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需要我?”
廖承德臉色大變,在嘴里反復念叨了好幾遍,這才小聲地反問道:“不知道國家需要我做什么?”
他是六十年代從大陸出來的人,深知政治掛綱年代的恐怖。雖然已經來港多年,但是身處香港這個特殊的地方,整天被丑化內地的媒體包圍,心中仍然是對政治上的東西保持相當的警惕。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的內地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以前政治掛帥、隨便給人扣帽子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內地更是以經濟發展為工作重心,對外商的態度也跟以前大相徑庭。
現在內地的人找上門來,一開口就讓他幫國家做事,這讓他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歸根到底,他不過是香港的一個普通商人,向來奉行低調做人、悶聲發大財的原則,也沒有什么雄心大志,最多就是想多賺些錢。
他很不明白,為什么國家的有關部門會找上他。
廖承德不知道的是,他在中央部門里留有非常好的印象,首先他是前幾批進入大陸投資的港商之一,后來還成為“希望工程”的發起人,直接資助了不少因貧困而失學的孩子。
當去年的那一件事發生之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華夏發動了從軍事到經濟、文化等全方位的封鎖,而從八十年代起的華美全面合作也戛然而止,華美關系也因此陷入到了建交以來的最低點。
這一封鎖對當時的華夏政府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許多國內外合建的大型項目被迫中斷,連某些國家的援助也停了。最為麻煩的是,很多國內急需的物資和材料都再沒有辦法通過正常途徑獲得。
在這種情況下,從國外進口的很多高精尖的機械和武器裝備因為缺少零件而不能繼續使用,這就給國防工業造成重大的危害。
華夏在改革開放之前,也有幾個交情十分堅固的國家,其中的某一個國家經常能夠從先進的西方國家進口武器,然后偷運到華夏。不過在這一次的封鎖中,連這幾個國家也都在名單上。
這一路行不通,只能通過走*私的途徑了。
而走*私的最佳選擇,則是香港這個自由港。
香港這個地方,事實上發家的根基就在于它是個自由港。自由港是指全部或者絕大多數外國商品可以免稅進出的港口或者地區。香港地處華夏和鄰近亞洲國家的要沖,既在香江的入海口,又位于經濟增長飛速的亞洲太平洋地區的中心,占盡了天時地利。而開辟自由港可以擴大轉口貿易,并從中獲得各種貿易費用,擴大外匯收入。
亞洲環太平洋圈有著世界十大港口中的六個,分別是香港、新加坡、高雄、神戶、釜山、基隆,其中的香港和新加坡一直在爭奪世界港口吞吐量的頭名。(九零年數據)
去年一年,香港所有港口的吞吐量接近五百萬個標準箱,平均每天就有超過一萬個標準箱從這里出沒,在這種情況下,專門分管的海事局根本沒有辦法對每一個集裝箱進行檢查,這也給某些違禁物品的走*私提供了條件。
事實上,香港某些靠船運起家的船王,就曾經給內地政府運輸過某些急需的物資。
原本內地政府大可以找上這些傳統的富豪,但是這一次制裁的力度非同小可,很多海外的公司也不敢再和這些人有過度的接觸,畢竟對于這些私下的交易,夠得上層次的人都心知肚明。
在這種情況下,身家雄厚、往日清白的“著名愛國商人”廖承德就進入了有關部門的視線。
“如果您在財力上有什么不足,我們可以代會支援,甚至可以讓澳門方面吐出一部分。”羅登堂在說明來意后,又不忘點了一句。
“我需要怎么做?”廖承德低著頭想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事關重大,他不可能一口答應,必須要了解事情的全部流程。
“其實并不需要您做什么,只需要注冊一家貿易公司,正正經經地做生意,貨源和接收方面我們都已經搞定,現在只需要經過香港這一關。”羅登堂微微一笑,給了廖承德一顆定心丸。
他沒有說的是,現在廖承德就快取得澳大利亞的定居權,在某種方面也會打消一些國家的顧慮。
“這件事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能給我點時間嗎?”在沉默了半個小時后,廖承德還是下不了決心。
“沒問題。我知道這件事有些突然,廖先生有了主意,可以隨時打給我。”羅登堂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站起身來。“其實您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不答應也沒什么,以后或許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在不聲不響間,他點了一句,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客套,又像是威脅。
廖承德的心又是一緊。
“可不可以問一句,在香港類似我這樣的人,還有其他人嗎?”廖承德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問得很是唐突,也很幼稚,但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多問幾句。
“廖先生,您的問題讓我很為難,您要知道,這是違反我們組織原則的。不過我可以私下透露給您,就在你們收藏家中,有位名氣非常大的先生也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助國家,我們很感謝他。據我所知,他很快就會被選為*常委。”
政*協,全名是華夏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是一個愛國統一戰線的組織,里面的成員大多是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的愛國人士。地位相當于美國的眾議院、英國的下議院。
*常委,在華夏行政系統中的級別相當于高官,是其他黨派人士能夠得到的最高級別之一。有了這個身份,基本上就不用再擔心政治方面的事情。
羅登堂口中所說的那位大收藏家,廖承德也明白所指何人,那位先生的確是香港收藏界的大佬,在世界收藏界也大大有名,甚至有人稱呼他為世界五大收藏家之一。
小心地掩飾眼中的震撼,廖承德也站起身來,和羅登堂握了握手,然后恭敬地將他送出門外,直到汽車都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他還在不停地揮手告別。
回到家中的廖承德心亂如麻,他很清楚,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足以讓他的家族財富翻上好幾倍,但是在他的潛意識里,仍然想著要和政治保持足夠的距離。
在反復想了一個星期后,廖承德仍然下不了決心,整天都是心事重重。這一切被脫胎換骨重生的廖小化看在眼里,可當他想問到底是什么事的時候,廖承德又三緘其口,一點口風也不透露。
又過了幾天,還在思量權衡的廖承德突然接到了鐘石的電話。
“鐘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對于鐘石的電話,廖承德感到非常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鐘石幾乎不主動打來電話,但一旦他打來,就意味著可能有賺錢的機會了。
“廖老頭,想不想賺錢?”電話里的鐘石打了個哈哈,先拋出一個誘惑。
“…”廖承德就是一陣沉默,要是換作先前的他,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追問,可現在他哪有心思想這些事情。
“呃…看來他們真的說對了,最近是不是在你身上發生了什么?”電話這頭的鐘石摸了摸下巴,一副明了的架勢。
這個電話是鐘意和廖小化慫恿他打的。廖小化將廖承德最近的表現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他根本幫不上什么,不過他倒是知道,鐘石在廖承德的心目中分量很重,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于是他找上鐘意,兩人私下商量了一番,就詳細地將這個情況說給了鐘石聽,這才有了這通電話。
“一句話也說不清,鐘生,你最近能來一次香港嗎?”廖承德在電話里磨嘰了半天,話語間不自覺地用上了央求的語氣。
“沒問題!”鐘石也嚴肅起來,一口應承了下來。
三天后,在廖家大宅,書房的門被緊緊地關著,廖小化和鐘意兩個人待在外面,耳朵緊緊地貼在門上,想要偷聽些鐘石和廖承德的談話。可這扇門實在是太厚了,隔音效果非常好,兩人偷聽了半天,也聽不到只言半語,只能頹然地放棄。
“這是好事啊!趕緊答應下來!”
書房中,聽完廖承德講述后的鐘石猛然一拍桌子,面色露出壓抑不住的喜色,大聲地說道。對于這一刻,他已經期盼很久了。
對于廖承德的利用,他很早就有了打算。這個打算就是利用他的身份,能夠和內地的官方掛上關系,有了港商這一層身份,將來在內地活動就方便多了。
他可是非常清楚,在香港回歸后,有著港商身份在某些地方和領域都有著難以比擬的先天優勢。
“啊?”廖承德傻眼了。他沒有想到,對于困擾自己很久的這么一個問題,鐘石竟然是個這么樣的態度。未等他反應過來,鐘石又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
“如果你能搞定貿易公司的問題,小化的那些賭債我就一筆勾銷,不過我要十張單程證!”
三億港幣換十張單程證,平均一張三千萬港幣,換成人民幣七百萬左右,這個價格在內地足夠買一百張了,可以說是一筆嚴重虧損的買賣。
不過鐘石不在乎,他在內地根本沒有門路能夠買到單程證,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用三億港幣就能和天搭上關系,這筆買賣對于他來說太劃算了。
錢,鐘石多的是,他根本不在乎,關系才是這筆買賣中最重要的東西。(非常感謝編輯的推薦以及各位書友的支持,作者會繼續努力,希望更多的朋友能夠關注本書)PS:今天在網上上查看巴林銀行的資料,結果發現有段話“賣出的100份9月的期貨全被他買進,價值高達8000萬英鎊”真TMD扯淡,不管是新加坡、CME還是大阪交易所,這么算一手日經指數合約基本上就是80萬英鎊的價值,按照CME的算法,(NKINDEXX5USD,當時RB指數在兩萬點以下,不算英鎊美元匯率)指數就應該在160000點,簡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