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縱橫術
如同范鴻宇所預料的，海灣一開打，全世界都熱鬧了。
外國的熱鬧，范鴻宇不關心。
身邊的熱鬧，他居然也不關心，一個人躺在后花園的大躺椅里，一雙大腳高高翹起，正在饒有興趣地翻看這歐陽修編撰的《五代史》。近段時間，范鴻宇比較喜歡看《五代史》，漢族與異族之間，國與國之間，小國與大國之間，皇帝和丞相之間，丞相和丞相之間，皇帝和節帥之間，丞相和節帥之間，各種斗爭，各種錯綜復雜，看得興味盎然。
政治斗爭，五代是比較好看的，那時候讀書人的思想尚未被程朱理學死死縛住，經常能看到縱橫家出現和各種縱橫術的使用。雖然，五代的很多讀書人并不自承是縱橫家，還以縱橫家為恥，但他們的許多作為，確確實實就是縱橫術。
先秦時期，尚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縱橫術非常搶眼。不過限于時代，當時的縱橫術還十分粗糙，在后世學者眼里，頗有點過家家的意思。一席話就能令君王折腰，白丁之身驟然拜相，怎么看都覺得有點兒戲了。
讀起來不是那么過癮。
而與現代政治斗爭最神似的，則是清代。曾經有段時間，范鴻宇很認真地研讀過《清史稿》，還大致瀏覽過清代各位皇帝的《起居注》。有清一代，法統嚴密，君臣和臣臣之間的斗爭，多數時候，都是袖里乾坤，不像五代時期，動不動就誅九族，已經頗有現代政治斗爭的神韻。
身后響起輕微而熟悉的腳步聲。
范鴻宇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香風涌動，兩片紅艷艷的嘴唇俯下來，在他額頭輕輕一吻。
“鴻宇，你還真是大將風度，這么沉得住氣。”
趙歌嫣然一笑，站在他的身后，輕輕撫弄著他的頭發，滿眼皆是盈盈愛意。
范鴻宇笑道：“我這叫無所事事，和大將風度可拉不上關系。”
“怎么會無所事事呢？你去公司看看也好啊…”
范鴻宇放下《五代史》，擺了擺手，說道：“這就沒必要去看了，反正具體的操盤手法，我又不懂，你手下那些專家，比我清楚多了。”
“哎呀，你還別說，今天公司可熱鬧了，歡呼聲此起彼伏，怎么都停不下來。”
趙歌自己臉上的笑容，還不是從未消逝過？
范鴻宇哈哈一笑，朝趙歌伸出雙手，趙歌便笑著握住了他的手，將他拉了起來。要是照著范鴻宇的以往的做法，趙歌這可就上當了，只要她一伸手，立馬就會被范鴻宇拉進懷抱里去。不過在這棟豪宅里頭，范鴻宇總算沒有那么“放肆”。
須知他現在的身份，不是范縣長，而是“范先生”。
趙歌對下人們的要求比較嚴厲，范先生可不能壞了范太太的規矩。趙歌本不是那種嚴厲的性子，這也叫無可奈何。
無威不足以服眾。
她孤身一人在香港，舉目無親，不立起體統來，怎生駕馭下屬？
很多下人，可都是狗眼看人低的。
“怎么樣，到了什么價位？”
“二十九了，馬上就破三十美元的大關。如果現在就出倉，刨去各種費用，我們也盡賺兩億多美元，將近二十億港幣啊…”
趙歌興堊奮得滿臉通紅，禁不住又摟住范鴻宇，親了一口。
在公司，她要保持總裁的形象，必須矜持，如今回到自家，和愛郎兩兩相對，那就沒什么顧忌了。
“繼續，老鼠拉棒槌，大頭在后面。”
范鴻宇也很滿意。
這就是杠桿操作的威力。總投入兩億港幣左右，轉眼之間，就翻了十倍。在其他市場，這種盈利倍率是難以想象的。縱算后世大陸的房地產最瘋狂之時，也還達不到如此速度。
不過，杠桿操作是把雙刃劍，他這邊賺了十倍，就意味著另一邊有人虧了十倍。當然不是一個人虧，也不是一家公司虧，是很多人“合伙虧”。
“你是說，還要漲？”
趙歌瞪大眼睛問道。
“當然了，這才是第二天而已，怎么著也還要漲上幾天。”
“那，我們什么時候出倉？”
“美國出兵之前，我們就可以出倉了，大約還要過三四天吧。具體來說，等油價到了三十七八之后，就可以考慮逐步出倉，一批一批走，不要走得太急，不然會引起技術性的恐慌。”
范鴻宇胸有成竹，不徐不疾地說道。
有關海灣爆發戰爭之后，國際社會可能的各種反應，范鴻宇都事先跟趙歌夏言朵朵詳細分析過。
趙歌便很溫柔地點了點頭，望著他，星眸閃爍，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之意。
事實已經再一次無可爭辯地證明，聽他的話，絕不會錯的。
“夏言和朵朵呢？”
“他們還留在公司，朵朵很喜歡公司的氣氛，跟著那些職員，一起大喊大叫，開心得不得了。”
說著，一縷笑容自趙歌美艷的嘴角慢慢蕩漾開來，許是在笑話朵朵的小孩子脾氣。
“夏言沒叫？”
范鴻宇略有點詫異。
“夏言也叫，不過沒有朵朵那么厲害。”
范鴻宇就點了點頭，說道：“嗯，慢慢開始有點定性了。這就很不錯。”
趙歌隨口問道：“鴻宇，你真讓他們去明珠搞房地產啊？”
“對，是有這個打算。他們終究是要長大的。”
趙歌有點遲疑地問道：“那，為什么不讓他們去首都發展呢？照理，首都房地產開發的前景，不會比明珠那邊差。春雨和葆興他們也都在首都，相互有個照應。”
范鴻宇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因為春雨和葆興都在首都，所以我才讓他們去明珠。首都那邊，人手已經夠了。”
趙歌眨眨眼，有些不明白。
她是從商業的角度上考慮問題，而范鴻宇卻和她想的不完全一樣，讓夏言和朵朵去明珠發展，范鴻宇還有著政治上的考量，所以他才說，首都的人手已經夠了。
不過這個話，他沒有進一步跟趙歌說透，趙歌一個人在香港打拼，已經夠辛苦了，沒必要讓她再來操這份閑心。
“單純從商業角度來說，今后十幾年，明珠那邊也將是重頭戲。整個江東地區大開發，商機遍地都是，徐氏集團都在打江東的主意了。不過夏言的經驗還略有欠缺，這段時間，就讓他和朵朵暫時留在香港，朵朵去學財務管理，夏言跟著你與令和繁，多了解一點真正的商業運作模式。從現在開始，到明年年初，石油這一塊，還會有一次機會。這次機會咱們也不能錯過，還要搞一把大的。趁著世界大亂，咱們先把底子給夯實了再說。到那時候，如果咱們的自有資金能超過十億美金，這基礎就扎實了，干什么都能放開手腳。”
“明年年初還有一次機會？”
趙歌的思維有點跟不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而且，十億美金這個數字，也讓她有點頭暈暈的。四年前，她才是宇陽縣一家小飯館的老板娘呢，哪里能夠想到，生活能起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和范鴻宇在一起的時候，趙歌不喜歡動腦子。反正一切都有他做主呢，趙歌的主要任務就是做好“范太太”。
“肯定啊。美國佬只要插手進來，就不能半途而廢，怎么著也得把伊拉克打回去才行。不然，油價始終維持在這樣的高位，頭一個吃不消的就是美國人。美國佬將伊拉克趕回去的那天，就是油價回落之時。”
“我的天，要是再回到昨天上午那個價格，那，那又是一個輪回啊…”
趙歌禁不住驚嘆起來。
范鴻宇微笑說道：“可不僅僅是一個輪回那么簡單。到那個時候，咱們的本金，可不是現在這么一點了，抓住機會，幾億美金砸下去，回報肯定更豐厚。
趙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嘆息著說道：“鴻宇，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明白，你怎么會懂得那么多的？”
范鴻宇抓起躺椅旁的《五代史》晃了晃，笑著說道：“多看書啊。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前邊半句，我完全相信，這后邊半句嘛，我就不怎么相信了。”
趙歌咯咯地笑著，問道：“為什么呀？”
“書里的顏如玉，哪里比得上我面前的大美女啊？”
說著，手臂一長，便摟住了趙歌纖巧的小蠻腰。
“又哄人…”
趙歌的身子便有點軟軟的。這幾天，范鴻宇每個晚上都折騰，趙歌都感到有點吃不消了。可是，為什么現在心里又癢癢的了呢？
范先生心潮澎湃，正想摟著范太太進臥室去談理想談人生，大哥大忽然就發出了沉悶的嘟嘟聲。
一直站在不遠處伺候的一名男仆，雙手捧著用托盤裝著的大哥大走了過來，很恭謹地說道：“先生，您的電話。”
范鴻宇伸手拿起大哥大，按下了接聽鍵。
“鴻宇，在家呢，沒去公司？”
電話那邊，傳來令和繁的聲音。
“在家呢。”
“你現在有時間不？要是方便的話，有一位客人想要來拜訪你。”
“哪位客人？”
“佳瑤的大哥…”
“哦？是徐世峰先生，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