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鋒離去后,神筆鋒平靜如昔。宗門上下,都已習慣這個年輕的掌門人經常不呆在山上的時候。
按道理一派掌門,關系重要,等閑不可輕易下山,但終南劍門不同,梁丘鋒不同。
梁丘鋒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而他下山后,宗門也不會成為一盤散沙。
以前他下山,山上就由左銘,張江山等聯手合作,總管內外事務;而現在,挑大梁的是蕭寄海。
在荒洲劍府的時候,蕭寄海身為長老,公正嚴明,便深得弟子擁護愛戴。如今換了洲域,換了山頭,但有些東西始終不變。
隨著劍門的發展,聲名打響,以左銘為首的幾位長老由于修為境界難以跟上去的緣故,威信不可避免迎來受到挑戰。
試問下,一個宗門,長老們才是氣道初段的修為,且沒甚么出位表現,自會讓下面的人小視,讓外面的人輕視。
其實梁丘鋒這個掌門人,也沒少受到這方面質疑的聲音。
問題在于每每在關鍵時刻,梁丘鋒總能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表現,足以立威。久而久之,人們就會自動忽視掉他真實的修為,而更為注重他的戰力。
梁丘鋒的戰力出眾,總能越階戰斗,幾位長老可不行,當弟子們的修為越來越高,反差的對比就越來越大。
左銘等人,隱隱已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們的修煉天賦,本就很一般,以前在劍府,隸屬劍府衛隊,負責巡邏安全事務,可以說,武道的路,基本走到頭了的。就算現在到了天地元氣充裕的神洲,修煉資源遠比以前豐富,可進步的空間仍然小得很,畢竟他們的年紀,都不算小了,而且功法方面早已固定,已錯過那段最美好的修煉時光。
張江山是早有預料,干脆轉換方向,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經營方面;而代表劍門武力的左銘等人,壓力很大。
蕭寄海等人的到來,可以說是完全解放了這些壓力。
天崩了有高個子頂著,此道理放之四海皆為準。蕭寄海和伍孤梅等做了數十年長老,對于宗門管理事務駕輕就熟,短短兩三天功夫,就接過了劍門內比較重要的事項。
他們的修為雖然比之以前沒甚突破,但現在坐鎮神筆鋒,卻足矣。
所以劍門發展得更加穩定,更加快速。
不管閑雜事務的,是兩位太上長老。
接受魯大師的醫治后,太師叔體內諸多傷患隱患,都慢慢被祛除,至于某些根深蒂固的病痛,由于缺乏藥材,只能依靠個人修為壓住,然后慢慢進行自我修復。
老人在后山峭壁上開挖了一口石洞,洞內布置簡陋,一木床,一蒲團而已。住進去后,他就宣布閉關。
這會是持續時間相當漫長的一次閉關,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閉關到什么時候。
老人閉關,魯大師則熱情高漲地調教徒弟。夭夭表現出了極高的煉丹天賦,不虧是天生陽脈,假以時曰,曰后成就很可能青出于藍,超越他這個師傅。
能被徒弟超越,魯大師不以為忤,反覺得很高興。他面上的笑容明顯比增多了,笑呵呵的,如同撿了寶貝。
只是近曰,魯大師的神色有些凝重。
夭夭察覺師傅的異樣,問怎么啦。
魯大師背負雙手,站在后山眺望悠遠的天空,在這一刻,本來脾姓乖張的他,很難得地顯露出幾分一派宗師如山如岳的風范。
半餉,他慢慢說著:“時光如箭,一眨眼,又快是五十年了。”
夭夭以為師傅心血來潮,嗟嘆春秋,又或是想念三湘府的家了,便道:“師傅,要不什么時候,你帶我回三湘府吧,看看你的家。”
魯大師一怔,啞然道:“為師孤身一人,四海為家,什么時候說過三湘府就是我的家?”
夭夭一愣:“那你以前不是說要帶我回三湘府嗎?”
“那是以前…嗯,我在那邊掛個客卿頭銜,住得比較久些罷了。但現在,既然掛了劍門太上長老的名頭,也就不需要回三湘府了。”
魯大師說著:“回去了,不得幾天又得返回神筆鋒,去折騰干嘛。”
夭夭甜甜一笑:“那可是,小哥哥如今離開宗門,我就得幫他做好山上的事。”
提及梁丘鋒,魯大師不禁拉下了臉,嘴里嘟囔:“又是那小子,我就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付出。”
夭夭回答:“沒有小哥哥,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們過往的經歷,魯大師自是早就知道:“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折騰,我老家伙可摻合不來。”
他能這么說,對梁丘鋒的態度顯然已發生極大的變化,換句話說,是梁丘鋒卓越的表現,讓其有所改觀。
夭夭又問:“師傅,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啦?”
魯大師喃喃道:“五十年過去,想來那飛來圣地又要重現人間了。”
“飛來圣地?”
夭夭以前無法學武,見識有限,眼下雖然跟著魯大師修習煉丹,并取得不錯的成績,但對于天下間事,依然了解不多,是以根本沒有聽說過“飛來圣地”這個地方。
魯大師耐心解釋:“飛來圣地,五十年一現,可以說是天下間最為神秘而且最具備吸引力的一處秘境。秘境里頭,生長著無數天材地寶,人能進去的話,便能得到一份天大的機緣。”
“原來如此,拿師傅你進去過吧。”
魯大師面露苦笑:“為師雖然自傲,但不得不承認,哪里有這份機緣?只是聞名,聽說秘境里有好多世間絕跡的藥草,故而很想進去一窺真貌。要是運氣好,得到一些藥草,便能開爐煉制一些失傳已久的丹方神藥,那可是七竅以上的神丹妙藥呀。”
夭夭聽著,作聲不得:七竅丹藥呀,基本不流傳于世的東西。作為煉丹師,平生的夢想,就是能煉制出一爐七竅丹藥來。
這也是魯大師的夢想。
“那怎么樣才能進入?”
魯大師搖搖頭:“難說,很難說,飛來圣地每次出現的時空都不同,而且現世的時間也很短暫,可進入的條件卻十分苛刻,所以能否撞見,能否進入,全靠機緣。”
“機緣?”
夭夭自言自語:“這么說來,那小哥哥不是有機會了。”
在少女心目中,梁丘鋒的機緣一向非常好,包括最近的一次,進入白首秘境。
又是梁丘鋒,魯大師不禁跳起,指著夭夭:“你還真以為那小子無所不能,步步狗屎運啊,他要是能進入飛來圣地,為師就一輩子幫他守護山門。”
說著,氣哼哼回房間。
夭夭猶不識趣,沖著師傅的背影笑道:“師傅,這是你說的呀,不準反悔。”
魯大師差點一跤摔倒:這徒弟,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