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女主人來了。”
“誰?她嗎?”
“出緋聞的時候我還在國外,回來聽說消息的時候還覺著要么是男人太無能,要么是女人太厲害。”
“你看她像是厲害的樣嗎?”
“人不可貌相,看起來乖巧的貓兒才會上灶,她胸前那個看到沒,已經吃的胃口大開了。”
“等等,我還不知龗道這怎么回事兒呢,她是女主人的話,一會兒難道要過來?”
“怎么可能?在男人面前這女人說不定就是現代黃真伊,沒看有人保駕護航。韓社長估計心里也不好受,就算是私生女,也不至于淪落到給個藝人做保鏢。”
三人的竊竊私語只在小范圍內,不難想象這樣的談論正風靡全場,邁入大廳的姜敏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好像空曠舞臺上的唯一主角,只差一道追光。
“不用想了,這些人嘴里肯定沒什么好話。”韓唯依的聲音叫姜敏京轉過頭來。
“告訴你了,微微側頭,神情再放松點。”
姜敏京聽話照做,抬高了點下巴,就讓這身醫服把氣勢襯托的完全不同,只是她仍然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片原始叢林,身旁的韓唯依則是她的向導和保鏢,如果有可能,她或許早就拽上了韓唯依的衣角,至于比拼傲氣、氣場什么的都可以被拋在一邊,反正林蔚然只是讓她佯裝站在這個位置上,又沒有讓她做安吉麗娜朱莉那般的女主角。
“為龗什么?”她小聲問。
“你覺得是為龗什么?”韓唯依嘴角浮現輕笑,帶著些微嘲諷。“從小學習英語、日語、鋼琴、芭蕾,大一點就要上充滿競爭的貴族學校。然后是國際高中,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留學…別以為他們各個都是小王子。小公主,出身在那種家庭就沒有能隨心所欲的時候,動不動就要買票去聽什么女花腔,你當她們喜歡美國人那一套?不是附庸風雅,也不是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品味,這叫綜合培養和精英教育,學不好龗的出來就是給家里丟人,讓同齡人恥笑,在哪都找不到存在感的只能出龗去胡混作怪。其實都是些學不好龗的小屁孩。”
韓唯依看了姜敏京一眼,“你現在就是連那些小屁孩都不如的外來者,卻還能在這聚會上當女主人,讓所有人都對你客客氣氣的…噢,也別只說這,以后估計你都少出門為好。”
姜敏京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知龗道是被嚇呆了還是真的有這份演技,表情上并沒有什么變化,韓唯依認真打量了她兩三秒。心底暗暗點頭。
圍觀的先生小姐們都深諳這種社交的精髓,那便是無論過程,只要結果,不管一個月還是一年后這位女主人能否繼續活躍在這個社交舞臺上。趁著她當紅,趁著流星還沒滑落,投資一些廉價的熱情說不定會換回意想不到的結果。再說置身于一個陌生圈子時如果有人示好,當事者不說心存感激。好感也一定會有,幾人這就要款款前來。向著她們的方向移動。
比起姜敏京,韓唯依的確更有女主人的氣場,著裝走了柔和可愛的粉色系,可依舊像是一抹艷麗的大紅,對周邊情況置若罔聞的她顯然沒那個虛以為蛇的心情,跟姜敏京微微示意,這就帶著姜敏京沖著林蔚然的方向前進,讓人無法忽視,也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人我帶到了。”
“謝龗謝。”
“不客氣,知龗道吧,讓我幫忙要付出什么代價?”
林蔚然低頭笑笑,轉而看向姜敏京,對她只是覺得漂亮。
韓唯依根本沒讓姜敏京有機會開口,正好策劃師也已經退到一旁:“互訴衷腸就到隔壁開個房間,別在我這晃眼。融資的事怎么樣?聽說你給出的預估有點瘋狂。”
“瘋狂倒不是,只是我有那個自信…”
直到五分鐘以后,姜敏京依舊是傻呵呵的聽天書,兩人說些什么她完全不懂,不過數字倒是聽的很明白,四十億,不是韓元,而是美金,知龗道建筑行業燒錢也不知龗道有這么燒錢,在她的小腦袋里建筑還停留在某一棟建筑,或者某一座娛樂場,什么打造韓國全新的娛樂文化中心,這種事實在太過遙遠。漸漸的,姜敏京的目光開始飄散,因為繼續做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實在是太過無聊。
“沒意思?”
果然,電視劇里上課走神的學生總能被老師抓到。姜敏京立刻回過神來,微笑,然后搖頭。
“看起來真傻。”韓唯依毫不留情的吐槽。
“也是,我們說的太過復雜了。”相比之下林蔚然倒像個老好人,可這一下卻更讓韓唯依不依不饒。
“就算是聽不懂也不能走神,就算是走神了也不能讓人抓到,讓人抓到了怎么辦?就說你再想其他事情,劉易斯的麥克白,曹秀梅的蝴蝶夫人,最不濟也要說這兒的風景真不錯。”
此時的韓唯依有點像…惡婆婆,姜敏京微微頷首,看起來就有些虛了。韓唯依眉頭微皺,沒等開口就被林蔚然搶先:“‘開心家族’的事情怎么樣?聽說上映了,然后一片叫好,這就完了?”
說起這個韓唯依也該煩躁:“片子是好片子,賣座不指望。”
“這話你之前跟我也說過。”
“不想拍商業片的導演不是好演員,這話我沒跟你說過。”
她怎么可以這么鬧脾氣?
他又怎么可以這么和藹?
只是旁觀,姜敏京就覺得世龗界觀被顛覆,不知龗道灰姑娘看到王子和名媛交流關于宮廷表演跟名師畫作的文化素養時會有怎樣的心情,反正她沒有愛龗情,所以不存在嫉妒。充其量只是一些奇怪到莫名的情緒,讓她沒來由的有點低落。
這種低落不至于寫在臉上。更不至于在心頭縈繞久久不去,它只是一閃即過的念頭。然后便被姜敏京忽視。她習慣性的低頭發呆,正跟林蔚然探討什么大計龗劃的韓唯依此時顯然沒時間來管束她,等注意到旁人視線再與那人對視,姜敏京完全沒有感覺到那種有如實質的目光。
這里的仿佛一下子和藹了好多。
姜敏京能想象到是因為龗什么。
她好像被一種暖暖的氣場籠罩,這是一個透明的龜殼,她不需要再躲避進一個封閉的世龗界中,可以光明正大的抬起頭,她望著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可以望著她。這龜殼抵擋了所有不好龗的東西,讓她可以放下心來向外張望,哪怕在這層龜殼中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配角。
她微微抬頭,心中長出一口氣,哪怕是整場下來只跟在林蔚然身邊無聊也好,她從沒什么大志氣,也不想做什么萬眾矚目的壯舉,在這豺狼滿布的環境里她不單單只需要一個保鏢,更炫耀一個能讓她占據狹小角落的避風港。
“呵。現在才來。”
隨著韓唯依的冷笑,有不速之客入場,那女人著裝并不華麗,丟在人堆里或許都不會吸引到什么目光。可對她來說,靠服裝博取眼球這種事兒向來都很陌生,因為自從被父親帶上社交場。她到哪都不缺少目光。
比女主人還晚入場的女人,卻有著聚會主人的分量。
“今天能來這么多人還是都靠了她。不然場面上會冷清許多,我也沒成功到讓人家不愿意出現也要派個代表過來的程度。除了融資,她才是最大的噱頭。”林蔚然輕嘆了口氣,仿佛大敵當前,對姜敏京微笑了一下,又開口:“我要過去打個招呼,不出意外用的時間會不短,你跟唯依在一起就好。”
對這聲囑咐韓唯依也是默認,會發脾氣的她自然知龗道什么時候該收起脾氣,對林蔚然點了點頭,韓唯依看著他走向已經被招呼聲圍繞的李富真,隨手從路過的侍者手上拿了一杯香檳酒:“種姓制度才最應該在韓國實行,要不就把‘骨品’重新翻出來,該呆在一起的人就呆在一起,也省的有這么多蠅營狗茍。”
她說著,然后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的不肖和冷淡讓人瞧了就想敬而遠之,厭惡感也油然而生。姜敏京看向窗外,聽到了也當做沒聽到,不過印象里能在導演、制作人、投資方、電視臺四方重壓之下依舊游刃有余的韓唯依,怎么都不該像個只有幾句臺詞的反面龍套。她看著不遠處的那座大橋,眼神漸漸呆滯,想要出神卻總是感覺到如芒在背的目光,那個男人走了,她身上又沒什么屏障了,甚至有人成幫結伙的走來,想要湊近看看她這個現代的黃真伊是什么模樣。
“您好。”
該來的還是來了,這就是姜敏京所要面對的社交場,她和韓唯依一齊望了過去,聯袂前來的名媛們一個都不認得。
“您好。”韓唯依意興闌珊的擺手,同時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在路過侍者的托盤上。
“多了都不用記,記得身家就好,一兆,兩兆,不足一兆,基本就是這個范圍。”韓唯依對姜敏京說,還當著三人的面。
為首名媛嬌笑,“看你說的,好像我們是暴發戶一樣。”
“這里不就是這個規矩?男人都沒來,雖然不是動物的世龗界,但女人的世龗界也都一樣。”
說話間,姜敏京完全插不上口,注意到既緊張又忐忑的模樣,韓唯依繼續煩躁。
幾人之間逐漸熱絡起來,除了韓唯依,姜敏京也在其中,在刻意的熱情下她簡直成為了話題的中心,關于舞臺、關于歌唱,她漸漸覺得這里也沒那么恐怖,沒了林蔚然,她也可以融入的很好。
精神一放松下來身體也隨之松懈,在一個關于美容的話題結束之后,姜敏京不得不找了個借口,她離開大廳往衛生間的方向,腳下自然輕快起來。
“呵,無語,她居然和我用一間美容室。”
就在姜敏京感慨這身禮服在解決生理問題真的很不方便時。外面有熟悉的女聲傳來。
“韓流,韓流。不知龗道流行成什么樣,檔次倒是高了。對巴黎時裝周的新款也有見解,真不像是個唱歌的。”
“喂,隨便一個看時尚雜志的都知龗道好嗎?回去之后我就換美容室,這要是在外面遇到了她不得裝的和我很熟?看看她翹尾巴的樣子,我們順著她說幾句她就覺得自己有能耐了,也不知龗道適當的把話題推給別人,是真蠢還是得瑟?”
“是真蠢還是得瑟又怎么樣?等她分手你我不有的是方法對付她。”
“什么?”
“她不是個歌手嗎?”
“歌手個什么,就是一賣唱的。”
“所以啊,她賣我們買就完了。弄個派對,叫個藝人來暖場很正常,正好我家里跟她經濟社的母公司有點生意往來,就說我喜歡,要求一下不過分。”
“對,就是這樣,這女人就得嘗嘗這樣的教訓…等等,我還有辦法,到時候把外面混著的那些廢柴也叫幾個過來。不用讓他們規規矩矩,要讓他們露出本性。”
“你是說…”
“前新韓女主人親情獻唱,大家一定都很好奇,到時候讓她穿的漂亮點。再來段性感舞蹈什么的,那幫小子…哈,想想我就覺得有趣。”
“這有趣什么?她不是現代黃真伊嗎?我們只是讓她回到了她原來的位置上。到時候我還有辦法…”
聲音越來越遠,姜敏京獨自一人坐在隔間內。整個人如墜冰窖。沒想到那一張張親切笑臉的背后會是這副模樣,她現在還能想起她們對自己說話時的溫柔腔調。什么自己也有音樂夢想只可惜家里不允許,什么自己對表演也有渴望,當鄭浩彬口中的踐踏只是通過語言展現在她面前,姜敏京才知龗道自己有多么弱小,就連說說,她都承受不了。
姜敏京突然打了個寒顫,就像是背后有一陣陰風吹來,她低下頭,躲避在四層薄薄的隔斷里,就想這樣,然后永遠都不出龗去。
“有人嗎?”
‘惡婆婆’的聲音傳來,想來是男人的囑托才讓她找了過來,她聲嚴厲色的背后應該是比剛剛那兩人更多的蔑視,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龗道自己是假的。
姜敏京不想出龗去,可腳步聲卻響了起來,短暫的手足無措后她還是站起身,手忙腳亂的整理了禮服,只換來更多的狼狽。
一開門韓唯依就在眼前,抱著雙臂,眼神中充滿審視。不是大庭廣眾,姜敏京顯然不是什么女主人,本能的就低下頭。
沒想到這樣的示弱只換來更多毒舌。
“你脖子總這樣沒龗事兒嗎?”
姜敏京被刺了一下,很疼。
“重頭戲要到了,去,弄干凈自己。”韓唯依掉頭就走,也不管姜敏京。
聽著高跟鞋踩踏的‘噠噠’聲遠了點,姜敏京稍稍松了口氣,她走到洗手臺前,看著鏡中即便狼狽卻依舊漂亮的自己,華貴的晚禮服,高雅的發髻,配合上一點都沒有爆發氣質的絢爛掛飾,如果在她聽到這席話之前她或許會因為這樣的裝扮而有些沾沾自喜,或許留下一張照片也說不定。可現在,她只覺得站在這里的不應該是自己,鏡中人和她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就連她都好像在蔑視自己。
水聲傳來,韓唯依很沒形象的蹲在長廊里,整棟建筑都被新韓包場,所以有這樣僻靜的地方可以讓她放松自己,她眼神呆滯著,顯然是陷入了思緒里,看表情,那應該不是什么好龗的回憶。
片刻后,水聲停下,韓唯依站起身,可等了下也不見人,再進去只見姜敏京對著禮服上的一塊兒水漬傻了眼,像是被父母抓到打碎了花瓶的小孩,看過來,眼神里帶著恐懼。
這丫頭,比自己當初還不爭氣。
韓唯依輕笑一聲,實在是不知龗道應該說什么才好,姜敏京顯然會錯了意,跟著‘呵呵’,傻笑兩聲。
“你,你連手都不會洗了?”
“不是…本來是濺上來一點,我用手一擦就,就…”
“我真搞不懂他為龗什么挑了你,就算是好控制也該有點腦子吧?”
韓唯依滿臉的啼笑皆非,姜敏京則是尷尬無比,隨著韓唯依笑意過去,氣氛又開始壓抑起來,韓唯依轉過身,也不說話就走,姜敏京只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跟上來,難道還要我說,小姐,您請?”
姜敏京趕緊小跑著上去,高跟鞋敲的地板一陣歡愉。
做為此類聚會的策劃師,自然要以服務全面而貼心著稱,哪怕是最不可能的情況也要考慮得到,從而給顧客最好龗的服務。帶著兩位貴客到一件空閑房間的策劃師停住腳,打開門后微微鞠躬說:“需要我繼續幫忙嗎?”
“不用了,你回去吧。”韓唯依說著就走了進去。
姜敏京跟上,被眼前的情景震懾,只覺得到了一件巨大的步入式更衣間里。
“巴黎、米蘭、東京?這里沒有,不過韓國本土的設計師也都可以。”韓唯依一邊說著一邊挑挑揀揀,當她注意到一抹明黃,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謝龗謝。”姜敏京小聲的打斷了韓唯依的思緒,這女人回頭看著她,從上到下,眼神中有點讓人不寒而栗的訊息。
“這個。”她直接沖著那抹明黃走去,“你的號碼。”
姜敏京看了眼那身明黃色的連衣短裙,又和自己身上對比:“風格有點…”
“不合適?”韓唯依接話,“聽我的,換個風格,最起碼能讓你表面上的男人注意到你。說實話,你是降落傘吧?這個樣子都能出道,難怪CCM坐擁那么多資源都斗不過S.M跟YG。”
姜敏京一聽這個有些急了,當著韓唯依的面撅起嘴巴,卻被人家挑挑眉頭就嚇了回去。
‘嘁’,韓唯依鄙視著:“挑個適合你的號碼,鞋子應該有成套的,還有配飾…不穿這個要么光著出龗去,要么就回去嚷嚷你洗手的時候弄了一身水,放心,肯定有很多人來安慰你。”
比起剛剛那些人,什么都放在明面上的韓唯依的確是強多了,姜敏京猶豫了下就接過衣服,反正她也沒什么選擇空間。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在狹小的空間內帶來很多曖昧瞎想,當姜敏京終于把衣服套在身上,在看韓唯依,只瞧見這位正提著一雙同樣顏色的高跟鞋看著她,那眼神就像是古裝劇的行首,正把她打扮到漂漂亮亮的,好足以出龗去見客。
“知龗道這身上一個穿的是誰嗎?”韓唯依走上前,遞過高跟鞋。
“感覺像是新的。”姜敏京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不是,在他眼里這衣服應該只有一個人穿過…這樣,你跟我做個實驗吧。”
韓唯依目光促狹,而姜敏京則是一臉防備:“我,我能說不嗎?”
“不能。”韓唯依收斂惡趣味神情,又開始女王起來,“你只需要這副打扮只有少時金泰妍在公開場合穿過一次,你是第二次。”
金泰妍?
那個以唱功見長,秀晶口中痛恨自己身高的小個兒?
看看身上的明黃色短裙的又看看韓唯依,姜敏京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