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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言無忌,最是難得天真時

  五女溝湖畔,麗水杯圍棋擂臺賽正如火如荼進行時。場內當中,大國手對弈廝殺正酣,鏖兵不羨霍驃姚,絕藝如君天下少。場外一隅,一把陽傘撐起的小涼棚下,商季夫陪宋仁對局,紋枰論道清風伴,閑人似我世間無。

  許三笑和李燕并肩觀戰,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四周圍,北溝縣委常委們個個翹首觀戰,似乎都想擠進里邊的圈子里,奈何涼棚太小,許三笑小夫妻之外,加上商季夫的秘書和宋仁的安保,便再也站不下任何人。以梁柏濤為首的縣委常委們只能被擋在外圍曬太陽。唯獨楊洪昌還留在縣委主辦方的席位上。

  梁柏濤不是不知道此時過來不過是熱臉貼冷屁股,但他不得不過來,就算明知道費力不討好,也不能讓許三笑專美于領導面前。就好像明知道某領導不待見自己,但領導家辦事情的時候還是要主動送上賀禮。這就是官場里不成文的規矩。湊過來不是給商季夫看的,而是給許三笑看的,官場爭鋒,倒臺不倒架,要有一股不甘示弱的氣勢。

  山南的四月,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下午的陽光正熾烈,許三笑看著他站在陽光下,心里頭爽開了花,臉上卻是平靜如水。

  商季夫的棋力勝過宋仁很多,但這盤棋卻殺的難分難解。棋局至中盤,宋仁舉棋不定,索性把手放下,打開扇子扇了幾下,閑聊道:“小商這手下的妙,我得多想一會兒。”

  “五百年來棋一局,仙家歲月也無多。”商季夫陪笑道:“下棋就是個慢工細活,宋老您慢慢想。”

  宋仁慢悠悠扇著扇子,左右看了看,道:“小商啊,這一晃兒你跟老二一起來山南已經六年了,連你都已經五十,老二就更不必說了,生于斯長于斯,咱們華夏人是最留戀故土的,離家久了誰都難免會想家,最近老二總往燕京跑,這事兒你怎么看?”

  商季夫是宋義手下的嫡系骨干,對于自己的老板最近頻繁回京的原因,確實有個大概判斷。眼瞅著十月份就要開會,新舊班子交接就在年內便見分曉。謝潤澤上臺,李副總當家,二人搭班子組成新的領導核心基本已成定局。他的老板宋義當年接任浙東省長時,搭班子的對象正是謝潤澤。而在來浙東之前,宋義還在黑省當過一任省長,如今已開始在國務院主持大局的李副總當時正是省委常委哈城市委書記。

宋義這時候能有什么想法?官職到了他這個級  ,還有多少上升的空間和機會?商季夫從跟隨宋義來到山南任職之rì起,他的命運便已跟宋義緊緊聯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當然是希望宋義能更上一層樓的。不過話是這么說的,卻只能在心里頭說說,決不能訴諸出口。宋仁問起了,又不能什么都不說。只好遲疑了一下說道:“宋書記至孝,惦記著老爺子,也惦記著您。”

  梁柏濤等人這才知道與商季夫對弈的老者便是省委書記宋義的兄長。

  宋仁指著商季夫笑道:“小商不愧是搞組織工作,專門跟人打交道的,說話的水平跟你的棋力不相上下。”微微頓了一下,忽然又道:“不過我倒覺得他現在不應該急著離開山南。”

商季夫微微一愣,暗自思忖宋仁這句話有何深意,宋義要離開山南,目標直指zhōngyāng權力核心。一旦問鼎成功,將意味著宋家再出一位國  號首長。宋家也將躋身一流政治豪門,這難道不是宋仁希望看到的?

  宋仁卻不愿繼續談這個話題了,話鋒一轉又說回到棋局來:“弈棋之道最忌貪圖眼前利益,一味只求勇猛精進,往往布局不夠基礎不牢,這種棋勢越到收官時棋形越難掌控,稍有偏差就會前功盡棄,夯實基礎是關鍵啊,我這盤棋下的急功近利了。”說罷投子認負。

  別人不在那個高度上,根本不知所謂,商季夫卻若有所思,宋仁則興致頗高,還要再來一盤。

  正這時,楊紅菱的電話響了,她走到一邊接電話,卻沒走太遠。許三笑耳力過人,與楊紅菱畢竟好過一段兒,留心一聽,卻是縣公安局長于豐收打來的,在電話里向楊紅菱通報了縣委招待所門前發生惡性殺人事件,造成六死一重傷的嚴重后果。重傷者正是金川旅游服務公司的老總伍次仁。

  楊紅菱面色大變,掛斷電話后立即來到梁柏濤身邊,悄悄通報了這個消息。

  許三笑聞聽這個消息也暗自吃了一驚,根據于豐收通報的情況看,以伍次仁為首的七個人都帶了槍械和管制刀具,現場有目擊者稱,他們是跟一個女人動手后被打成這個樣子的。甭問,這位威猛的女俠非何小妹莫屬。上一次是一刀斷頭,可以解釋為精神異常,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這回怎么解釋?從刀殺牛二演變成了血濺鴛鴦樓,一個變成了六個外帶一個重傷。不管何小妹是個什么狀態,梁柏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想到這兒,忙低聲對李燕說:“何小妹可能又闖禍了,我得立刻過去,宋老這邊就拜托你了。”

  李燕神情不變,只微微轉頭對許三笑眨眨眼,意思是這里交給我了,你放心去吧。

  許三笑悄然退了出去,招呼劉楓駕車飛馳回縣委招待所。

  房間里,只有許三笑跟何小妹兩個。許三笑虎著臉坐在窗口,何小妹則趴在床上,雙手捧著臉蛋兒,笑瞇瞇看著許三笑,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哎呀,你放心吧,我動手之前就想到會給你惹麻煩,所以特意蒙了臉,當時方圓百米內無人,誰也看不清我啦。”

  許三笑并非是因為怕麻煩而憂心,而是在擔心何小妹。她有些太不拿人命當回事了。上次隨手一刀就砍了梁彩橋的腦袋。這次又連殺六人,甚至還學會了蒙起臉來殺人。她現在的心理年齡大概在十二三歲的樣子,就已經具備了這樣的手段和心性,怎能不讓人憂心?

  許三笑緩緩搖頭,道:“我不是怕你給我惹麻煩,我是在擔心你殺性太重,視人命如草芥,這樣下去你早晚會闖下任何人都彌補不了的大禍。”

  何小妹咯咯一笑,毫不在乎的:“許三笑,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我有分寸的,這些人是來殺我和米粒兒姐妹的,如果我沒有自保的能力,他們會怎樣對待我們,我不說你也知道,我認為,對付這種惡霸就得除惡務盡。”

  許三笑詫異道:“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何小妹道:“還用誰說嗎?道理多簡單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說著話,騰的一下站起,一步跨到許三笑近前,關切的問道:“怎么?這次的事情是不是讓你很麻煩?”

  許三笑緩緩搖頭,道:“別擔心,就算你把天捅個窟窿出來,我也會給你兜著,兜不住就陪你一起接著。”

  “那你還煩什么呀。”何小妹捧著許三笑的臉,眼眸里滿是天真和依戀,說道:“放心啦,我心里頭明白著呢,可能是從前的那個何問魚留下的記憶痕跡,反正好多道理我從沒聽人說起過,偏偏就是知道。”

  一說起何問魚,許三笑的心里就一陣陣抽緊的難過。把她攬入懷中,緊緊摟著,嘆道:“你說的對,無論怎樣我都會保護你們,所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只要是你喜歡的,后果全有我來承擔!”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劉楓在門口說:“縣局的于豐收局長在外面等你,他還想見一見何小姐。”

  招待所門口大廳里,北溝縣公安局長于豐收正帶人等候,許三笑與何小妹一起從后面走出。

  于豐收神色嚴峻,緊走幾步來到許三笑面前,主動伸出雙手來與許三笑握手,道:“許書記,實在抱歉,不得不麻煩您妹妹跟我們走一趟,我們這里有個目擊證人說看見了打斗時的情形,鑒于何小姐在梁彩橋一案中的表現,我們不得不把她列為重點懷疑對象,所以想請她回去協助調查,讓證人指認一下。”

  許三笑面露不悅之色,道:“于局長,協助調查就必須跟你們回局里嗎?證人指認在哪里不能進行?你不是不知道我妹妹的情況特殊,在沒有監護人在場的情況下,任何針對她的審訊和調查都是無效的。”

于豐收頓現為難之色,期期艾艾道:“許書記,這是梁縣長的指示,傷者在藏族群眾中威信極高,此案非同小可,一旦處理不善就可能會造成激烈的民族矛盾,所以梁縣長要求縣公安局務必在短期內破案,給所有死者和傷者一個滿意的  “限期破案不等于可以違規辦案!”許三笑不客氣的打斷道:“你們公安局是黨和人民的衛士機關,不是他梁柏濤的私人衙門,任何未經黨委批準的命令,你都有權利拒不執行,這種公然違背法律精神的命令,是誰給了你執行的權利?”

  于豐收張口結舌,直愣愣看著許三笑,完全沒有想到許三笑會這么強硬。北溝縣接連出現惡性死傷大案,上次的三妹寨一案還沒結案,緊接著又出了這么一件驚天大案,眼看著一場狂風暴雨就要襲來。于豐收自知屁股下的椅子肯定保不住了,他只想在風暴來臨前,盡一切力量破案以圖能將功折罪,力爭保住級別和平調他處的機會。

  許三笑不打算配合他的調查工作,而且所提出的要求是合理合法的。處在于豐收的位置,只有接受的份兒。盡管一百二十個不愿意,卻只能勉強的點點頭,道:“許書記,您批評的是,這件事我的確考慮的不周詳,我們立即安排,就在招待所指認。”

  許三笑道:“趁著還有時間,跟我說一說具體的案件情況吧。”

  于豐收遂匯報了一遍案情。

  首先從伍次仁這個人說起,先介紹了這位伍老板北溝縣人大代表的身份,接著說起伍次仁經營的金川旅行服務公司是一家集旅游服務和紀念品生產貿易為一體的企業,也是北溝縣最大的民營企業。最后才說到伍次仁的哥哥,便是十三年前出走尼泊爾的黑帽活佛巴格波仁?伍多杰。而伍次仁另外的身份卻是藏傳噶瑪佛教的譯經師,在當地藏民中聲望無兩。此案一旦處理不當,恐怕會引發民族間的仇恨情緒。后果不堪設想。

許三笑聽到黑帽活佛四  時不由暗吃了一驚,頓時感到于豐收并非危言聳聽。

  民族矛盾一直是所有多民族國家難以解決的大問題,就算是華夏共和國這樣的專權高度集中制度的國家,也從未徹底解決過這一世界性難題。多年來,共和國的民族政策一直都是懷柔為主,武力打擊為輔。效果談不上怎么好。基本是大事不少,小事不斷。對體制中的干部而言,民族矛盾事件屬于第一類的敏感事件,從來都是穩定工作的重中之重。一旦爆發出來,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基本都是摘帽子的大事。

藏民虔誠信仰佛教,在藏區,地位最高的便是廟里的大喇嘛們,其次才是貴族頭人們。這個黑帽活佛巴格波仁是共和國成立后第一位經zhōngyāngzhèngfǔ批準認定的藏傳佛教轉世活佛,是密宗白教的教主。同時也是宗教辦2s榜單上有名的人物,當代唯一精通白教密宗大手印之術的大高手。把他的弟弟全身骨頭打斷  許三笑想到這里時,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然想到,她為什么單單留下這個人沒有殺?顯然不是因為擔心給自己闖禍,把人打成那個樣子,甚至比殺人還招人恨。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她又為什么要這么做?會不會跟這位黑帽活佛巴格波仁有關?根據宗教辦的資料顯示,巴格波仁與宗教辦一直存在合作的關系。何小妹會不會是想起了什么,所以才留下伍次仁沒有殺,特意留著他用來引巴格波仁?

  一念及此,不由轉頭看了一眼何小妹,小情人一臉無辜的樣子,睜著大眼睛,眼神清澈的讓人心碎又心醉。不禁心中微嘆,暗笑自己想的太多。不管她是怎么打算的,自己始終是支持的她的,知道多少細節其實已并不重要。

  于豐收提醒道:“許書記,這件案子比上次三妹寨一案更嚴重,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被藏族群眾誤會為一些漢族極端份子針對三妹寨案件所作出的報復行為,如果不能及時妥善處理,會有很大幾率爆發出大規模的暴力事件,這么一來,恐怕會對縣委班子造成極大沖擊。”

  他的話讓許三笑不得不重視起來,如果真如他所言,這件事已經不是單純的刑事案件偵破問題。許三笑腦子里飛速旋轉,盤算這怎樣才能迅速把這件事平息下來。梁柏濤肯定是想借此事把何小妹牽扯進來,順帶著就把自己拉下馬來。他跟藏民關系密切,只要找出兇手,很容易就能取得信任。而自己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何小妹交出去。只是這樣一來,這件事很快就會被有心人利用,迅速發酵成一起嚴重的民族矛盾事件。一旦造成了更嚴重的后果,那自己頭上烏紗帽肯定就飛了。

要怎樣才能一舉兩得,既解何小妹殺人之危,又平藏民兄弟心頭之怒呢?許三笑心頭瞬間閃過幾個設想,但不管是禍水東引還是移花接木,都很難讓人信服,尤其是在存在一個幸存者的情況下,無論嫁禍何人都很容易會被識破。除非  許三笑眼中閃過狠厲之色。這個伍次仁反正已經成了廢人,索性不如再把他弄成植物人。

  另外,從于豐收的話里,許三笑察覺到了一種善意的提醒。似乎這位向來為梁柏濤如臂指使的公安局長并不希望自己被梁縣長借機整趴下。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的計劃實施起來就更容易了。想到這里,鄭重道:“于局長的提醒很及時,破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傷者應該盡快得到安慰,緩解矛盾這件事刻不容緩,我認為縣委縣zhèngfǔ都應該拿出態度來,你把案子交給其他人來辦,你去醫院安排一下,我要立即去探視傷者。”

  于豐收微遲疑一下,道:“是,我這就去安排。”

  許三笑回頭對何小妹道:“你乖乖聽話,好好配合阿姨和叔叔們的工作,等一會兒人家來指認的時候不要亂動。”

  何小妹道:“還指認什么呀,我當時也趴在房間里看的好清楚,一個女的穿一身運動服,蒙著臉,三拳兩腳就把那幾個人全打趴下啦,當時我就在房間里根本沒出去,怎么可能是我嘛。”

  于豐收道:“招待所正門的監控記錄下了兇手出門時的情境,那個女人是從招待所出去的,但確實是蒙著面,穿著也跟何小姐說的一致,您現在還能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嗎?”

  何小妹搖頭道:“隔得那么遠,我怎么可能看清楚她的樣子嘛,最多判斷是個女的。”

  于豐收又道:“門口監控還顯示那個女人傷人后又回到了招待所里,我們調取了招待所里全部的錄像資料,雖然沒有找到那個女人的住處,卻根據四周三個出口的錄像資料判斷,那個女人傷人后一直沒有離開過,也就是說她傷人時所穿的衣服還在招待所內。”對許三笑道:“許書記,我懇請您批準,讓局里的同志們搜查招待所里全部房間,我相信一定能找到那件衣服。”

  許三笑心中微微一嘆,何小妹確實很聰明,但終究還只是少女心性,做事不可能那么滴水不漏。如果讓于豐收這么搜一下,不會費多大力氣就能找到那件衣服。再讓招待所內所有女性挨個試穿,然后根據錄像資料比對,相信很快就能揪到她頭上。

  何小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于豐收,突然道:“還搜什么呀,那身衣服是李燕姐姐的,就在我們的房間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搞丟了,然后又突然回來啦,你要的話我現在就拿給你。”

  許三笑大為詫異,搞不懂何小妹這是要鬧哪一出。于豐收也萬萬沒有想到何小妹會不打自招。何小妹則一轉身回了房間,于豐收想派個干jǐng跟上,見許三笑面色不善在一旁,終于沒有把話說出口。

  不大會兒,何小妹回來了,手里拿著那身休閑運動服,遞給于豐收,笑道:“喏,就是這件啦。”

  許三笑定定的看著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了,心中不禁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何小妹變了,這種變化不是熟人絕難察覺到,因為改變的不是模樣而是身材!她看上去還是那個樣子,但個頭跟之前相比至少矮了五公分。而李燕的身材本就屬于豐盈類型,個子也超過了一米六五,現在的何小妹穿上她的衣服,注定會顯得極為明顯的不協調。

  當著于豐收面兒,何小妹把那身運動服套到身上,果然,長大的衣袖和褲腿顯得極其可笑,同時極大的寬松度更加強了這種不協調感。于豐收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又調看了錄像資料,終于很肯定的語氣說道:“我看不必指認了,的確不是她!”

  許三笑道:“破案的工作可以交給其他同志來做,你還是先去安排慰問傷者的事情,別忘了通知方主任和彭部長跟我一起去。”

  于豐收說了聲是,匆匆去了。

  許三笑跟何小妹一起回到房間里,何小妹抓著自己一縷發絲輕輕搖著,笑道:“頭發長了一點點,個子矮了一點點,怎么樣?我這一手神變功夫不賴吧?不過沒想到這個老jǐng察還挺機敏的,這么快就想到了線索,還好我也挺機靈的。”

  許三笑心中微嘆,她開心不已得意洋洋的樣子雖然可愛,但其實更可怕。如果不是自己跟她密切的關系,此刻站在她面前知根知底的若是個外人,只怕早驚悚的魂不附體。

  并不需要等待很久,于豐收的電話就到了,伍次仁目前在北溝縣一家港資醫院里治療,雖然全身都是骨傷,但因為兇手下手極有分寸,竟沒有造成多少內出血,因此他的生命體征非常穩定,可以接受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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