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煉金術士(下)

　　但除了不能直接給予幫助之外，他仍然有辦法幫助對方，而這種幫助，恰好可以鍛煉對幸運規則的操控能力。

　　實驗很多時候就是在碰運氣，比如從一千種材料中，找到合適制作某種產品的東西，比如利用化學物來制造藥物，就需要從大量樣本中去篩選，這時候運氣的重要程度直接決定是否可以成功。甚至大名鼎鼎的青霉素最初也很大程度來自于運氣，這也讓它的光環褪色了不少，在很多人看來比不上其他的發明，但實際上運氣同樣是一種實力，很多科學家實際上能力相差不大，但有的名垂青史，有的默默無聞，其中運氣絕對占有一個不可忽視的作用小說章節。

　　現在李林就在利用“命運之觸”增加了這位煉金術士的運氣度，讓他可以有更多的可能直接找到正確的道路。

　　“不對，我為什么執著于精簡魔法陣，如果有一種辦法可以讓魔法陣快速雕刻到火槍上，就好像那些雕版印刷一樣，不就可以大大節省人力，不需要煉金術士和法師親自動手，只需要制造一臺煉金機械，在這臺機械中儲蓄魔力，然后雕刻魔法陣到火槍上，這樣普通人也可以操控這臺機械。”當這位老煉金術士在拿過一本羊皮書時，看著上面的字跡，突然有了主意。

　　他很快就走到另外一間藏書室，開始從一排書架上翻找煉金協會發布的期刊，試圖從中找到機械雕刻魔法陣的可能性。

　　“找到了，第635期煉金術士期刊，《關于使用魔法陣制造魔法陣的猜想和論證》”這位老煉金術士在一番翻找后，終于查找到記憶中的期刊。

　　“真是偉大的設想，可惜，這位煉金大師所在的年代恰好是神廟勢力大勢打壓煉金術士的時期，牧師，法師都不能和煉金術士合作，他的論證難以最后完成，更不用說投入使用，能夠制造魔法陣的魔法陣，其法力要求不是煉金術士可以達到的，非得是高等級的法師和牧師才能做到，有足夠多的神力或者法力，以及高明的控制力，才能雕刻出這種強大的魔法陣，不過雕刻好一個之后，就可以不斷復制，就如同雕版一樣，不過缺點也和雕版一樣，每一個特有的魔法陣，都需要弄出一個母陣出來。不過暫時還是可以解決目前的問題，至少可以大大提高火槍產量，不必要受到法師數量的限制。”這位老煉金術士在翻看完這篇論述之后，感到非常可惜。

　　這篇煉金著作，實際上之前也有很多人看過，但這里面需要和很高等級的法師，或者牧師合作，這個等級，至少也得是圣牧師一級，或者傳奇法師一級，而他們這種級別的力量，顯然很難和地位較低的煉金術士合作，去搞幾十年都不一定可以出來的成果，一種煉金術的成熟，往往需要幾十上百年，這也是因為煉金術士的分布太多散亂，實驗規模小，想要有足夠數量的實驗，必須要靠時間累計。

　　幾十年的時間，除非有一種更強的力量迫使這些大人物這樣做，否則他們斷然不會浪費時間在一個前途不明朗，而且遭到神廟打壓的煉金術的。哪怕這種煉金術看起來前途輝煌，有很大應用領域，這就和近代的地球類似，地球上飛機出現之前，就有太多人論證“比空氣重的東西無法上天”，完全忽視了鳥類是如何飛起來的，風箏又是如何飛起來的事實。對一種新事物，如果沒有現實中的迫切需要，那么守舊勢力會找到一千個理由阻止它的出現，而阻止出現的理由，可能僅僅是看不順眼，無法接受，哪怕這種新事物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

　　“不過現在，這座神廟里可就有一位圣牧師，面對他們神明給出的任務，我想應該不會拒絕我的提議，”這位老煉金術士，雖然一輩子沉迷在煉金術中，但也不是不通事務，雖然與那些政客來是天差地別，但并不影響他找到可用的資源。

　　很快，他就提交了一份合理的報告，由于有神存在，他不擔心自己這份報告和創意被人抄襲剽竊。事實上一旦他公布出那份論述，大多數煉金術士都能想到他將怎么做。

　　想到這個創意其實并不是多么困難，但難在如何付諸實施，后者才是最困難的，很多人每天都能產生無數很好的想法，但絕大多數都會因為各種原因，無法付諸實踐而胎死腹中，這種情況比比皆是。只有那些既有想法，又有實施能力的人才能將一些看起來很好的創意，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發明，從而青史留名。

　　大祭司很快看到了一份報告《關于使用魔法陣制造魔法陣》，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煉金術士的想法，而且也看清楚了這份報告的潛在價值，這意味著原本被壟斷在少數人手中的魔法陣會大量推廣開來，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的利益，因為他看到了源頭魔法陣的制造，需要圣牧師以及傳奇法師以上的人才能夠制造，這就可以控制住最上游的產業，進而謀取暴利。

　　因此在溝通過神后，他很快就批準了這一提議，將自己手上的工作，分類移交給了下屬牧師去處理，將大部分精力集中在實驗這份報告上。

　　對于魔法陣，他雖然并不熟悉，但是神術法陣他是很精通的，兩者除去運用的動力來源不同，實質上根本原理都是類似的，不過是具體形狀，運轉細節由于歷史發展和積累，已經變得大相徑庭，但這并不影響他要求這位煉金術士將這篇論文改造成《使用神術法陣制造神術法陣》這樣一套東西，進而為未來的壟斷打下基礎。

　　魔法陣他自然是不精通的，也不想去精通。他可不會平白研究出來成果，卻讓法師和煉金術士得利，無論如何，那些異教徒都只能被利用，而不能被依賴，這是牧師系統普遍的共識，他們和依靠神明作為力量來源的牧師，有著根本上的不同，雖然都能夠庇佑人類，但法師和煉金術士相對獨立性更強，因此他們更傾向于隱居，和人打交道極少，但牧師就不同，他們的力量來自于神，神需要信徒的信仰，這就讓他們必須照顧好主的羔羊，擴大他們的種群，必須要學會和民眾打交道，而且相比經常以赤裸裸的暴力面孔出現的貴族和王室，他們會披上更厚的面紗。

　　無論牧師系統內部有多么腐敗和糜爛，但公開面對神明的信徒時，都會宣揚公平和正義，在信徒饑寒交迫時，也要進行援助，至少不能像貴族一樣，哪怕領地子民饑寒交迫也無動于衷。如果信徒普遍遭受到惡劣待遇，他們信奉的神明，如果是一個有長遠目光的神明，那么肯定是不會喜悅的，每一個虔誠的信徒，不必要的死亡，都會引來他們的不滿。

　　從這點上來看，由于神明全知的特性，至少是對自己信徒情況全知的特性，這使得牧師系統天然有著一層監督，這也讓他們比起貴族和王室有更大的節制和底線，也許神明會權衡利弊，會在一個信徒或者少數信徒，與一個重要牧師之間，在很多事情上偏向后者。但肯定不會容許牧師的作為超過一個界限。如果因為壓榨和迫害弄得信徒們難以維持正常生計，而神明又不去干涉，那么這個神明久而久之就會被自然淘汰掉，人心是最容易改變的，真正虔誠到死也不改信的信徒，永遠不是多數。在餓肚子和信仰之間，填報肚子的誘惑會比信仰更大，如果換一個神就可以填報肚子，人類是樂于做這種選擇的。

　　現在的大祭司就是如此，如果沒有神明交給的任務，哪怕是國王下令讓他去配合這種實驗，他也會置之不理的，有那個時間，他還要給神發展更多的羔羊，鍛煉個人的神術，增強實力，畢竟以他現在的等級，除非人類最危急的時刻，平時世俗王權是約束不了他的。

　　但現在幸運之神明確給出了任務，他自然不會有絲毫懈怠，神恩是浩蕩的，但神罰也是相應殘酷的，這個世界由于有各種規則限制，神罰并不能對世俗國家進行，這也是世俗王權對神明不夠敬重的根源，但神明懲罰自己的牧師，是任何人也無法干涉的，神明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收回力量，那么這個牧師就算廢掉了，除非他愿意改信其他神明，并且從頭開始，但是從頭開始，就意味著時間的浪費，能夠像他這般，好運地信奉了一位新神，并且這位新神在幾十年后，又能夠親自降臨，賜予神恩，這種機會，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上，也只有幾個人獲得過。

　　成為圣牧師，就意味著他的生命進入了半步不朽的狀態，正常的衰老不會出現，很多意外傷害，都無法致命，而且他也有了漫長的生命，至少數千年的壽命，足夠他慢慢提升實力，而達到神牧師的階級，也變得不是不可能。

　　這種種情況，讓他現在的心理開始有了新的變化，毫不懈怠地完成主交給的任務，不容許任何人做出危害主發展的事情，這是他更加深入心底的念頭，以前在發展這個神廟時，他已經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現在為了維持神廟，并且將神廟發展壯大，使得自己能夠繼續強大，繼續維持這種不朽的生命，他會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

　　為了這種目標，和以前瞧不上的煉金術士合作也沒有什么，更不用說，以他的閱歷，甚至知道一些神廟和天災軍團都有聯系，他現在的行為，更算不上什么。

　　三個月后。

　　“尊貴的大祭司閣下，在您慷慨而無私的配合之下，神術構造法陣的母本我們已經制作完畢，它在運作后，可以銘刻出來一個指定的神術法陣，可以讓這個神術法陣，帶有神術‘精準’的效果，這就可以取代火槍上的‘精準’魔法陣，使用能源是可以反復充能的神晶，這可以替代魔晶，魔晶需要大批量的獵殺魔獸才能得到，數量有限，這也是火槍受到使用限制的根本原因之一，神晶只需要神明賜予，是無限的，將魔法火槍改造成神術火槍后，再加上之前我提供的技術，就可以批量化生產這種新式火槍，解決了能源供應后，可以大范圍地進行推廣，而且神廟信徒天然就是這種火槍的最好使用者，另外還能施加特殊限制，只有幸運之神的信徒才能使用這種火槍，其中的好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煉金大師哈德倫正在向大祭司匯報著他們煉金術士的最新成果。

　　“恩，非常好，你們的進展，實在是超乎了我對煉金術士的常識，短短三個月就能完成如此重大的課題，這真是幸運之神的庇佑，神一定會極其喜悅的。”大祭司非常高興，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和贊賞，如此短的時間，就能完成那么多復雜的問題，他可不是沒有見識的貴族，作為一個有強大實力的牧師，而且又配合進行了那么多實驗，自然知道其中有多少難度。

　　這些成果大部分都是基于那位老煉金術士提供的猜想，但后來關于火槍的一系列改進，則是其他煉金術士提出的，包括改變火槍使用的超自然力量來源，從法力轉換到神力上面來，將魔法陣變成神術法陣。這樣的話，就可以讓溫克德成為一個新的火槍制造基地，而且具有壟斷性質，沒有原始神術法陣構造圖，就算其他神廟偷到火槍樣品，可以同樣復制出神術法陣來，也因為牧師本身數量有限，不可能大批量投入這種新式火槍制作中來的。

　　畢竟一個牧師一天頂多制作十幾個神術法陣，也許神力還有充裕，但時間和精力不足以讓他們有更高的效率。

　　但神術構造法陣的母本，卻可以如同機械一般，只要有源源不斷的神力供應，就可以24小時高效率地不停繪制神術法陣，每天制造的神術法陣，不受人的限制，只和母本的數量，以及神力的數量有關。

　　基本的火槍可以靠大量招募矮人來制作，至于制造工藝以及資源，都不是無法逾越的障礙，在神明的眼中，這些工藝都無法保密，畢竟矮人也無法做到屏蔽神的感知，他們沒有辦法真正將技術進行保密。

　　好在人類工匠在鍛造和冶煉的天賦差矮人實在太多，哪怕技術一樣，其工作效率，以及工作質量，總是和他們相差一截，哪怕人類中有很多聰明人，在戰爭的壓力下，改進了火槍制造流程，使之標準化，流水線化，在沒有良好煉金機械進行精密加工的情況下，靠手工是無法和矮人媲美的。

　　這樣長期下去，本來規模就由于種種限制而不答，人類工匠最后還是慢慢退出了火槍工坊這個行業，轉而將標準化等新方法傳授給矮人，雇傭他們進行生產，畢竟這種武器純手工制作，其質量問題會非常多，人類自己是無法承受同類制作的低劣質量，畢竟還要手工后期刻畫魔法陣，對槍管質量的要求很高，濫竽充數是根本不可能的，法師們也會拒絕在爛貨上刻畫魔法陣的。

　　工藝容易獲得，資源可以靠收購以及新建各種礦場來獲取，畢竟周圍有的是荒廢的礦。

　　溫克德城市中，得到世俗政權，羅納德伯爵全力支持的幸運之神的神廟，在城市的西北地帶，被重甲步兵營，以及重騎兵營環繞的一圈空地上，開始興建大批火槍工坊，以及一處新的軍事營地。

　　和前段日子一般，他們開始從各個遙遠的城市和鄉村中招募矮人工匠，有制造火槍經驗的優先，待遇之優厚，讓人類工匠大為羨慕，開出的價碼，等于十個甚至三十個人類工匠的工資，報酬足以養活四五家普通平民，更不用說敞開供應矮人最愛喝的麥酒，這足以吸引那些嗜酒如命的矮人，冒著生命危險過來。

　　這些支出，自然在很大程度上都落在了伯爵身上。新訂好的協議中已經對此作出補償，新出產的神術火槍，將優先為伯爵組建一支新式火槍部隊，人數在五百人左右。

　　半年之后。

　　“砰！”年過五十的羅納德伯爵，溫克德城主，此時他披著一身重甲，手持一桿長達一米半的新式神術火槍，輕松地將六百米外的一具重甲擊穿。

　　以他的實力，不需要手下人跑過去去查看，就能輕松通過遠視神術，看到那具重甲上出現的孔洞。

　　“很好，不愧是受到了神明的喻示，這種武器和高級精靈狙擊手的能力差不多，但任何一個稍微經過鍛煉的士兵都可以使用，這給我們未來提供了太大的優勢，我節省多年的軍費沒有白白投入。現在的矮人太少了，每天只能生產幾只火槍，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我的火槍部隊成型了。”羅納德伯爵非常高興，用力地揮動著手，表達著自己的興奮，對于手下武力的增長，他是不吝嗇最后一個金克朗投入的。

　　雖然供養那些矮人，以及收購可以鍛造火槍的黑鐵，炭晶，神廟提供的神晶，牧師，矮人的費用，幾乎消耗了多半他許多年積攢下來的財產，但他仍然感覺非常值得。

　　有五百人的新式火槍部隊，那就意味著有五百名高階精靈狙擊手，這個數字，恐怕只有高等精靈最大的王國才能召集出來，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中等城市，而且在未來，這種火槍還會越來越多，雖然不指望每個士兵都有相同的發揮，但只要有他今天表現的一半，就足以讓他有公爵的軍事實力了。

　　軍事實力擴大，就意味著地盤的擴展，久經戰亂，他這座城市周圍，有大批的無人區，荒廢的城市，和最近的一座城市之間，也有幾十萬平方公里的廢棄土地，有了這些軍事實力，他完全可以掃蕩周邊，新建出幾個新城市出來并且給予保護，這些新建的城市，自然是他的領地，然后就是召集流民，給他們安全的保證，進而就可以實現實力的真正擴展和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