跟你一樣,精血枯竭,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你道我看不出來嗎”

  黃祖藍面色微變,卻更增幾分猙獰之色,道:“雖然老了,但拼掉你肚子里那只金蟬卻還足夠!”

  許三笑知道曾紅梅是蠱術大行家,金蟬蟲又是對外界變化最敏感的的蟲類之一,因此完全相信曾紅梅對黃祖藍情況的判斷。輕輕咳了一聲,道:“曾姐,如果可以,保全自己不受傷的情況下,請盡量留活口,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她。”

  曾紅梅點點頭,道:“沒問題,她和她的本命蟲精血損耗太巨,就算咱們不動手,恐怕她也已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

  許三笑一聽此言,心中不由一動,似乎把握到了某件事的關鍵,趕忙問道:“曾姐,如果想用蠱蟲害人或者控制某人,是不是就需要把人或者蠱蟲的本命精血喂目標服下”

  “正是這樣!”曾紅梅反應很快,立即意識到許三笑問這句話的意思,反問道:“宗主的意思是她在咱們到這里之前,剛剛消耗掉了一部分本命精血害了某人”

  聯想到之前的情報中,赤飛龍等人對黃祖藍極其恭敬,而黃祖藍一入郎昭寺便神神秘秘的不在露面,許三笑立即意識到赤飛龍失蹤的原因,赤飛龍等人之所以對她恭敬,多半是因為一貫道的計劃如果實施,黃祖藍勢必要付出極大代價,故此她才會得到赤飛龍等人格外禮遇。再考慮到之前她與曾紅梅對話中,對仇恨的淡然態度和此刻的油盡燈枯狀態,這個猜測越發的成立。

  許三笑幾乎可以斷定,赤飛龍一定是送某個中了蠱毒之人走了。這個人肯定不一般,考慮到一貫道的出山圖謀,此人多半是甘涼政商界里的大人物,結合一貫道的實力,一個商人影響力再大也不可能對一貫道這樣的組織有太大意義,所以這個人八成是甘涼體制里的大人物。

  黃祖藍盯著許三笑,獰笑道:“小崽子,你就是許道陵的兒子吧果然比你老子還猴精,不過你們明白的太晚了,剛才的煙蠱黑幕已經耽誤了你們太多時間,以赤飛龍老弟的腳程,人早已經被送出山,你們便是肋生雙翅也追不及啦。”說罷,放聲怪笑不已。

  許三笑也覺得有點事后諸葛亮的嫌疑,正自惱恨時,突然f祖藍一晃手,只聽她渾身骨節噼啪作響,身軀不斷扭曲伸展,鼻孔當中噴出一股黃色煙霧。

  曾紅梅趕忙提醒:“宗主小心,這是曾家蠱術最高境界身化蠱神!”又道:“她現在全身蠱毒,中者無幸,已經不可救藥!”

  許三笑吃了一驚,趕忙依照曾紅梅的意思向后退了幾步,只見曾紅梅渾身巨顫不已,面紅耳赤,呼吸粗重,一呼一吸都有淡粉色煙霧從她口鼻間進出。迎著正在發生詭異變化的黃祖藍而去,動作之快簡直匪夷所思,行動的方式也幾乎不像個人類。陡然明白,為何當初以尚楠那等伸手在面對她從背后驟然偷襲時都不能留手。

粉色煙霧籠罩下的曾紅梅與黃霧中的黃祖藍撞在一處,兩個草鬼婆都發出不似人類的怪叫,以同樣的身化蠱神之術激烈對戰,雖然她們的動作全無章法,但許三笑卻相信,此時此刻,縱然功夫達到保利剛孟虎子那個級  的高手,也不敢輕易掠其鋒芒。道理只有一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許三笑正看得入神,冷不丁旁邊傳來一聲古怪的怒吼,一把藏語以豪烈的方式噴薄而出,奔雷一般響徹入耳。不禁甩臉一看,只見黑帽活佛巴格波仁與那黃帽大喇嘛普日布二人怒目相對,單手各執了一條菩提子,抵足相對,唾沫飛濺中,正在用藏語進行著激烈的辯經。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只從兩個喇嘛的表情看,辯論異常激烈,而且許三笑刻意留心下,甚至清楚的聽到了普日布絮亂激烈的心音。而與之相對的黑帽活佛巴格波仁的心音卻是沉穩有力的,那如獅吼般的巨聲正是出自普日布之口。他剛剛說罷,不及喘息,巴格波仁便反駁起來,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某種激烈的共振,讓許三笑忽然想起當日在郭侃寶藏中楊軍虎那一聲悶吼,同樣的不算響亮,同樣有震蕩氣血的效果。

  果然,巴格波仁的答辯只說到一半兒,普日布的臉色便好似一塊大紅布,紅的幾乎滴出血來。許三笑清晰的聽到他的氣血奔涌幾近失控,心臟如同戰鼓擂動狂跳不已。許三笑完全相信,巴格波仁繼續說下去,用不了幾句這大喇嘛便會七竅噴血。不由心生羨慕,這可真是把人生生給罵死的功夫啊。

  終于,不出許三笑所料,巴格波仁正說到一個扎音時,普日布收攏不住氣血,渾身血氣涌入腦部,瞬間造成腦部大量充血,在心臟劇烈跳動產生的高壓的作用下,這些血先是從普日布的皮膚里滲出,接著是眼球和鼻孔,最后普日布發出一聲悲吼,終于完全失控,七孔流血仰面摔倒。

  這廝完了,如果此時有專業的腦部醫生給他做出診斷,一定會得出他突發劇烈腦出血死亡的結論。

  許三笑看著巴格波仁一臉慈悲肅然,雙手合十口誦佛號的樣子,心中不禁一陣惡寒,這位黑帽活佛果然是個做大事的人,他能夠不忍僧眾在地上著涼,同時也能以無上金剛佛法生生說死一個佛學深湛卻助紂為虐的喇嘛。大善大狠,往來自由,絕無一絲婆媽,這樣的心性修養好生令人羨慕。

  轉過頭來再看龍圖斗一炷香教傳人盛鴻飛。后者已經噴了三口精血,廢掉了兩個白紙神兵。第三個正鬼魅似的圍著龍圖轉圈,凄冷如艷的白紙刀始終舉著,卻沒有機會斬落。龍圖是天盲,全憑耳朵認知這個世界。據白甲說他的天聽萬物已經能夠分辨事物的形狀美丑。那白紙神兵的動作雖然詭異,卻只能糊弄明眼人,對于眼盲耳明的龍圖來說反而不起作用。

  盛鴻飛精血消耗過巨,已經搖搖欲墜。白紙神兵在他的指揮下發起了最后一搏。突然,白紙神兵完全不動了,寂然無聲中,白紙刀一點點推進迫近龍圖。而龍圖手執盲杖,一動不動,似乎毫無所覺。許三笑剛想出言提醒,龍圖卻搶先說道:“宗主不必擔心,你不是要抓活的嗎俺老龍總得給這老小子留一口活氣兒。”

  說話間,白紙刀陡然加快,顯然是盛鴻飛意識到計謀已被識破,奮起做亡命一擊。這張白紙神兵上凝聚了他所剩下大半生魂血魄,如果再被龍圖破掉,這家伙縱然不死也會元氣大傷,再無可能恢復到鼎盛修為。

  龍圖從容的一揮手中盲杖,精準的點在白紙刀上,這白紙刀全憑陰靈的銳氣傷人,畢竟是紙質,一被點中,立即歪了方向,不成為刀狀。無力的在龍圖身邊劃過。

  許三笑此行是有心算無心,在精準情報的支持下,準確估算了敵我實力后發出的志在必得之舉。場間一面倒的局勢并不意外。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赤飛龍不在這里,想要知道一貫道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就必須留下活口。現在的情勢看,黃祖藍已經死定了,普日布已經被巴格波仁給活生生說死了,而季通玄曾經被俘,此人死忠于李神通,毫無留下的價值。目前唯一可挽留的便是這個盛鴻飛了。

  那邊白甲的風梢兒蛇與季通玄的獸兵,得自周華昌的異犬無毛獅子激斗正酣,而白甲則仗著奇異的飛行皮甲圍著季通玄打游擊,手中的短刀泛著森森藍光,季通玄的氣功雖然了得,這東西卻是他的克星。不大會兒的功夫已被迫的團團轉,通身大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之力。

  許三笑看到此處,不再猶豫,大踏步走向龍圖和盛鴻飛之間,把導魂鐘搖了三搖。這三下不要緊,把盛鴻飛嚇的魂不附體,那最后的白紙神兵里凝聚了他太多生魂元魄,三魂七魄有一半兒在那里,若是被導魂鐘吸去,他恐怕就要從此成了無意識的傻瓜。嚇的他趕忙跪地拜倒,高聲叫:“饒命!許宗主不要再搖了!盛某投降,這就收回神兵術。”

  他的話音剛落,剛才還昂然逞兇的白紙神兵忽然一顫,癱軟在地,成了一張真正的人形白紙。

  另一邊,白甲凌空一擊,季通玄奮力后退,白甲卻使出飛刀術,短刀丟出手去,準確刺中了季通玄的胸口,雖然被他的氣功抵擋住大部分威力,卻還是仗著犀利的鋒芒刺破了他的肌膚。這短刀上涂抹了風梢兒的唾液,見血封喉中者立斃,季通玄轉身想逃,卻只逃出去五步便倒下。

與此同時,那邊激烈撕抓的兩位蠱術大宗師也分出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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