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齊御風才恢復了元神,只覺得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已經漸漸似乎忘記了身體的感覺,而且周身如嬰兒似的柔和輕軟,非常安適妥貼,若存若亡。(更新速度最快記住本站即可找到本站)此時,唯一還有感覺的便是心中的反映。
他覺得似乎心神隨時都可能出竅一般,但心中卻不慌亂,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而且反而入靜更深進入了一個寂靜、細微的精神狀態。
當即他感覺到頭腦冷靜無比,就好比大夏天突然洗了個冷水澡一般,似乎有清清涼涼的感覺,不禁心道:“難道我要成仙了不成?”
正當此時,突然一聲暴喝道:“成仙?還早的很呢!”說罷齊御風陡然覺得全身滾燙,心神恢復過來,卻見達斯坦提起大鍋,已經將一頭滾沸的牦牛熱血,澆到了他的頭上。
齊御風措不及防,卻也知道不能躲避,當即咬牙承受,達斯坦道:“你眼下內勁充沛,精氣充足,而且練就了化氣為神的本事,不過若要脫殼還虛,卻還需‘醍醐灌頂’,才能達到歸于虛空,三花聚頂之境。”
“我傳你一套功法,你現在就依此而行。”達斯坦說完這一句,當即默念起一套運功的法門來。
齊御風這一次周身滾燙,心中卻是清明,當即咬牙挺住,在心中暗誦經文,但覺這套功法的吞吐真氣之法,似乎與他所學《九陽真經》依稀有些相合,不過那經文盡管得了五散人的解釋。他卻也未曾理解的如此通透,當即達斯坦現身說法。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入寶山而空歸,這《九陽真經》之中平平淡淡的經文,居然有如此種種神奇巧妙之處,可是都被他錯過了。
這卻也怪不得五散人不盡心盡力,只是那真經玄妙,他所學甚淺,有許多妙法。都是得自己從艱澀的經文之中體悟出來,方可揭曉,若是自己不察,任人說上千遍萬遍,自己若是不能親眼看到那般境界的神通,卻是也難以成功。
當年張無忌有張三豐親傳的“武當九陽功”的底子,這才所學飛快。而五散人武功各有妙處,與自己招式相結合,這也才得以窺測到了屬于自己的武學真諦。
齊御風所研《九陽真經》的時間不過一年,而且這一年之中,雜事紛紛,南征北戰。卻又哪有功夫靜下心來,體悟這真經的奧妙。
當即他聽達斯坦說完這套功法,卻已經對《九陽真經》之中的妙旨,大有領悟,當即先是將自己內勁蟄伏。積蓄養分,培厚氣力。接著再從氣海之中分為兩道真氣,左右猛然激發出來,在體內循環不息,隨著這股熱氣在體內循環得越來越快,周身漸漸變得滾燙,光明透亮,接著猛然兩氣一撞,如電閃雷鳴,轟一聲巨響,頓時這一股內勁勢不可擋,破體而出,真氣四處激蕩,連在他身邊達斯坦也忍不住被這一股熱浪推得向后晃了一晃,
齊御風只覺得這一股內氣噴薄而出,綿綿不斷,稍息之后,突然感覺呼吸之氣似乎完全停止,周身綿軟如嬰兒一般,溫暖怡適,猶如在風和日麗的湖邊懶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一般,四下微風不動,水波不興,身心內外,天地人物,無一不處于安定祥和的狀態,更不知道有我身的存在或無我身的存在。
接著他心念一動,抬頭望去,只覺得一輪圓圓的明月如銀照射在寧靜的山谷中,便有飄飄欲仙的之態,似乎自己已經輕飄飄地騰空而起,飄浮于天地之間,
在恍惚之間,自己周身似乎閃爍著一道道銀光,籠罩這周圍的身體,一會兒眼前以及整個世界好似都變成了銀色光芒,慢慢的自覺自身的形體不存在了,隨后天地萬物都消失了…
下意識一看周身透亮,看見五臟猶如夜色中閃亮的星星,再一看自身經絡雪白透亮猶如星星運行的軌跡,一個個雪白透亮,光彩宜人節點如同一顆顆閃亮的珍珠一般,在自己的體內運行,循環不息,周而反復。
慢慢的,他只覺得那股火熱澎湃的熱力消退下來,似乎變成了潺潺的流水一般,至善至柔;水性綿綿密密,微則無聲,巨則洶涌;無人無爭卻又容納萬物。
正當此時,那達斯坦突然哈哈大笑道:“成矣,成矣。水火求濟、龍虎交會,如今你已成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境界,恐怕千古以來,也沒有人如此神速。”
齊御風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恍然不可思議,他緩緩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的雙掌,只覺得體內正經十二脈,奇經八脈,循環運轉,似乎并不用自己如何運氣,便能自行擴寬經脈的軌道,周身氣機運行的如同一條條水銀一般,上下飛舞,先前嬴弱無力的感覺早已無影無蹤,似乎全身都充滿了精氣,便是永遠都不會覺得困倦一般。
他緩緩閉上雙眼,探查內視,但見自己心、肝、肺、腎五臟,清晰而透明,似乎自己想要命令這五臟六腑,也如同手指一般靈活,微微吸一口氣,吐納一番,只覺得涼氣侵入心扉,感覺如天窗開啟,陽光透射進來,豁然開朗而呈現無比的清涼之感。猶如乘虛而下的一股清虛之氣,下降而遍灑及于全身。
再看看自己的雙手,膚色紅嫩,宛如嬰兒新生出的皮肉一般,當即他不由得大喜道:“這是什么功夫?”
達斯坦面色有些憔悴,體力似乎有所不支,但遠較他重傷之際,卻強得多了,當即他笑道:“這是我從九陽真經之中所悟出的功法,起名叫做“大光明神功”,我這大半年在這雪山之上,苦苦思索這套功夫的修煉之法,想不到我自己尚未練成。卻讓你搶了先,不過你須持盈保泰。恒常如此,勤加修煉,否則神功日漸消退,可就大不妙矣。”
齊御風連連點頭道:“正當如此。”接著他又體察一番,復而問道:“這三花聚頂,是個什么境界?我怎么感覺一不運功,這身體混混沌沌,好似自己就運轉了一樣?”
達斯坦笑道:“打通了奇經八脈。便可堪當今天下的一流高手,這等人物我所見過的,也不過三四十人罷,而進而‘煉精化氣’、就是去腎水中的癸,而升壬;‘煉氣化神’就是去肺金中的辛,而升庚;‘煉神返虛’,也就是去心火中的丁。而升丙。其壬、庚、丙,象征精氣神中的‘三陽’,經過進火而升華,最后聚于泥丸宮,這就叫做‘三花聚頂’。我以這黑火牦牛的熱血外火代替內火,卻沒想到一次功成。當真難得可貴。”
齊御風心道:“這廝是將我當成孫猴子煉丹了么?怎么都是道家之言?”當即他不禁道:“可是你說什么醍醐灌頂…?”
達斯坦點頭道:“最后那一搏,看似容易,其實最為兇險,若無這等黑火寶血,將你全身覆蓋。令你真氣無處宣泄,你所蘊精氣一擊發出來。便四散而開,不能向身上反向沖擊回來,卻又怎么能引導打破最后一個大關?這《九陽真經》本來就是佛道兩參,相互借鑒一下,也是無妨。”
齊御風當即點了點頭,心說說不得曾經與他講過,當年張無忌修煉九陽真經,這最后一關,便是從乾坤一氣袋中引發了出來,想不到乾坤袋一破,這等是修道練氣之士一生之中最艱難、最兇險的關頭,自己居然稀里糊涂的就過關了。
當即他看著達斯坦笑吟吟的樣子,顯然是事先胸有成竹,毫不擔心自己死活,不禁問道:“你既然沒練成,卻怎知這功法可行?”
達斯坦絲毫不以為意道:“我雖然沒練成,可有人卻早已依照此訣,憑借天材地寶,練成了類似的神功,而且不止一人吶。”
齊御風聽他剛才說話,引章據典,堪堪而談,顯然對道家經典十分熟悉,而他所說,入中原不過五六年,當即心中大悟道:“是張教主…?”
達斯坦點頭道:“不錯,張教主與我相交莫逆,傳了我《九陽真經中的要訣和佛道兩門的功夫,這《大光明神功》草創,倒是有他一大半的功勞,聽他所言,這類似的法子,已經不止用過一次啦。”
齊御風感慨兩聲,當即拜謝,達斯坦搖頭笑道:“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場造化,也是應當,你若非因為救我,誤引了這黑血,我也是無法可施。”
齊御風又道:“達斯坦大哥,你既然還沒練成這大光明神功,咱們不如再操練一回?”
達斯坦搖頭道:“你眼下已經打通了我體內的正經十二脈,我不出三年,便可臻此境界,這大光明神功,不練也罷,況且眼下已經過了三天三夜,這血靈性已失,也沒什么用了。”
齊御風驚訝道:“原來都過去了三天?”他想到這三日達斯坦寸步不離,為他守護,這份恩情當真難以報答,心中感動不已,當即不由得又是躬身一拜。
達斯坦笑道:“弄這些虛禮作甚,咱們大丈夫但憑一心,如此你拜我,我拜你,豈不是耽誤了喝酒的功夫?”
齊御風也點點頭,兩人哈哈一笑,登時莫逆于心。
達斯坦又問道:“你這指法,如此神妙,可就是天南段家的一陽指功夫?”
齊御風點頭道:“不錯,我也是初學乍練,功力不足以施展,險些害了你的性命。”
達斯坦搖頭道:“若非我一味逞強,想要和這野牛單打獨斗,由你上去,只怕三招五式,你便將這野牛宰了,日后這兵刃上的功夫,我可得跟你學學。”
齊御風揚眉一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即兩人雖然精神奕奕,但達斯坦腹中卻饑餓不堪,當即他又尋了些柴火,點燃起來,這一場人牛大戰,周圍幾十里內的走獸飛禽早已逃得不知蹤跡,齊御風兩人尋了半天,卻也只是撿到了先前達斯坦所殺的幾具狼尸。回來蒸煮吃下。
這狼肉甚是腥膻,當即達斯坦取酒去膻。淀粉上漿,忙得不亦樂乎,齊御風眼見這人雖然長相頗為英俊,但神情粗豪,而且做飯之能,遠比自己熟練上百倍,不由得心中嘆息道:“這明教之中,卻都是單身漢子。”
齊御風心中好奇。當即在那黑牦牛身上,削了一塊牛肉,投到鍋里,卻發現那牛肉經煮不爛,堅硬粗礪,難以入口,只能作罷。投給了雪怒。
但見雪怒卻不以為然,大口撕咬,如同吃雞肉一般,它這三日也一直不吃不喝,守御得甚為忠誠,此時有肉吃。登時精神大振。
兩人酒足肉飽,又睡了半夜,等到第二日天明,便收拾出發,齊御風眼見這黑火牦牛甚為珍奇。卻不能食用,當即覺得十分可惜。
達斯坦笑道:“這牦牛肉雖然不怎么好吃。可這皮毛就連‘大九天手’的招式,都打不爛一絲一毫,一般利劍也抵不穿它,倒是一件寶物。”
齊御風點頭道:“剝皮干走!”
他說干就干,當即將這牦牛一層皮毛剝了下來,接著掏開內腹,想再尋個牛黃什么的東西,這牦牛雖然讓他得益不少,卻也害他不淺,自然不能讓他安生。
達斯坦撿起那牦牛碩大的心臟,聞了一聞,搖頭道:“這牦牛內臟之中有毒,不能食用。”
齊御風尋了半天,也不知道牛黃在那里,當即搖頭嘆息道:“就這么便宜了它?”
達斯坦轉頭,繞著牦牛尸體琢磨一圈,點頭道:“這牦牛角不錯,如此碩大的牛角絕對罕為人見,咱們既然去看那波巴拉杰,便將此物給他,做一法器,也算接個善緣。”
齊御風嘆息道:“我準備了上千兩銀子的禮物,人家看都不看,眼下還在客舍之中放著呢。”
達斯坦微笑道:“他三天避而不見,也未必是什么壞事,眼下你三四天沒回去,說不定那邊倒是先著慌了。”
齊御風點頭道:“說什么也不能讓韋法王再擔心了,咱們這就走罷。”說罷他一劍貼根部割下那剩余的牦牛犄角,又尋了半天,找到了先前達斯坦與牦牛打斗時,割下那大半截牛角,用繩子與那帶血的牦牛皮綁在一起,背負在身上,兩人尋了太陽認路,便經行下山。
兩人這一番都有造化,自然心情愉悅,踏步如飛,只有那雪怒望著紅黑色的牦牛尸體,就留在那荒山雪嶺之中,神色不由得黯然,忍不住的跳來跳去,最后還是跟著兩人一同離開。
不到一個時辰,兩人攀上一座峰頂,但見金光照耀這無數白云繚繞的山峰,幻出幻出奇麗耀目的景色,心中不由的一陣爽快。
齊御風回頭望見雪怒依舊戀戀不舍,回望著那谷中的牦牛,神情依依不舍,不由得笑道:“你個貪吃鬼,將來打得過這些牦牛,自己來獵不就是了?”
雪怒似乎聽懂了他這句話,當即目光中光亮一閃,張口咆哮一聲,磨爪霍霍,向四下望去。
兩人正要歇息片刻,欣賞這壯美的景色,達斯坦卻猛然叫道:“齊兄弟,你看那邊?”
齊御風隨口望去,卻見正東方向的群山之中,有一股濃烈的火焰,在日光之下顯得威勢驚人,但見火星爆飛,濃煙彌空,火勢不斷地增大擴展。
當即他不由得一驚,脫口道:“那正是卓千寺的所在。”
達斯坦微微皺眉道:“看來有敵人上門,咱們快去。”
這邊看似雖然近,中間不知相隔著多少山嶺,越過多少峭壁深澗,兩人一虎腳程雖快,卻也要走上一兩個時辰才行。
當即兩人展開輕功,繞過無數嵯峨怪石,雜樹矮松,盡行直道,饒是他兩人功力通玄,卻也覺得這道路難行,好在那火勢越來越大,騰空烈焰,濃煙滾滾,照紅了半邊天色,有那火光引路,還不致走錯方向。
正當兩人行進到一處平緩的山坡之際,突然聽得一聲大喊,若龍吟獅吼一般,震得山谷回音,回環蕩漾,長鳴不絕。
兩人不禁一驚,對望一眼,心說這人武功高絕,當不在二人之下,再抬頭望那火勢,只見烈焰沖天,火蛇飛舞,較前時不知猛烈了有多少倍。
當即兩人顧不得再收斂行藏,飛快而去,雪怒雖然身子疲憊,卻也亦步亦趨,緊緊跟隨,驀然聞又得一聲凄厲刺耳的怪嘯傳來,這聲音難聽至極,但卻長短有序,暗合節奏,似是由人躁縱一般。
齊御風聽到這異乎尋常的怪嘯聲,有點陰森得攝人魂魄,不禁朝達斯坦看去。
達斯坦面帶憂色,說道:“我聽楊教主說過,這是是一種吐蕃一處道上鬼哨傳音方法,這鬼哨有用五金制成,有用人骨獸骨制成,靜夜中可傳至幾十里開外,這聲音卻遠播,如此功力當真不可小窺,你再聽一陣,必然另有鬼哨聲音接合呼應。”
過了不久,果然那怪哨聲停了下來,間隔不過一刻時間,另一個怪哨聲音響起,這次聽來十分遙遠,只隱隱聞得而已。
達斯坦聽到這聲音,皺眉道:“這是苯教之人,他們不是在天竺國行事么,怎么跑到吐蕃來了?”
齊御風皺眉道:“那苯教是不是就是藏密中的黑教?”
達斯坦點了點頭道:“不錯,只是這苯教在吐蕃勢微,趨于消亡,反倒在天竺佐帕爾一帶分外興盛,他們與吐蕃一向并無什么來往,怎么卻在這里燒山放火?”
齊御風道:“他們早都來了,我一年前還遇見過一個叫做東巴的和尚,非得說賀蘭山是他們佛祖的誕生之地,要搶奪黑風寨的地盤,我跟他大打了一架,他還留下了不少金子賠罪。”
達斯坦臉上綻出一絲微笑道:“他們這一次對上了波巴拉杰大師,可算是觸了霉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