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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悍睛忽星墜,彪炳為我雄

  在黨內最忌諱的就是拉幫結派。可是幫派又無時不在,無處不有。往大了說,有當年的東北局高饒九人小組,妖后四人組之流,往小了說,一省一市一縣一鄉,都有可能搞小圈子,在一定范圍內形成xx幫。

  太祖說過,黨內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幫派固然有,但是萬萬不可搞幫派主義,不能搞小圈子,不能搞王國。幫派就是天上的云,飄忽不定,有影無形;什么時候幫派定了型,那也就離垮臺不遠了”“。

  楊許昌擔任省委副shūjì后,一直在致力于提拔來自南山的干部,若任其施為,久而久之自然會形成一個以他為核心的小團體,或可稱之為南山幫。就好像當日劉澤文還在位置上時,以其為核心,曾經形成過一個山鋼幫。小幫派最顯著的特征便是一旦核心人物倒臺,很快就會樹倒猢猻散。

  艷陽縣的幫派已定型多年,其核心便是程雪峰在艷陽縣委的絕對權威。一旦這個權威被動搖,這個所謂艷陽幫立即便會土崩瓦解。所以,這個小幫派的所有成員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維護程雪峰的權威。

  許三笑來找徐彪,正遇上宮艷詩正式報到。一進門剛好聽到徐彪在說,這是程shūjì的意思。見到自己進來,立即閉口不語。許三笑一眼便識破,這是一個離間的小技巧。這句話分明就是故意說給自己的聽的。目的是讓自己對宮艷詩產生懷疑。心中冷笑,跟老子玩這一套,你不但錯看了老子,更錯看了宮艷詩這彪悍小妞。

  徐彪起身客氣的道:“許副shūjì怎么親自過來了?需要什么打個電話讓我過去不就成了?”又補充道:“您昨天安排我定的幾種植株今天就能送到,程shūjì讓我問你,打算什么時候把歇馬鎮辦公室里的東西搬過來,日子定下來,縣委這邊好給您安排車輛。”

  許三笑道:“請許主任替我謝謝程shūjì,歇馬鎮的工作還沒完全上軌道,暫時我還要兼顧一下,現在不能立即答復這件事,但我會盡快定下個準日子的。”

  你催我,我便拖。盡快定下準日子,這個盡快是個很籠統的概念,一時半會兒和一年半載的都可以這么說。

  徐彪當然不能要求許副shūjì給出個明確的準日子,只好說,我等您的消息。又道:“程shūjì對您的到來非常重視,宮秘書是省政府辦公廳下派到您身邊鍛煉實習的,之前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怕她年輕缺乏經驗,對您的工作又不熟悉,所以程shūjìtèbié指示我做一做傳幫帶工作。”

  這句看似欲蓋彌彰的解釋,其實是為了加重許三笑對宮艷詩的不信任。可惜徐彪卻哪里曉得,許三娃子眼中,宮艷詩要比程雪峰還讓人不放心。

  許三笑故意端著架子說道:“徐主任是沙場老將,小宮你要多向徐主任學習,要快快增強自身的業務素質,讓自己盡快達到符合崗位需要的水平。”又對徐彪道:“我這邊暫時還有歇馬鎮的曹偉寶,小宮秘書可以先跟你學習一段日子。”

  官場是男人主導的世界。如果說女人是官場里的雷,漂亮的女秘書就是官場里的原子彈。都想擁有,又都怕她們炸響。原則上政府部門主要領導的秘書只能由男性擔當,但也不是絕對,鄉鎮以及縣級非主要領導的秘書,偶爾也有女性擔任。

  宮艷詩是省政府辦公廳點名派給許三笑的秘書,長的再如何養眼,徐彪也不敢有絲毫妄念。連忙拒絕道:“這可不合適,小宮是辦公廳派下來鍛煉的,還是在領導身邊更鍛煉人。”

  許三笑微微一笑,道:“小宮秘書是怎么想的?”

  宮艷詩淡然道:“我當然得聽領導的安排。”

  這個領導指的是誰?徐彪還是許三笑?亦或者是辦公廳的領導?宮艷詩沒說,徐彪只能往辦公廳的方向聯想。至于許三笑,當然知道她的領導只有一個,便是嚴朝輝。

  徐彪又說:“許副shūjì,辦公室這邊給您安排了一位專職司機,您要不要見一見?”

秘書和司機都是領導身邊的近人,隨時掌握領導動向的人物,絕非小事。許三笑早打定主意要給劉楓上個編,安排進縣委小車隊,這件事繞不開徐彪。但現在提出來顯然不合適,徐彪可以有無  個理由擋回來。一旦被拒絕了,作為領導的面子就被落了,操之過急等于自取其辱,只有拿到交換的籌碼了,才能安排這件事。

  許三笑拒絕道:“司機和車的事情先不忙,暫時我自己開車上下班,就不占用縣委的資源了。”又補充道:“等我從歇馬鎮上搬過來時,再落實這件事也不晚。”

  徐彪一聽這話心中高興,當領導的沒有專車?相當于腳下沒鞋窮半截。為什么中央三令五申出臺規定,禁止公務用車豪華化,卻屢禁不止?公車就是古代的轎子,古代的官員乘轎子有一套嚴格的規定,四人抬,八人抬,什么顏色的,與轎子配套的儀仗,都有詳細的規定。必須嚴格執行,不可越雷池半步。

  現代也一樣,各級領導可以使用多大排量的,shím牌的公務用車,國務院,各省的辦公廳都有明文。在山南,通常縣級領導的公務用車多以帕薩特為主,山南多山地,主要領導一般還需配備一輛豐田巡洋艦,低于這個檔次,領導們都不好意思出門。艷陽縣委有兩輛巡洋艦,程雪峰和龔占光都各占了一輛,過去縣委副shūjì白文元號稱白棄權,幾乎什么都不爭,唯獨在出行用車這件事上寸土必爭。

  許三笑一張嘴連公車都不要,徐彪斷無拒絕的道理,應和道:“省委一再號召節約公共資源,縮減政府運轉費用,公車這一塊占了政府開銷的相當一部分,許副shūjì主動要求不用公車值班,為我們做了表率。”

  許三笑道:“東西到了,給我打個電話,我跟小宮秘書熟悉一下環境,另外替我問一下長山同志上午有沒有時間,召集一下政法和紀委兩方面的人,還有信訪辦,工會和共青團,黨校,政府方面城建環保和水務部門的負責同志,你安排個地方,我跟同志們碰一碰,彼此再認識一下。”

  徐彪說好,“我這就去安排,十點鐘,小會議室行嗎?”

  許三笑不在意的:“你看著安排吧,地方夠大就可以。”

  許三笑的辦公室里。

  宮艷詩指著紫外線燈問道:“怎么在屋子里弄了個這玩意?你不曉得這東西照的時間長了會灼傷皮膚?”

  許三笑道:“每天照射一小時,消毒殺菌,還可以促進植物生長,人回來就關了。”

  宮艷詩左右打量了一番,道:“你要跟石長山他們開碰頭會,我是不是得給你做會議記錄呀?”

  許三笑道:“你靠山太硬,我管不了你,隨便你干什么去。”

  宮艷詩道:“我現在住縣委宿舍,挺不方便的,搬去你家住成不成?”

  “行,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媳婦回來了。”

  “你媳婦?”宮艷詩微微疏神,驚詫問道:“你什么時候結過婚?”

  許三笑嘿嘿一笑,道:“先拜堂后訂婚,目前我還處在被考察階段,你要是去了準他媽壞事。”

  “那還是算了吧。”宮艷詩擺擺手,道:“我來艷陽縣就是負責看你怎么倒霉的,工作之外我也不想跟你有太多瓜葛。”

  她有一點小失落,掩飾的雖好,卻逃不過許三娃子的一雙銳目。

  接觸久了發現這妞遠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冷漠無所謂,她身上流露出的看破世情的淡然氣質更像是一種保護色。當某件事觸及她心靈的某個點時,她的情緒表達甚至要比一般人激liè的多。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不能舍棄的執著和脆弱。她只是更會隱藏自己而已。

  許三笑說:“宿舍不方便,你可以在艷陽縣買個房子嘛,亞東集團那么大買賣,你用不著替嚴老師省錢。”

  宮艷詩微微仰首,驕傲而優雅的:“這就不用你替我操心了。”

  許三笑道:“我也沒打算替你操心,不過你既然來給我當秘書,平常端茶倒水寫個稿子什么的,這些活兒你還是得干點。”

  宮艷詩看一眼時間,道:“這些全是小菜一碟兒,到點了,你是不是該過去開會了?”

  許三笑低頭了看了看表,還五分鐘十點,估計這會兒該到的人已經都到齊了,點點頭,道:“我先上個廁所就過去。”

  上廁所是假,拖時間才是真。

  當領導的一年到頭大會常有小會不斷,領導們參加會的時間也是有講究的,如果是參會的主要領導,來太早了,等人的滋味不好受,且容易弱了氣場。來的太晚也不行,讓一群人久等,既缺乏素質又招人詬病。最好是等人都到齊了,大家剛等一會兒,將要感到不耐時及時出現,既有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效果,又不會讓人覺得你沒有時間觀念。

小會議室里,石長山坐在主位上,pángbiān的位置空著,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名  牌擺的不對。是故意為之還是其他別的原因?

  官場中的排名和座次跟江湖好漢里的頭把金交椅,二把金交椅差不多,該坐到哪里就坐哪里,找不準自己的位置,就不能行使自己的權力,就干不好工作。這并非小事。

  進去坐下?坐在哪?原則上肯定是主要領導坐在中間位置上,但石長山已經按照人名牌的位置坐在那兒了,讓他起來顯然不合適,他又不肯主動起身,自己坐到他身邊,這會成什么了?

  許三笑在門口稍微停頓了一下,道:“等一下雪峰shūjì可能要過來說幾句,會議晚一會兒開。”

  程雪峰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這些人肯定沒膽子去找程雪峰求證。許三笑敢這么說是因為不怕程雪峰。說完這句話,轉身出門給徐彪打了個電話,問:“程shūjì有時間嗎?這個會雖然是我分管單位主要負責人和我之間的碰頭會,但如果程shūjì能抽時間來講幾句,我相信大家都不會有意見,而我的一些想法在會上說出來,程shūjì也可以幫著把把關。”

  這句話可以理解為客氣一下,也可以當做正經事來辦,全看程雪峰是不是有這個心情和愿望插手許三笑分管的工作。副shūjì在原則上最重要的責任是配合主要領導的工作。黨管一切,黨委shūjì當然有權利參加這個碰頭會。

  徐彪說:“程shūjì正在跟市里領導通電話,我請示一下。”

  許三笑不等徐彪回話,掛斷電話后回到小會議室,石長山果不出所料的已經主動坐到了會議桌左手邊第一個位置。中間的三個主要位置已經空下來。許三笑邁步走到正中間的位置,當仁不讓一屁股坐下。左右看了看,問:“人都到齊了吧?”

  石長山的表情頓時變得豐富起來,似尷尬又似慍怒,又有些惴惴不安。

  辦公室副主任楊紅旗說,“齊了,您不是說程shūjì要過來嗎?是不是再等等?”

  正常情況下,辦公室主任徐彪服務于shūjì程雪峰,副主任楊紅旗則應該服務于副shūjì,但省政府辦公廳忽然插一腳,硬是塞進來一個宮艷詩,艷陽縣委方面又不敢質疑領導的決策,所以許三笑現在實際上等于有兩個秘書。

  許三笑揮手說:“不等了,程shūjì要晚一會兒才過來,要是太晚了,興許就不過來了。”

  “今天把大家召集來,主要目的是開個碰頭會,相互認識一下,根據市委和縣委的任命,今后我將同各位一起搞好大家各自負責的工作,也就是說在座各位所負責的工作內容,縣委方面將主要由我分管。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艷陽縣委副shūjì許三笑,接下來請在座各位也做個自我介紹,我看就從長山同志開始吧。”

  石長山道:“我就不必了吧,許副shūjì還在歇馬鎮當副鎮長時,咱們就見過面,您不會這么快就把我是誰都給忘了吧?”

  許三笑輕輕咳嗽了一聲,點點頭,道:“我看很有必要,有句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艷陽縣的發展日新月異,咱們這些干部更應該與時俱進,適應這種變化,不要覺得我這是在搞形式主義,其實在座的各位有誰不知道我是誰,擔任的什么工作?我為什么要自我介紹一下?什么叫做碰頭會?相互見面相互認識,確認團隊工作關系,這是必走的程序,這不是形式主義,而是體現團隊意識的一種組織形式!意義在于建立嚴謹的團隊作風,有規定就執行,無人可以例外!”

  石長山臉紅脖子粗,許三笑陰嗖嗖的掃了他一眼,又道:“看樣子,咱們的長山同志比較靦腆,那我就在這兒多說幾句,給他點時間想一想該怎么來做這個自我介紹。”

  這已經是裸的打臉了,第一天報到用翁子山讓程雪峰丟了個大臉,第二天碰頭會上耍個小手段讓石長山尷尬已極偏偏有苦難言。許三娃子不愧是南山猛虎,一上來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大旗豎起毫不留情面的對程霸天一派宣戰了。

“剛才我提到了團隊這個詞,什么叫團隊?一個口,一個才,一個耳,一個人,四個  ,形成了這個詞,一個口才好的人說,其他人用耳朵聽,為了共同的目標,精誠團結共同努力,這就是團隊!我為什么要強調這個詞呢?其實是因為另一個詞,團伙,同樣是一口,一才,也有人,但耳朵變成了火,只有這么一點變化,意義上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團伙是什么?一個口才好的人說,煽動的所有人腦瓜火熱,有破壞無建樹,這就是團伙。”

  “團隊和團伙之間最明顯的差別在哪里?我以為就在于紀律性!團隊科學嚴謹,團伙一盤散沙,我們在座的都是領導干部,是各個單位的帶頭人,干工作必須學會怎樣圍繞本單位的人員配置,組建一支有戰斗力的團隊。”

“我們黨多年來一直致力于建設高效清廉的管理團隊,咱們在座的同志們都認真學習過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最近我在黨校學習班系統的學習了科學發展觀這個重要理論,科學發展觀最核心的理論便是以科學嚴謹的工作態度來面對自己的工作,建設一支講科學精神,懂得運用科學的干部隊伍,科學嚴謹的態度從何做起?嚴謹二  從何開始?就從每一個細小環節上開始,我認為,有些同志過去那些隨性的,大大咧咧的工作作風必須丟掉!”

  許三笑的口才極佳,團隊和團伙這個概念信手拈來,語言組織連貫嚴謹,尤其他的語調聲音都帶著異樣的魅力,三言兩語間便讓與會眾人沉迷其中,不自覺的跟著許shūjì的思路走。講話一結束,立即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石長山終于說話了,“許shūjì說的很好,各位好,我是艷陽縣政法委shūjì,公安局長石長山。”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一開,徐彪急匆匆走了進來,道:“許副shūjì,縣政府大樓那邊來了一些農民上訪,龔縣長請示程shūjì,信訪方面是您分管的,程shūjì指示您現在就過去出面解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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