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反復的心理

　　兩百萬噸特種鋼代表著什么？在剛剛過去的一九八六年，華夏全國的鋼鐵產量，生鐵的產量大概是兩萬萬噸，粗鋼的產量大概是兩萬萬五千萬噸，也就是兩億五千萬噸。成品鋼的產量大概能到兩億噸左右，而這大部分的成品鋼，僅僅是粗鋼。而去年全年的特種鋼產量，大概能有七百萬噸。

　　七百萬噸特種鋼，看起來好像是不少，但這么多鋼鐵可不僅僅是一家鋼鐵廠生產的，而是全國所有鋼鐵廠的總和。不算那些中小型的鋼鐵廠，單單就算大型和特大型的鋼鐵廠，整個華夏都有接近三位數。而這么多的鋼鐵廠，在去年一共才生產出了這么多特種鋼。

　　可想而知，當劉東報出自己的環亞特鋼明年的預期目標是兩百萬噸特種鋼的時候，那些人得嚇成什么樣？一個民營企業一年的特種鋼產量，能夠達到全國的特種鋼產量的五分之一，這樣的話從劉東的口中說出來，怎么會不把這些人嚇壞。就算是大眾的路易斯，這個時候也被劉東嚇了一跳。

　　他之前說劉東的環亞特鋼能夠在華夏的特種鋼市場上占據一席之地，并不是恭維，而是基于對于那些蘇聯設備了解的情況下作出的判斷。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想到劉東的環亞特鋼年產量能夠達到兩百萬噸。兩百萬噸年產量的中型鋼鐵廠，基本上都能算得上是歐洲的主流了。而劉東的公司僅僅是在有蘇聯設備的情況下就能保持這樣的產量，那非常不科學。

　　劉東看到這些人并不怎么相信，又開口說道：“這個產量并不是虛報，因為我們公司不但有蘇聯的設備，還有蘇聯的技術人員，而且我們公司的技術儲備也非常雄厚，雖然我們公司僅僅是才踏足鋼鐵行業，但路易斯你知道，我對金屬科學的研究并不落后。所以，這個產量，是完全有可能實現的。”

　　“當然，我并不否認你對金屬材料方面的技術實力，因為這一點已經被我們大眾公司證實了。但是，劉東先生，你要知道，在材料科學領域，并不是一個天才就能改變技術實力的整體水平，在現代學科當中，一個天才的作用并沒有想象當中的那么巨大。因為團隊的力量才是現代科學能夠繼續持續下去的真正動力，而不是一個天才就能把所有問題都解決掉。兩百萬噸特種鋼的產量，實在是太過驚人了。”路易斯很誠懇的說道。

　　對于科學的尊重和嚴謹，德國人一向是走在世界的前列。他們不像法國人那樣天真浪漫，也不像美國人那樣理論知識豐富，而實踐能力欠缺。德國人在科學方面的嚴謹，才成就了他們在很多領域當中的領先地位。所以，就算劉東說得再怎么天花亂墜，但路易斯依舊根據實際情況而予以反駁。雖然華夏人是最為善于創造奇跡的種族。但在材料科學這樣必須依靠眾多實踐才能出成就的領域，路易斯并不認為是能靠奇跡就能解決問題的。

　　路易斯的反駁，讓鐵都常委班子的成員都回過神來。剛才劉東的話實在是太過驚人，如果他的話是真的，那么對于環亞特鋼，他們就得重新定位。一個能占據全國特種鋼產量五分之一的企業，別說他們小小的鐵都市常委班子，就算是遼省的常委班子，都得給予高度的重視。那個時候，環亞特鋼絕對是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想要把現在的宋書記給換掉，都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事情。

　　那么一家鋼鐵廠在自己的地頭上，給予這些人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無論是誰，都不喜歡一個不能自己掌控的東西在自己的地頭上，就算是毫無危害，那也不行。更何況環亞特鋼的董事長并不是那么安分，要真的如劉東所說，他的鋼鐵廠一年的特種鋼產量能夠達到兩百萬噸。那整個鐵都都不會是一個清凈的地方，特別是對于賈飛文來說，更是如此，如果劉東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即便是劉東不祭起劉老爺子這個大旗，收拾他這個正廳級的鐵都市市委秘書長，都是非常輕松的事情。

　　但好在，現在就算是大眾的代表，都不相信劉東的環亞特鋼有這樣的能耐，還出口反駁。路易斯好歹是專業人士，見多識廣，既然路易斯都說這樣的事情不可能，那這事情可能的幾率的確不是很大。想到這，整個鐵都市委常委班子的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氣。劉東這顆衛星放得實在是太過嚇人了，他們這些老同志可經不起這樣的恐嚇。

　　但這些常委們清醒以后，卻對劉東開始不滿了。你放衛星也要選擇時候放啊！要是這全都是自己的人，那說了也就說了，沒有人太過在意你們，但現在可好，有大眾這樣的外國友人在場的時候，你劉東也敢放衛星，到底是什么心態？不知道這樣會把臉丟到國外去么？要是讓這些外國友人都以為華夏人都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豈不是毀壞我們的國際形象？

　　于是，宋書記很不滿的說道：“我說小劉啊，你們的廠子有實力，這個我們都看到了，一水兒的全都是蘇聯的先進設備，就連鐵都鋼鐵，都達不到這樣的水平。但是呢，就算是這些機械再先進，那也是需要人來操作的。但是你拍著胸脯說，你們的這些員工，能達到世界先進水平么？那些年產量兩百萬噸特種鋼的廠子，哪個不是老廠？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之后，才有了那樣輝煌的成就。但你看看你們廠子這些人，不是我宋書記要有意批評你，不給你們廠子打氣。但這人吶，最重要的就是實事求是，不能隨便亂開口，那樣是不穩重的表現。”

　　宋書記這一開口，算是徹底的點燃了那些鐵都市常委班子人員的怒火，剛才他們都被劉東嚇得不輕，腦子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就差沒有馬上和劉東加深交往了。而現在，事實證明，劉東剛才的話是胡話，不靠譜。再想想剛才自己這些人的那些想法，誰能不惱羞成怒？

　　這其中，要算是賈飛文說得最為起勁：“劉董事長，還有吳總經理。你們這專業團隊實在是不靠譜啊，你們當這特種鋼是想要多少產量就能有多少產量？這玩意不是白面饅頭，只要你肯種地，多開荒，就能弄出來的。要這特種鋼真有那么容易產出，那我們國家還用得著進口？每年大筆的外匯花在這個上面？你們這豈知是不成熟啊，簡直就是在亂彈琴。公司的領導層都是這樣不切實際，那你們公司也不靠譜啊！別以為你們第一爐特種鋼成功出爐，那就可以翹尾巴！人只有腳踏實地，才能大步的向前走，而胡亂的說話，只能讓自己栽跟頭。這樣的歷史教訓可不少，這可是有前車之鑒的啊！”

　　賈飛文一套大理論說得是酣暢淋漓，剛才吃飯的時候，被劉東那一插話，弄得他相當的被動。當時徐閻王的眼神就不大對，讓賈飛文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被嚇得都不知道該怎么好。而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報仇，當然不能放過機會。宋書記都定了調子，他沖鋒一下真不是大問題，說不定讓宋書記更加懷念他賈飛文的好，從而給徐閻王施加壓力，讓徐閻王有所顧忌。

　　看到賈飛文在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劉東真的想拿蒼蠅拍一下把他拍死。可惜現在不是對付賈飛文的時候，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要讓路易斯徹底的相信自己的話，那樣，自己才能握有最大的主動權，才能更好的談判。環亞特鋼的第一筆買賣，怎么的也要弄得轟動一些，這樣才能打響自己公司的名氣。

　　于是，劉東對著路易斯繼續說道：“你們德國人對于科學技術的嚴謹程度，真的是值得我們學習。但是，我剛才的話可還沒說完，你就把這話題接過去了，不覺得不夠紳士么？”

　　“話？還有什么話？我親愛的朋友，難道你還要證實一下那虛無縹緲的產量么？那完全不必要，就算你們的產量沒有那么大，僅僅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是非常不錯的。二十萬噸的特種鋼產量，在你們國家當中，并不算少了。”路易斯很真誠的說道。

　　“單單靠我們這些人，是肯定達不到兩百萬噸特種鋼產量，但是，如果我說，我們公司還有大批的蘇聯技術工人和日本的科研人員。在這樣的前提下，你覺得這樣的產量有可能實現么？”劉東不急不徐的說道。

　　“大批的蘇聯技術工人？還有日本的科研人員？這些人數有多少？”聽到劉東的話后，路易斯好奇的問到。

　　看到路易斯終于肯正視自己的話語后，劉東才開口說道：“我說的大批的蘇聯技術工人，是真的大批量的，至于有多少？滿足現在這個中型的鋼鐵廠，絕對是綽綽有余。你大概知道，年初的時候，我才去了一次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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