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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報喜

  這少年與餛飩老何聊了幾句,不一會兒隔壁那山貨鋪的伙計劉二便來相招,說看榜時辰已到,邀他一同前去衙門口。

  二人同山貨鋪掌柜的一同到了衙門,只見此時這照壁之外,里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布滿了人,擠滿了應試的童生、家人和看熱鬧的,還有很多虎視眈眈,手上備著筆墨紙硯,三五成組,一看便與這三位便是同道中人。

  掌柜的看著這場面架勢,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皺眉憂慮道:“今年怎么如此人多?”

  那少年滿不在乎道:“無妨,等會兒開榜,你且看我手段。”

  不一會兒,只聽幾聲鑼響,兩行小吏雜役從大門中魚貫而出,在眾目睽睽下將榜張貼在了縣衙門口的照壁之上。

  隨即人群蜂擁而上,紛紛搶占有利位置去看榜,榜下一時間人頭攢動,不斷有哎呦之聲。

  這個時候,只見這少年一伸懶腰,宛如游魚一般,左一擠,又一鉆,徑直排到了前頭。身邊雖然有人連推帶拉,他仗著力大腰沉,皮糙肉厚,也是渾然不懼,當下詳細背了榜單,回轉到人群之外。

  那掌柜的早就持著筆墨和紅紙在外圍等候,見他歸來,急忙問道:“第一名是誰?”

  少年道:“案首叫做吳綽。”

  掌柜道:“不妥,這家就在縣里。”

  少年又道:“第二個名字就是花溪方應物。”

  掌柜皺眉道:“這花溪窮山惡水,他父親方清之雖然前些日子中了浙江解元,但方家窮困潦倒,沒甚么油水。”

  少年又道:“第三名是汾口李佑。”

  掌柜繼續晃著腦袋道:“汾口路途太遠,你再說一個。”

  這少年不禁心下嘀咕,榜上一共才五人,掌柜如此輕易便否了三人,也不知這銀子還能不能賺到。

  當下道:“第四名是富文的范通。”

  掌柜突然大笑道:“這個好,這個好,范家是富文大戶,手上寬裕,財雄勢大,你由此一路向東,到了富文,找院子最氣派的那戶家人便是,趕快將這喜帖送去,記得再多說兩句吉祥好話。”

  一邊說著,一邊刷刷點點,寫下一封喜報:“捷報,貴府童生范通取中道試第四名案!”然后交予這少年。

  這少年接了喜報,當即轉身離去,因此地水路甚雜,當下他也不騎馬,提步一路向東,徑直趕往富文,前往范家。

  一路無話,直走了將近時辰,這少年才到了范宅。

  那范通家果然出手大方,立刻燃放鞭炮,賞了他二十貫銀錢,這少年眉開眼笑,等后來的報喜之人定了消息,幫著這家人砸爛窗戶、砍掉門檻,改換了門庭,然后便拒絕了留飯,告辭離去。

  這少年離開了范家,手里拎著個空扁擔,沒了要緊的事情,一路便慢慢悠悠起來。

  當下他持著這二十貫銀錢,不由得一陣苦笑,想來到了這古代,第一樁難事,居然是這般解決了。

  這少年理所當然便是咱們的主人公,XX師范大學大一新生齊御風。

  他自放假之后,在家中潛心習武,雖得了《無相神功》的秘籍,得以進一步補充他的弱項,但這經脈之學,奧妙精深,他一直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現在好容易有了大把的空閑,自然不能耽誤,于是他便將什么針灸,中醫的理論看了一遍,也不得其法;

  繼而又看道藏,什么《云笈七簽》的《諸家氣法》,《氣功闡微》,《天隱子》,弄的瘋瘋魔魔,整天胡思亂想,嘴里胡說八道,嚇得齊若成擔驚受怕,急忙強令他出門走走,散散心情。

  誰曉得他再回家時,手里居然捧著一本《量子力學》,氣的齊若成當場嘔血三升,你還真當這“小宇宙”能燃燒打破原子結構不成?還是你以為這內力真能夠量子化?

  可惜他此時卻不同往日,無論拳掌劍術,都打不過這兒子,再說人家看得也不算閑書,如此便作罷,索性不去管他。

  齊御風清醒之余,也曾經將自己神奇遭遇試探著拐彎抹角的告訴父母。誰知兩人卻一陣傷心哀嘆,說這兒子得了妄想癥,整天胡思亂想,還不如小時候就掐死的好,免得長這么大了還得操心。

  這樣一來,齊御風便也不與他二人說其他,只顧自己心里琢磨。

  這一日晚上,齊御風正要入睡之時,突然聽得匣中寶劍“錚”一聲清鳴,急忙打開一看,只見長白劍神光湛湛,冷冽逼人,像是比往常更為雪亮了一般。

  齊御風看著這長劍此時光芒刺眼,與他第一次在長白山所見時候,一模一樣,突然明白過來,這是又能用了…

  齊若成夫妻聽到聲音,也急忙趕到兒子臥室,看到齊御風站在長劍旁邊,若有所思,急忙上前問道這奇異的景象是何緣故。

  齊御風知道解釋也是白說,當下含含糊糊道:“這是我師傅叫我啦,我過幾天得去上一趟。”

  兩人聽到猶若龍吟的劍鳴聲,也不得不信,當下遲遲疑疑的點頭,齊若成又給他做了好一番心理輔導。

  等到大年初一,齊御風便施展內力,運起這長白劍,使出《長白劍經》上的功夫,再一次破空而去。

  他起初時以為,自己定然再回到胡斐那個年代,可是當穿越過后才發現,自己第一次穿越是怕頭發太長,吃了官司;此時卻要擔心頭發太短,被人戳脊梁骨罵街。

  原因無他,他來到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的朝代——明朝。

  當下他心中失落不已,一路晝伏夜出,沿著山野行走,等到頭發稍微長了些,才出來見人。

  他原本以為多出去走走,總能遇見個把武林人物,誰知行走了許多時日,也看不見高來高去的江湖中人。

  而且他走時本帶著胡斐原來給他金銀,以做川資,誰知到了這卻花不出去,人家只認寶鈔,金銀得去衙門兌換。他又沒有什么戶籍證明,無奈之下,只好暫且靠打獵為生。

  他糊里糊涂走了一個月,也不知道該到什么地方去,走到浙江淳安時,索性便在這小村子上混起了日子,偶爾打獵去城中換錢,平日卻還在山中刻苦習武。

  時至今日,他拿著這二十貫不禁有些躊躇,心道這其中有十貫錢都是自己的,大可花上個三四個月,省著點花,大半年都沒有問題。

  錢的問題終于解決了,可自己有了錢,干點什么呢?

  他扛著扁擔信步走去,眼前便是后世聞名天下的千島湖地區,此時尚未攔河造壩,名為新安江。

  此時江水雖然沒有后世湖水那般規模,卻也碧波浩瀚,湖水清澈,夾江兩岸,群山蜿蜒,翠崗重疊,山勢各殊萬態。

  齊御風解決了生計,此時眼望勝景,心情開闊,便情不自禁振奮了起來。

  行了半個時辰,已近淳安縣城,他忽聞前方有隱隱歌聲,連忙抬頭看去。

  只見江面綠波上飄來一葉小舟,一個身穿黃色衣衫的少女坐在船上,赤裸著白生生的小腿,也不懼江水冰寒,用一雙芊足撲騰著水花,口中唱道:“暮雨乍收寒淺,朝云又起春濃。冰肌玉骨信俱融,不比巫山閑夢。”歌聲清音嬌柔,低回婉轉。

  齊御風見那少女所乘小船正是清晨時所見,此時近觀,但見她皮膚雪白,一張臉蛋甚是清秀可愛,眼珠漆黑,甚是靈動,秋波流轉,嬌腮欲暈。露出一段小腿也是芊芊秀美,看上去溫軟嫩滑,柔若無骨。

  此時正是陽春三月,乍暖還寒,那少女衣襟在風中輕輕飄動,秀美絕倫。齊御風看得如癡似夢,神魂飄蕩,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輕輕的“啊”了一聲。

  那少女聞聽人聲,猛然抬頭,見眼前一個鄉下少年拖著個扁擔正癡癡呆呆的看著自己,禁不住露出極為厭惡的情緒,瞪他一眼,便急忙收腿上船,轉回船艙之中。

  過不多時,只見她復而轉出,這次卻穿了鞋子,只見她絲毫無忸怩之態,指著齊御風,脆生生說了聲:“呸!”手中隨之投擲過一塊石頭。

  齊御風未料到這少女如此生猛,不禁嚇了一跳,聽得風聲漸近,急忙使出苗人鳳所傳劍招,扁擔一橫,“撲通”一聲將石頭打落水中。

  那少女見他擊開石頭的招數如此巧妙,情不自禁怔了一怔,此時只聽見船艙里一聲蒼老的聲音說道:“你在跟誰打架?”

  那少女聞言,點漆般的雙眼中亮光閃閃,張口道:“是一只賴皮賴臉的水獺!”說罷又瞪了齊御風一眼,轉回船艙,再不出來。

  齊御風心道,若是我不會武功,這一下定然打得我頭破血流,這女孩怎么連霍婧竹都不如,當下也是哼一聲,轉身離去。

  那小船兒輕輕飄蕩,不一會兒便飄得遠遠,齊御風走了幾十步,轉過頭來時,那嬌美無匹,容色絕麗的女孩兒就再也見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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