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沒有離開的意思,槍魔黯然嘆息一聲,舉步便走。然而剛來到石室邊緣處,他瘋態復萌,雙手抱頭,嘴里“嗬嗬”地悶吼著,再抬頭時,眸子隱隱有紅芒閃爍,卻又是返回到原先的妖魔雕像前,盤膝坐下,閉目沉思。
這副模樣,落在拓跋明華眼中,不禁打個突,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然而苦思一番,毫無頭緒。
他雖然為龍城新生代杰出代表,閱讀無數,但對于失蹤了數百年的槍魔毫無印象,完全不知道存在這號人。
這是很正常的事,玄黃大陸廣袤無際,人物層出不窮,誰能盡聞人名?更何況新生代的年輕人,極難具備那種全方位的閱歷。
另一邊,慕容霏霏心姓沉淀,早已抓緊時間去破解雕像去了。
看梁丘峰,倒還沉得住氣,眉頭微微蹙著,仿佛也在分心槍魔剛才沒頭沒腦的話語。
兩者視線相觸,有莫名的意味蘊含其中。
拓跋明華很有風度地微微一笑,隨即目光收回,重新落在雕像上。他可還沒有察覺到雕像的端倪,在這一點上,落后于慕容霏霏和梁丘峰了。
毫無疑問,這些人族與妖魔混雜一起的雕像,里頭肯定藏著某些奧秘,只不知道是否會和師尊囑咐尋找的那件事物有關聯。但不管如何,只要破解到些奧秘,定然有所獲便是了。。
念及可能發生的事情,他一顆心不由熾熱起來,趕緊全神貫注,思緒專一著,凝神面對雕像。
玄黃大陸,遼闊浩瀚,若是從無邊無際的宇宙中凝視,卻能發現整片大陸的形狀如同雞子,期間纏繞著無數的淡黃色光環色帶。偌大一片大陸,在無邊無垠的宇宙中浮沉。
大陸之外,還隱約可見其他的星球,一粒粒,大小不亞于玄黃。然而有機會臨近地去看,則能看到這些星球黑黝黝,體表皆是整片整片的荒蕪,寸草不生。
比起玄黃大陸來,這些星球便是毫無生機的死地,絕地。
虛空當中,影影綽綽,間或有身軀龐大的形象掠過。它們有的憑空而立,有的卻盤坐在巨大的碎片上,形象大小或有不同,但粗粗看上去,大都是嘴生獠牙,頂上尖角如刺。
妖魔,無數妖魔。
一雙雙或碧綠、或殷紅、或幽藍的巨大眸子,仿佛一盞盞在宇宙虛空中點燃的燈籠。
一道道駭人心神的目光能穿越無窮時空,最后凝聚在如雞子般的玄黃大陸之上,不加掩飾地流淌著饑渴、貪婪、炙熱的光。如同餓極了的人,注視著可口的肉食。
只是它們,大都肅然不動,似乎被圍繞在大陸外的光環色帶所阻擋,不敢輕舉妄動。
“吼!”
虛空中猛地傳出一聲巨大的咆哮聲,聲震蒼穹,形成驚人的聲波,席卷開來,將附近的許多碎片震為齏粉。
漫天粉末中,一具猙獰的龐大身影張牙舞爪昂起身子,近百丈的體格,九個頭顱,每個頭顱都昂然,吐出猩紅如血的信子。
“嘶!”
其中一頭,伸縮如電,縮回來的時候,血盆大嘴里已經咬住一頭大如小山的妖魔,咯吱咯吱地撕咬著,嘴角流淌出碧綠色的血液,恍若下雨。
呼呼!
本來停留在它周圍的一些妖魔見狀,立刻各施手段,避過別的地方去。
吃掉一妖魔后,那九頭妖蛇身形慢慢恢復,變成三丈高低的模樣,人立著,喃喃自語:“千年等待,吾餓呀!”
意念所觸,好像對上了號的鑰匙,打開了密鎖,眼前有奇異世界涌現。
拓跋明華心頭一喜。
隱約間,他終于尋著了雕像的竅門所在,有點發現了。
這個發現,讓其明白雕像中蘊含的果然不是什么武題,而是一些頗為隱晦的圖片景象。
“這是…”
拓跋明華心神巨震。
他博聞強記,意念所觸摸的境況像極了古籍上記載的那一戰。
那是一場恒古之戰,驚天動地,改變了整個大陸的格局。相比起來,把雷洲龍脈打斷,變成荒洲的那一戰,倒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師尊曾有言,提及那件東西便是在這一戰中遭遇重創,并銷聲匿跡了的。如今看來,果然在白首秘境中尋找到了些線索…”
他收起內心的欣喜之意,集中精神起來,繼續端詳。
滔天殺意,真氣盈空,彌漫每一寸空間。
在無比激烈的拼殺中,一道黃光沖天而起,渾身散發的光華如同一輪驕陽。然而依稀可見,那只是一枚銅錢般的事物罷了。
金色銅錢,光華灼灼,其光不可逼視,不可接近。
這還僅僅是飛鴻一瞥罷了。
又是一道血光,似彗星橫掃蒼穹,帶出一道滾滾熱浪。血光包裹著的,卻是一柄斧頭,看著簡陋,質地古拙,但一閃之際,就有奪人心魄的殺意泛濫,洶涌如大海。
見到這一枚銅錢,一把斧頭,梁丘峰感覺不寒而栗,渾身有雞皮疙瘩萌生,有發自內心的畏懼,不可抑止。
帝器,難道這些便是傳說中的帝器?
不,不對,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存在這么多的帝器。
那么,應該便是極品王器了…
按照器物的概念范疇,到了王器這個品級層次,具備了某些靈竅,已開始擺脫死物的局限,所以它本身,就具備了可成長的因素。
由極品王器,成長為帝器。
一如人的成長。
不過成長之路,十分艱辛,往往可遇不可求,物的潛力發揮,比人的際遇還要苛刻許多。
故而一向有說法:一萬把極品王器,才有可能成長出一把帝器。
難度由此足見一斑。
現在梁丘峰意念所遇,見到那些古物光華繽紛,遠超想象。雖然心下還不怎么確定,但也知道個大概,應是王器級別的存在了。
想當初,終南劍府千年底蘊,也就留下一柄王器中品寶劍。然而那太乙天都劍,和眼前的銅錢斧頭相比,又遜色不少。那么其擁有者,會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可惜境況紛亂,很是混沌,具體情形根本看不清楚。
恍惚間,又是一道寒芒掠起,鋒銳如芒。
“咦,這氣息,怎么感覺有點熟悉?”
梁丘峰大為怔然,想努力看清楚些,烏云低垂的天空驀然探出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把將那寒芒抓住。
寒芒哀鳴一聲,轉瞬消弭不見。
至此,所有景觀消失掉,雙目看去,雕像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