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點了煙,悠哉游哉的吞云吐霧一口才自說自話的道:“嚴小開,你說這人啊,奇怪不奇怪。當初我被學校開除的時候,我爸把我往死里打,說我比不上你和畢運濤。瞧瞧,幾年過去了,情況怎么樣,你還是個叮兒啷當響的窮學生,你看看我,我現在怎么樣?哎,你看看我啊!”
嚴小開回過頭來,上下看了他一眼,沒什么表情的道:“沒什么不同吧,小眼睛,塌鼻子,四環素牙,大肚子,羅圈腿,噴一瓶香水還是陣陣狐臭味!”
杜子騰鬧了個大花臉,但自我感覺良好的他瞬即又恢復正常,原地轉了一圈,伸手彈了彈他那身西裝道:“看到沒,柒牌的,兩千多一身呢!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的?”
杜子騰又從口袋里掏出了個手機,“看到沒,蘋果。沒見過吧?哦,見過沒用過吧?你現在用的是什么手機?”
杜子騰收起了手機,又揚了揚手上那塊金晃晃的手表,“看,我這手上戴的,勞力士切利尼的,五萬六。咦,你的手上怎么什么都沒戴,哦哦,我都忘了,你還是個窮學生呢!”
杜子騰又拍了拍旁邊的車,“看到沒,2013款本田雅閣,二十三萬。怎么樣?酷吧!”
杜子騰得意洋洋的里外炫耀一番后,又道:“我爸還讓我復讀考大學,真是不知所謂,考大學很了不起嗎?我的那個建筑隊里,幾個管工都是大學生呢!”
杜子騰笑道:“大學生又怎么樣?不照樣給我這個高中差兩年畢業的人打工,看我的臉色夾著尾巴做人。”
杜子騰突然又很猬瑣的壓低聲道:“哎,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幾年我沒啥愛好,就喜歡睡女大學生。現在為止,我已經睡了七個了,其中有一個還是處呢!你說我厲害吧!”
嚴小開真沒辦法跟這種不知所謂的人呆下去了,因為這個人不但身臭,連心也臭了,陣陣熏人作嘔的氣味從內散發到外,再呆下去他怕自己會被惡心死,恰好這個時候看到畢瑜從市場那邊走出來,這就扔下自說自話的杜子騰,迎了上去!
杜子騰完全進入狀態了,正恨不能將身上的銅臭全部展示出來,以告訴別人他到底有多臭。誰知道正起勁的時候,嚴小開突然扔下他往前走去。
順著他走去的方向看看,發現光鮮靚麗美艷絕倫的畢瑜正款款走來,雙眼頓時就是一陣發光發亮,趕緊屁顛顛的跑過去,搶在嚴小開的前頭到了畢瑜的面前。
“喲,這不是畢瑜嗎?”
畢瑜微停下腳步,定睛看看,發現眼前這打扮得人模狗樣的人是同村的杜子騰,淡淡的打了聲招呼,“杜子騰,好久不見了!”
杜子騰見畢瑜愿意搭理自己,立即就來勁了,語氣夸張的道:“是啊是啊,好長時間不見了呢!”
看在一場同村的份上,畢瑜原本想和他聊幾句的,可是當杜子騰身上那股熏人的味兒撲面而來的時候,她又忍不住蹙起秀眉,一個大男人,抹什么香水啊?而且抹的還是女人香水,弄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的。
那味兒真叫人吃不消,畢瑜就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杜子騰趕緊的跟上她,語氣更夸張的道:“畢瑜,別人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鮮艷,這話說錯了,可真是天打雷劈,上一次見你的時候,好像還掛著鼻涕呢!現在變得可真漂亮了,整個仙女下凡似的,剛剛我都差點不敢認了。”
畢瑜聽了這話,心里忍不住納悶,你說同樣是人,說的同樣的話,可是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換到這位的嘴里,怎么就那么不中聽呢?于是不冷不熱的應一句:“是嗎?杜子騰你真愛說笑!”
杜子騰恬不知恥的道:“嘿嘿,我這人沒有什么優點,就是幽默。”
畢瑜啼笑皆非,懶得再搭理他,腳步更加快了一些。
杜子騰追在后面大獻殷勤的道:“畢瑜,看你還提了這么多東西,多沉啊,來我來幫你提吧。”
畢瑜搖頭道:“不用了,我提得動。”
杜子騰碰了個冷釘子,依然沒罷休,一雙色瞇瞇的目光不停的在她那豐滿挺俏的臀部上流連忘返之外,嘴里繼續道:“你這是要回家吧?我也剛好從廣城回來,正打算回家,嚅,你看,我的車就在那兒,我載你回去吧!”
畢瑜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謝了,不用!”
正好這個時候,慢吞吞的嚴小開終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就把手里提著的東西一股腦兒的遞給了他。
左右看了看后,發現嚴小開的車不見了,不由疑惑的問:“你的車呢?”
嚴小開道:“有個輪胎被扎了,放那邊修呢!”
杜子騰心想,這個死窮鬼,能開得起什么車?最多不就是一輛破摩托車嘛!
這樣想著,他就湊上前來道:“畢瑜,還是坐我的車吧,座位可舒服了,不但可以吹空調,還可以聽歌。你要坐他的摩托,不擋風也不擋塵,這一路吹回去,你這漂亮的臉蛋肯定要變成小花貓不可。”
畢瑜終于有些不耐煩了,回過頭來看一眼杜子騰,不過她并沒有告訴他嚴小開開的是什么車,而是淺笑道:“杜子騰,我這人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是寧愿坐在寶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我就剛好相反,我情愿坐在破摩托上笑著吃沙子,也不愿坐在轎車里哭著吹著空調。所以,你還是省省吧。”
杜子騰:“…”
嚴小開豎起大拇指,贊道:“有性格,我喜歡!”
畢瑜臉上一紅,含嗔似怨的輕罵,“去!”
嚴小開則是嘿嘿的直笑。
杜子騰看見兩人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完全把自己當成空氣一般,暗里自是一陣咬牙切齒。
恰在這個時候,李寶根跑過來了,“開子,開子。”
嚴小開道:“根叔,輪胎換好了嗎?”
李寶根有些難為情的道:“那車太高級了,好像還是個限量經典的特別版本,以前我擺弄的是普通版,那備胎我怎么弄也放不下來。”
一旁的杜子騰立即又來勁了,陰陽怪氣的道:“喲,這倒新鮮了,一輛破摩托,還帶備胎的呢?”
李寶根愣了下,隨即冷笑著反問:“肚子疼,你見過帶備胎的摩托?”
杜子騰道:“這個…真不好意思,常年在禁摩城市里生活,別說是帶備胎的摩托,我連摩托是什么樣的都快忘了。”
李寶根做的雖然是小生意,但有錢人見過無數,真瞧不上這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的暴發戶,立即就擠兌他道:“喲,這么說來,你連自己姓啥都不記得了吧。”
杜子騰也來氣了,“哎,你怎么說話的?不會說話就閉嘴,沒有誰當你是啞巴!”
李寶根冷笑道:“肚子疼,這話你應該對自己說才對吧!”
杜子騰道:“你…”
嚴小開覺得真沒必要和這樣的人浪費時間,所以上前來扯了一下李寶根道:“根叔,我知道備胎怎么放下來,走,咱們過去吧!”
杜子騰竟然仍恬不知恥的道:“帶備胎的摩托,這可真稀奇,本大少也去瞧個新鮮。”
李寶根冷哼一聲,也不說破,沖嚴小開點點頭,這就帶頭往他的維修鋪走去。
到了根記汽車修理之后,杜子騰沒看見摩托,反倒是看見一輛嶄新的路虎攬勝停在那兒,盡管沾了一點灰塵,但依然掩蓋不了它的威武霸氣,。
在嚴小開拉開車門,鉆進去的時候,杜子騰就有點傻眼!
看見他目瞪口呆的神色,李寶根冷笑著問:“肚子疼,看到了沒?這就是你剛才說的帶備胎的摩托。怎么樣?好不好看?有你那個破本田好看不??”
杜子騰的表情頓時就變得精彩了,紅一陣,白一陣,最后吱唔著道:“不就一百多萬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現在身家都已經超過一百萬了。”
“一百多萬?”李寶根再次冷笑不絕,“這可是經典限量版最高配路虎,沒有四百萬,碰你也別想碰。就那你樣的破本田,人家一輛頂你二十輛。”
杜子騰臉上一窘迫,仿佛被大耳光連扇了二十下似的,臉紅耳赤的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嚴小開按照臨回來前鄭佩琳的交待,放下最后一排座椅,松開那個備胎鑼絲,備胎就被緩緩放了下來。
李寶根也懶得再去奚落那不知所謂的杜子騰了,自顧自的裝輪胎,風孢一打,三下五除二就把輪胎裝了上去。
“好了,開子,搞掂了。”李寶根拍了拍手,接著又道:“剛剛我已經打電話給輪胎供應商了,輪胎這兩天就送過來,到時我就打你家里的電話。”
嚴小開點頭道:“麻煩根叔了。這換輪胎得多少錢?”
李寶根忙擺手道:“嗨,這還說什么錢啊,你不是打叔的臉嘛!”
嚴小開笑道:“那就謝謝根叔了。”
杜子騰見他們站在那兒自說自話,自己完全被當成透明的一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極為尷尬。
嚴小開拉開車門,要和畢瑜離開的時候,這才仿佛記起杜子騰來,轉過頭來道:“肚子疼,剛剛你說名字是主角配角的問題,我想過后覺得不太贊同的,這誰做主角誰做配角與名字無關,而是與人品及長相有關。有的人呢?天生下來就是主角!有的人呢,半道兒冒出來做主角!再有的人呢,到死也做不了主角!”
杜子騰:“這…”
嚴小開道:“這三種,你認為我屬于哪一種?”
杜子騰:“你…”
嚴小開道:“你又認為自己屬于哪一種?”
杜子騰:“我…”
嚴小開大笑,和畢瑜上了路虎車,絕塵而去。
李寶根看著還呆在那里的杜子騰,淡笑道:“肚子疼,依你的長相和人品而言,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開子說的最后一種。”
杜子騰:“…”
李寶根哈哈的笑了起來,轉身往店里走去。
那滿帶諷刺意味的笑聲,在空中回蕩,讓杜子騰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仿佛又挨了好幾記大耳光似的,最后只能灰頭土臉的轉身,狼狽的鉆進他的車里去了…