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殺賊!”
王府衛隊的職責便是保護親王的安全,故此,驟然遇襲之下,絕大部分的王府衛隊官兵全都條件反射一般地蜂擁到了李賢兄弟倆所乘的馬車周邊,至于第二輛馬車周邊,則僅僅只剩下了三十人不到,為首的正是奉了李顯之命死守馬車的執杖親事凌重,此際見十數名黑衣大漢趁亂沖殺而至,凌重卻并不驚惶,一擺手中的橫刀,大吼了一聲,率部便迎擊了上去。
“殺!”
狂沖而至的十數名黑衣大漢中,為首的是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壯漢,黑巾蒙面,看不清其真面目,可一雙露在黑巾外的眼睛卻是炯然而又滿是殺氣,令人望而生畏,這一見凌重率部沖殺而至,壯漢毫不示弱地狂喊了一聲,揚刀便向凌重撲擊了過去,刀光一閃之下,幻化出無窮的刀影,如山崩一般當頭便向凌重罩了過去。
“賊子看刀!”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凌重本人久經戰陣,與人交手的經驗自是豐富無比,只一看來敵的刀勢,便知曉自己恐非來敵的對手,然則事已至此,凌重已是退無可退,只能是高呼了一聲,硬著頭皮殺將上去,手中的橫刀全力一劈,一道刀光如匹練一般迎上了對手那如山般的刀影。
“嘭!”
凌重的刀快,對方的變招更快,但見那壯漢手腕一振,原本如山般的刀影瞬間重疊成了凌厲無比的一刀,與凌重攻殺過來的一刀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爆發出一聲轟天巨響,火星四濺中,凌重魁梧的身軀竟被震得“噌、噌、噌…”地狂退了六、七步,反觀那名黑衣壯漢,不過僅僅只退了兩步便已站穩了腳跟,雙方實力之高下已是一覽無遺了的。
“哪里走!”
黑衣壯漢得勢不饒人,腳跟一旋,人已飛撲了出去,刀光一閃,毫不客氣地便將尚未站穩腳跟的凌重罩在了其中。
“吼…”
凌重出身少林,一身武功本就走的是剛猛的路子,全力劈出一刀無功之下,便已深知自己遠不是對方之敵,然則職責在身,面對著這等前所未遇的大敵,凌重不得不拼命了,仰天狂吼了一聲,手中的橫刀一立,不管那蒙面壯漢的刀勢如山而來,竟自決然地攻出了兇悍的一刀,直取對方的胸膛,試圖來個與敵同歸于盡。
“找死!”
黑衣壯漢顯然被凌重這等拼命的架勢驚到了,暴怒地吼了一聲,刀法一變,大開大闔間,剛猛無儔,一刀緊似一刀,瞬間便將凌重壓制得節節敗退不已,只是凌重的韌性卻是極強,盡管交手數招間便已是連吃了數刀,渾身浴血不已,卻始終不肯退讓半步,招招拼命,式式爭先,硬是憑著一己之力纏住了這名身手高絕的大敵。
“殺賊,殺賊!”
就在凌重纏住了為首的那名黑衣壯漢之際,蜂擁沖將出來的王府侍衛們也呼喝著跟來襲的黑衣漢子們纏戰在了一起,憑借著人數上的優勢,硬是擋住了一眾武藝高超的來襲之敵,一時間長街上刀光呼嘯,槍影重重,喊殺聲震天,戰況瞬間便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馬車廂外殺聲震天,可閉目盤坐在車廂里的玉磯子卻宛若一無所覺一般,老神在在地坐著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睜開一下,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落在嚴河的眼中,不由地便令其心里頭涌起了股高深莫測之感,一時間竟不敢稍動上一下,可耳聽著外頭的戰況愈發慘烈,嚴河的心又難免再次騷動了起來,悄悄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往車簾子邊靠了過去。
“施主,想走了么?”
嚴河身子剛一動彈,玉磯子嘴角一撇,譏諷地微笑了起來,淡淡地說了一句,可眼睛卻始終不曾張開。
“道長說笑了,小的,呵呵,小的怎敢,這外頭…”
嚴河被玉磯子這突如其來的話猛地震了一下,心微慌,可再一看玉磯子始終閉著眼,心思不免就此活泛了起來,干笑了幾聲,假意地出言解釋著,實則氣運右拳,突地腰板一扭,猛地一拳揮向玉磯子的左側太陽穴,拳聲呼嘯間,殺氣暴然而起。
“無量天尊,施主太過了。”
馬車乃是李顯專用的豪華馬車,車內裝潢自是不差,可說到空間么,卻并不算太大,嚴河所坐的位置離玉磯子不過也就僅僅兩尺之隔,一臂之距而已,他這一拳轟擊而出,拳勢自是快如閃電一般,拳上的勁道之足,便是塊石頭也能擊得個粉碎,然則玉磯子卻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睜開,口中慢條斯理地說著,手臂一抬,左掌如刀一般地便切向了嚴河的手腕,這一掌看似軟綿綿地不著力,可速度之快,卻令嚴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更談不上變招,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過后,嚴河的手腕已生生被震得脫了臼,直疼得嚴河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慘嚎,抱著腕子哆嗦了起來。
“施主還是老實呆著的好,若不然…”
玉磯子冷笑著譏諷了嚴河一句,只是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緊閉著的雙眼猛地一睜,一股子殺機瞬間便在車廂里蕩漾了開來,殺氣之重生生令正呼疼不已的嚴河不由自主地便收了口,驚恐萬狀地看著玉磯子,滿臉子的駭然之色。
“嗡…”
就在玉磯子眼睛睜開的同時,一聲劍鳴突然暴起,一道璀璨無比的劍光在長街旁的屋頂上亮了起來,只一閃間,便已如流星一般地射到了離馬車廂不過三尺之距。
“殺!”
兩名把守在車廂邊的王府侍衛反應極快,一看見劍光殺到,不約而同地暴喝了一聲,各自出刀攔截,此二人皆是王府侍衛中的佼佼者,一身武藝都不在凌重之下,這一聯手出擊,聲勢自是駭人已極,兩道刀光如匹練一般便劈在了劍光上。
“鏘…”
匹練般的雙刀果然如愿地劈到了劍光上,可惜彼此間的力道差距顯然是太大了些,只聽兩聲脆響過后,兩名持刀侍衛全都被震得向兩旁倒飛了開去,于空中鮮血狂噴不已,只一擊之下,便已雙雙受了重傷,而劍光不過僅僅只是微微一窒,原勢不變地依舊向馬車廂橫沖了過去,到了此時,再無人能擋得住這道劍光的突襲了。
“無量天尊!”
就在一眾王府侍衛們震驚失措之際,一聲道號突然響了起來,緊接著馬車廂里一道亮光閃過,厚實的馬車廂竟就此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一道同樣璀璨的劍光從豁口里閃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迎上了來襲之劍。
“噌噌…”
兩道爭鋒相對的劍光各不相讓之下,只一瞬間不知交鋒了多少記,一串串清脆的擊劍聲懾人心魄,無數的火星四散迸發,氣勁的余波橫掃之下,原本正在馬車附近交戰的雙方全都被震得立足不住地狂退不已,整個場面瞬間便陷入了一片的大亂之中。
“撤!”
兩道劍光正自交鋒不休之際,原本已占盡了上風的黑衣蒙面大漢突然全力攻出一刀,將凌重劈得倒退不已,但卻并沒有趁勢殺向馬車處,而是出人意表地狂呼了一聲,領著一眾手下如狂風般地沖進了街邊不遠處的一道小巷子,瞬間便消失在了黑黝黝的巷道之中,一眾驚魂未定的王府侍衛們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竟不敢去強行追記,全都失措地傻站在了當場,愣愣地看著兩道劍光圍繞著馬車廂盤旋飛舞。
黑衣大漢這么一撤,原本正以連弩拼命壓制王府衛士們狂沖的弓弩手們自也紛紛撤退,不數息,一陣陣慌亂的腳步聲過后,伏擊現場已是人去樓空,拼死沖到了伏擊地點的王府衛士們除了撿到一把已報廢了的連弩之外,再無所獲,不得不沮喪萬分地撤回到了李賢兄弟倆所在的馬車旁。
“稟殿下,賊子盡已逃走,末將等無能,請殿下責罰。”
幾名奉命出擊的隊率無功而返,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本陣,滿臉羞愧地向立在馬車踏板上的李顯稟報道。
“嗯。”
、李顯心不在焉地揮了下手,示意諸將退下,自個兒卻眉頭緊鎖地看著二十余丈外的那場高手對決,眼神里滿是疑惑之色,他實是想不明白眼前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何那些黑衣大漢會在占盡了上風之際突然撤退——李顯到底是習武之人,雖說武藝尚未大成,可眼光卻是極準,自是看得出凌重遠非那名黑衣壯漢的對手,值此玉磯子被高手纏住之際,正是黑衣人突擊馬車的良機,就算不見得能趁機救出嚴河,要殺人滅口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可那些黑衣人居然就這么撤了,撤得如此的干脆利落,這里頭說沒有蹊蹺李顯又如何肯信,只是李顯卻看不出問題之所在,心里頭的疑問一個緊接著一個,一時間想得竟有些子頭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