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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六章 黑云壓城

  (起點正版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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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保留的信任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趙云倒是能做得到,但疾風眾將,特別是義從出身的那些人,就只能說是勉強為之了。之所以沒有提出異議,只是因為現實情況就是如此,非人力所能改變。

  嘴上答應著,心情卻沉重至極,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不過,比起薊城的氣氛,疾風軍就小巫見大巫了,就在沐汪抵達疾風軍營地的同時,薊縣北門外,正有人伏在雪地上,放聲大哭。

  “千錯萬錯,盡在單經一身,還望王君侯念在從前的情分上,不計前嫌,救我家主公一救。若得如此,經來世必結草銜環,以報君侯之恩…”

  這是個星月無光的夜晚。

  鉛云低垂,仿佛壓在城頭一般,讓人倍覺壓抑。呼嘯的北風掠過無遮無擋的平原,在幽燕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中肆虐著,囂張著,將單經的哭喊聲吹得支離破碎,讓人很難清晰的聽到每一個字,卻將哭聲中那股悲傷、絕望的意念,送到了每一個人心中。

  “居庸城已經危機到這種程度了嗎?單主簿那是多傲氣的人啊,竟然…”

  “白馬將軍不會真的要…唉,這世道,果然是好人不長命么?”

  “驃騎將軍重情重義,名聲播于四海,他不會真的見死不救吧?”

  “誰說得準呢?傳言畢竟是傳言,肉食者的心思,咱們這些草民豈能猜得到?”

  人們議論紛紛。

  如今幽州的雜胡勢力在燕國、南漁陽以及范陽基本上已被肅清,沒了豪族的控制,民間的輿論一下就被施放出來,惋惜者有之善禱善頌者有之,不解者亦有之。

  胡人恨之入骨,除之后快的人,漢人自然會對他很有好感不論劉虞通過雜胡豪門的嘴,宣揚了多少胡人無辜懷柔有理的大道理百姓都不會輕易入彀。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這里,多年以來,公孫瓚的強硬手段的確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胡人侵攻的次數若是沒有公孫瓚,胡騎又豈會幾年才來一次?劉虞一提議和,就那么痛快的答應了?

  要知道,當年鮮卑最囂張的時候天子要送公主給檀石槐和親,對方都不肯呢,因為檀石槐覺得自己贏定了。要是當時就有公孫瓚在,看看他還敢這么猖狂不?

  “不懂就別瞎說!救?說的倒是容易,可你們知不知道,西關外面有多少胡騎?十萬!還有跟著來起哄的部落牧民,少說也有三四十萬胡人,要不是一口氣來了這么多胡人,你們以為白馬將軍怎么會吃敗仗?”

  圍觀者中,也有見識不凡之人,對眾人的感慨和悲嘆嗤之以鼻。

  “驃騎軍這次也是大舉北上,但兵力卻分得很開,不花點時間將兵力集中起來再決戰,難道是去送菜的嗎?別以為現在安生,就沒事,別忘了,東邊還有蹋頓的四萬大軍虎視眈眈呢!要是冒進吃了敗仗,再被烏丸雜種抄了后路…”

  “嘿,你們也聽到風聲了吧?胡人正把代郡和上谷的百姓往塞外趕呢,驃騎將軍神武蓋世,青州也是家大業大,就算吃了敗仗,大不了退到易水南邊,保住冀州也不為難,倒霉的可是咱們這些苦哈哈!所以說,不懂,就別跟著瞎起哄了。”

  一番話出口,圍觀眾頓時安靜下來,心里哇涼哇涼的,沒錯,大伙差點忘了,現在仗還沒打完的,搞個不好,說不定自己也會和上谷的鄰居們一樣凄慘。

  不說出塞后被殘忍的胡人奴役的漫長生涯,單說這天寒地凍的,能活著越過白山者又有幾人?同情別人之前,首先要看看自己有沒有能力啊。

  “可是,不是人人都說,驃騎將軍勇武蓋世嗎?不就是幾十萬胡騎么,他老人家總該有什么辦法吧?”也有人不甘心的說著,但說的人很少,說話的聲音更低,說不幾句,他們自己也覺得沒道理,訕訕的住了口。

  連普通百姓都有見于此,城外的單經當然不會不清楚。他甚至比百姓知道的更詳細,連青州眾文武的爭論和態度,都一清二楚。

  即便是諸葛亮那個面面俱到的計劃,救公孫瓚也只是盡人力,聽天命,不過那多少還有個盼頭。而王羽不知是如何考慮的,竟然連這點希望都不給。

  雖然他派出了多路斥候,四處試探,聯絡友軍,卻始終按兵不動,眼看著五天就這么過去了!

  單經說的居庸城撐不過五天,確實是怎么嚴重怎么說,可是,從鄒丹一日三次傳過來的消息來看,他這張嘴,確實有點烏鴉嘴。

  在鮮于輔、鮮于銀的全力攻擊之下,居庸城的防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削弱著,崩潰著。

  公孫瓚退入居庸城時,城里還有四千左右的殘兵。胡人圍攻了近月,收效卻很有限,守軍傷亡不大,攻擊方同樣沒有太大的傷損。

  等換了鮮于輔等人上陣,只是第一天,就造成了守軍五百人以上的減員!居庸城畢竟不是什么堅城,公孫軍也更擅長野戰,而非守城,有了鮮于輔等人得自漢軍的攻城技術,公孫瓚很快就呈現出不支之態。

  第二天,又是五百!

  第三天,由于守軍的減少,失去了回旋余地,單日傷亡驟然增加到了八百以上!

  要不是第三天的激戰,公孫瓚冒險派出了敢死隊出城逆襲,摧毀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到今天,居庸城恐怕已經失守。

  饒是如此,接下來兩天的傷亡,也達到了七八百。也就是說,城內的守軍連傷員都算上,也不超過一千五了。而這兩天時間內,鮮于輔再次打造出了足量的器械…

  連日的攻城戰,攻城的雜胡軍和胡人損失也不小,但他們的兵力實在太多,輪番上陣還有余裕,城內的守軍卻是無論體力還是兵力都已經到了極限。

  毫無疑問,除非明日老天開眼,降下一場暴風雪,否則,公孫瓚是無論如何也撐不到第三天了。

  單經沒法繼續再等,他要回西關,去和公孫瓚共生死,臨走之前,他還想再盡最后一次努力,于是才有了這哭門的一幕。

  但哭了這半天,雖然同情者眾,連城頭的青州將士,都紛紛落淚,但城守府方向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他絕望了。

  “既如此…單某唯愿王君侯武運常隆,將來總有為幽州邊軍三萬將士報仇雪恨之日,告辭了!”單經揚聲高喊,隨即翻身上馬而去,從話出口那一刻開始,他便再未回頭看過一次。

  如此決絕,如此悲壯!

  馬蹄聲很快就消失在風聲之中,太史慈凝視著那片化不開的黑暗,重重在城垛上砸了一拳:“這仗打的…真他娘的憋屈死了!主公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變得一點都不痛快了呢?咱們辛辛苦苦的來救人,現在搞得倒像是壞人一樣!文長,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公他…總有什么考慮的吧?”魏延悶聲回答,但語氣里的那股不甘心的勁頭,怕是聾子都能聽出。

  “考慮什么啊?”太史慈揮手又是一拳,砸得城垛上冰屑亂飛。

  “都是孔明那些人不好,沒事老是說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要主公謹慎言行什么的…沒錯,主公總是身先士卒,確實不大妥當,可要是沒了那股子銳氣,主公還是主公嗎?咱們驃騎軍還是天下第一強兵嗎?你知道這是什么?暮氣!這就是暮氣!”

  “嗯,是暮氣。”魏延點點頭,出奇的沒有附和太史慈怒斥諸葛亮的話頭,而是看看四周,見無人注意這邊,方才低聲說道:“子義兄,你敢不敢冒險?”

  “你問某敢不敢冒險?”太史慈斜睨魏延,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是大風險!”魏延很嚴肅的說著:“以寡擊眾,而且還是得不到任何功勞,反而會被降罪的那種…”

  “你…”太史慈眼珠轉了轉,猛然倒抽一口冷氣,瞪著同僚,不能置信的反問:“文長,你不會是想要…”

  “對!”魏延很肯定的點點頭:“就是你我,咱們一起向主公請命,去西關助戰,理由就用孔明說的那一套…泰山軍不可輕動,但咱們隱霧軍就沒這么多說道了。咱們就說去虛應故事一番,到了后再視情況想個法子,突破包圍圈,將居庸城的殘兵救出來!”

  “這…”太史慈遲疑了。他膽大包天,沒什么險不敢冒,魏延的計劃嚇不倒他,可問題是,這個計劃是要瞞著王羽進行,相當于欺君,這事兒他可做不來。

  魏延看到太史慈神情,便知道對方的心意,也不繼續勸說,話鋒一轉道:“子義兄若是不敢去,那某便自去請命,還望子義兄不要說破其中關竅。”

“西關雖然還有些兵馬,但你單槍匹馬,卻是孤掌難鳴。”太史慈搖搖頭,一臉嚴肅:“還是某與你同去,但須得稟明主公才是…你放心,主公不是喜歡隱藏心事之君,他的考慮不能對單經說,卻不會瞞著你我,你我這就去請戰便是。”(。[本文字由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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